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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河中人声逐渐鼎沸,因为帝后相携到了城墙上,欲与万民共赏上元美景,言致在画舫上遥遥冲他们招手,皇帝看到了也含笑点头,还指给皇后和玉杳公主看。
玉鸢抱着莺儿走得稍慢些,刚过来就看到了皇帝在指着言致说笑,随着望去就见言致一身红衣青袍坐在画舫顶上,便拉着莺儿说道:“瞧那儿,可认得那是谁?”
莺儿回头望了一眼娘亲,甩了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就激动地趴着城墙喊道:“致姑姑致姑姑,这里,莺儿在这里。”
言致自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扫了一眼河岸边,才抬眼衡量了一下距离,同梅之白说道:“可否去与宝哥哥说一声,给我根长绳。”
不过一会儿言致便拿到了一圈绳子,挣了挣确认劲道长度都足够,便打了个圈奋力一甩套到了城墙垛上,拉着绳子一荡就到了城墙半腰处,这番动作自然引得众人竞相望去。
城墙上的莺儿已经挣扎着把头伸出了墙外。
言致心中一惊,莺儿生得圆胖,玉鸢公主根本无法抱得住她,城墙这么高,这丫头万一跌下来······思绪至此,言致赶忙拽着绳子几步登上了城楼,半空一个后翻捞了莺儿在怀中,落到了城墙垛上,恰在此时,漫天烟火绽开,却都化作了她的背景。
不止是满城百姓,那些本来是盯着梦荷画舫的人也因此而动了身形,用他们以为相当隐蔽的移动换到了一个更好监视言致的位置,却不知有人早早就占据高地盯上了他们。
“下回可不许这么乱来了,万一你娘亲手酸了怎么办?啊?”言致一边跳下一边拍了一下莺儿的小屁股,故作生气地训道。
莺儿却没什么恐惧,她只是拍着手叫道:“致姑姑最厉害了,娘,你快看,致姑姑会飞哎。”
言致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才转身面向帝后行礼道:“言致御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无碍无碍,上元佳节,本就是玩乐之时,不必拘泥。”
玉杳在帝后身侧对她笑了笑,面色已没了年前所见的抑郁和苍白,仍是那个温柔大方的玉杳帝姬,言致高兴地笑开,一边逗弄着莺儿,一边与帝后指认那些耀眼的花灯都是谁家的,那些夺目的画舫都是何人的。
渐渐地,她越笑越开,已近子时,可东方仍旧安宁,人群中那些格格不入地人开始往外撤,却一个接着一个被捂了嘴带走,言致看到兄长在画舫上冲她摇了摇酒壶,心下一松,抱着莺儿往上一抛,惊得小丫头尖叫着抱住了她的脖子,圆润的小脸上却尽是依赖和笑意。
“走,莺儿,姑姑带你去玩儿。”说着言致就向帝后两位公主告辞,和太子相视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抱着莺儿往城楼下去,边说道:“玉鸢姐姐尽管放心,明日我定将莺儿圆圆整整的给你送回来。”
“致姑姑坏,莺儿才不圆呢。”
“是,咱们莺儿不圆,是方的。”
离了城楼的视线,她就跃上了屋顶,一路横掠而过,莺儿高兴地脸都涨红了,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小丫头以为言致要带她去看什么秘密,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嘴。
一路出了东城门,再提气几息远远就看到了四大粮仓的屋顶,那里看似没什么动静,言致却知道有多少人守着。
全都是西山大营的精英将士,为避开世家耳目,如王奇等打眼之人都随着言晔到了梦荷画舫上,那些小看西山大军的人却不知道,真正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谁都不是孬种,一个也小看不得。
而领事之人,今夜他们所有人都被盯上,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人虽然一直在世家眼中,但只要他想,那就谁也看不到他。
言致到时,他正斜坐在屋顶上,等着西山大军的将士们处理今夜的战果,言致扫了一眼,见整个粮仓泰半的人都被压在下面,便不再理会,而是旋身落到了他身边,熟料她正欲开口说话,那人却起身走了。
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这么走了,直到他的墨色衣角融入黑暗中,言致才回过神来。
莺儿疑惑地来回转了好几下头,实在没搞懂,见姑姑半晌没说话,她就自己转着头乱看,忽然眼睛一亮说道:“致姑姑致姑姑,看那里,那儿,刚才那个黑衣叔叔的书落下了。”
言致扫眼一看,果然有本书躺在屋脊上,显然是被主人给落下了,环顾四周,他的人也已跟着走了,只好上前拾起,书面无字,触手极厚,这似乎是他时常捧在手上那本书?
