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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角脸男生的悲惨一天还没有就此结束。
林蔚玥由于不知道江晓语家住在哪里,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让江卢过来接她。
说起来,江卢的电话还是江晓语给她的呢,她原本打算撮合两人。
巧的是,江卢当时正好在这附近,也不知道在干嘛,听电话里的口气好像是在工作。一听说自家妹妹出事了,他当时就急了,骑着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哈雷摩托就赶了过来。
等了不到五分钟,搀着江晓语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林蔚玥,远远就看到两道强光刺破黑夜。
“怎么回事?”匆忙把摩托往街边一停,江卢跑到两人面前。
林蔚玥俏脸冰寒,把刚才发生了什么和江卢快速说了一遍。
“卧槽!”江卢立刻就怒发冲冠,操着手里的……望远镜?就要去和那个把邪念打到他妹妹身上的家伙算账,结果被林蔚玥拦了下来。
林蔚玥倒不是为了劝阻他,而是先让他把江晓语家住哪里告诉她,然后,她直接电调了一辆出租车过来,二人合力将软成一滩泥的江晓语塞进车后排。
最后,林蔚玥对江卢比了个请便的手势,意思是,不用担心江晓语,该找谁算账就找谁算账。
伴随着车窗缓缓升起,出租车绝尘而去,留下一串冬夜的尾气。
江卢怔怔地看着橘黄色的车屁股消失在路灯下。
他的背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秃顶老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穿着花裤衩花衬衫,脚上蹬着一双夹脚拖鞋,粗壮的大脚趾傲娇朝天,密如柳丝的腿毛在寒风中随风摆荡。
他这一身穿着槽点实在太多。
首先现在是晚上,戴副墨镜难道是为了见鬼?
其次,现在冬天都已经到了,还穿着夏天的衣服,难道您老人家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最后,你说你都秃顶了,脑袋上一共就没几根毛,何必时不时摆弄一下呢?装空气刘海?
“这妹子不错,我欣赏!”老头子嘴里叼着一根齿轮雪茄,没点燃,当牙签使。
“你欣赏顶个屁用!”江卢没好气地转过身,“你的年龄都能做人家爷爷了,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欣赏而已。”老头子不置可否,“又不代表我要和她结婚,我这是对美的不懈追求,你小子懂个球!”
“得了吧!”江卢一把推开他,径直朝威廉古堡的正门走去。
“不好意思,先生,请出示下通行证,或者请帖。”门口的两个保安拦下了他。
“啥玩意?”江卢摆出黑人问号表情,脸上蜈蚣似的刀疤蠕动着,如果给一些熟女看到,肯定会觉得“哇,这个男人好有魅力啊”,但奈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直的不能再直的钢铁直男,他们只觉得这个男人是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
绝对不能擅自放他进入。
“通行证啊……”这时,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江卢腋下插了进来,指缝间夹着一张镀金卡片,“是这个吧?”
江卢只觉得腋下一阵瘙痒,扭头就看到老头子朝他咧嘴笑,露出一嘴烟黄色的烂牙。
“二位请进!”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只见那两名保安同时倒退一步,躬身伸手虚迎。
江卢面露惊色,不过并未明显表露,而是仰起头,从鼻子里挤出哼声,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秃顶老头紧随其后,那两名保安看他的神色尤其尊重。
到了威廉古堡里面,江卢一边照着林蔚玥临走前指示的路线走,一边随口说道:“想不到你个老小子,竟然还有这里的贵宾卡,那么大年龄了,还有心思玩呐?”
“这话说的,”老头摇头晃脑,像私塾里朗读的先生,“有志不在年高,你小子懂个球!”
“切!”江卢撮了撮牙花子,东张西望的同时嘴里说道,“真要那么厉害,怎么都过去两个礼拜了,连个门边都没找到。”
“那可不止两个礼拜。”老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偏偏带着几分自豪,“我可是整整找了三年呐!”
“那不也没找到!”
“小兔崽子!你知道太湖有多大吗?相当于两个港岛!里面又全是水妖!探索起来难度极大!老子仅仅花了三年就摸到了点门道,要是换作是你,三十年都不行!”老头骄傲地扬起下巴。
“得了吧!”江卢挥舞着手里的望远镜,“你那是没脑子的死找,现在什么时代?科学时代啊!光凭你那双眼睛,就算能洞察水面以下,有我手里这玩意好使?懂什么叫科学吗你?”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头叼在嘴里的雪茄一上一下地抖动,“要不是老子提前给你们缩小了范围,你手里这玩意就是根烧火棍,屁用没有。”
“切!”江卢翻了下眼白。
二人看似争吵,其实心里都在笑,近些天来他们在太湖底下搜索,已经捞上来了不少旧封建时代的残存古物,而且随着他们向一个方向越发接近深入,这些残存古物出现的频率数量就越高,这代表,他们距离那个梦寐以求的目标越来越近,江卢估计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登堂入室了。
这怎么不是件好事?
就这样,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争吵中,他们走到了别墅门口。
之后的事就不再赘述,简单来说就是,江卢以一种社会人的姿态闯进了群魔乱舞的舞池,然后,他用拳头命令DJ停下音乐,关闭灯光,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朗声问道:“谁是单烨磊?”
单烨