果然是极其重要的书,时时都带在身边翻阅的,只是他为何走得那般急,连这重要的书都不要了,倒像是不愿看到她一样。
手上使劲握紧了书脊,言致沉声唤道:“青石,出来。”
青石出来得倒是快,只是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言致扫了他一眼说道:“将这书册给你家少主送回去。”
“少主有命,属下不得离了您寸步。”
言致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反驳他,只好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谁让青石不是她的人呢。
但这册书······
手中有些烫,但发烫的不是手,而是手中那本书,言致直觉告诉她这本书留不得,看不得,却不知该如何送回去。
他如今明显不想见她,而言致自己,近些日子又何尝没在回避他,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从头到尾她都不曾与他说过半句话,所有安排全是公子与他定下的,她只是将陈十六娘所说消息告知了公子,又刻意做出许多举动叫那些人都盯上了她,吸引了世家泰半的目光。
自初六那日过后她的心便一直不定,直到今日见万家灯火如斯温馨,方才定了心思,好容易将自己那些想法都压了下去,自觉能平静与他相处了,方才过来,还特意带上莺儿,以免自己失了分寸,却不想,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也罢,不论因何,如此也好。
言致是个果断之人,心中拿定了主意便不会纠结,摸了摸莺儿的小脸蛋说道:“姑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姑姑今日有事,改日再带你出来玩。”
“好。”奶声奶气的应下,莺儿亲昵地蹭了蹭言致的脖颈,
致姑姑好香啊,为什么都是药味儿,娘亲让她喝得就那么难闻,致姑姑身上的这么香呢?
将已然熟睡地莺儿交与奶娘安置了,言致独自走在上元夜的京都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往常这是让她觉得安宁的,今日却叫她的心越发乱了。
那书册一直在她手中握着,未曾一刻松开。
走着走着忽然自嘲一笑,也不知这般紧握着,手上的汗会不会将书册弄湿了?那就不好还了呢。
“真是心乱了啊,自五岁过后,我哪有那么容易出汗。”
脚步熟悉而自然地转入那条清幽的巷道,言致忽然有些怯了,若他当真要走了,她该怎么办?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这些年种种,本就是多得的恩赐,她不谢天,却由衷谢他,若没有他,不知今日的言致会是何种模样,会否,是个自己都不想看到的样子?
可他本就与这些事毫无关系,只不知因何缘由要帮她,到此也够了,若他要走,她也只好击节相送,愿他今后岁月安稳无忧。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言致上前扣门,却不料半晌无人应。
沉默望天,又将方才吸入的气叹出,言致提气翻过院墙,还是用习惯到都不必用眼看的方式进了这间没有牌匾的大宅。
转了半天,在往日他常待的地方都没找到人,言致独自站在亭中,凝神静听,却发觉争整座宅子安静地仿佛没有人一样······没有人?!
莫非他,就这么走了?这样不告而别,那以后她还能到哪里找到这个人?从头至尾,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思及此,言致面色一变,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口,她看不到自己此刻面色惨白胜纸,只知道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地坐倒在地,抬手盖住眼帘靠到亭柱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喉咙怎么那么痒,就好像是忍不住要哭了一样。
怎么会想哭呢?
明明想好了要欢送他走的,明明说不可以自私,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永远同她一样耗在这些事情上的,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当年······
······言致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转瞬,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坐了一会儿。
所以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以为是听错了,可她到底是身负武功的,那个人又不曾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她回神便能察觉到身边是真的站了一个人,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那个人吗?
因为害怕失望,她没有将眼睛上的手拿下来。
但幸好,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问话:“你为何在这里?”
咬唇沉默一瞬,言致忽然睁眼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确认他应该看不到她有可能泛红的眼眶以后才语调轻快地说道:“你的书落下了,青石那个固执的家伙不肯给你送回来,我只好亲自送过来了啊,那书就给你摆在这儿了,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似乎一直看着她,言致眯眼扫了一眼四周,确认自己站在阴影中,他应该看不到她的面容的,心下放松了些许,便预备将书放到亭中的圆桌上,以为他会如以往一样‘嗯’一声以作回应。
没想到他今日的反应与往日完全不同,在她手松开那一刻,他平静地声音响起:“为何不打开看看?”
言致手一抖,差点将书抖落到桌上,却不知为何下意识又抓紧了,见他的眼神看了过来,连忙放开,收回手笑道:“毕竟是你手不释卷的爱书,我怎么能擅自打开。”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言致这回心抖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跑,脚步却提不起来,于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笑着说得第一句话:“确实是爱书,若我同意你看,你要不要看?”
言致沉默了,要不要看?在知道这本书必然会改变某些事情的情况下,她还要不要看?这似乎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不过是本书册,看了又会如何?
但从拾起这本书开始,心中就一直有个念头告诉她不能看,如今他让她看,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看······
一个‘要’字,便道尽了所有,没有什么该不该,能不能,看与不看,端瞧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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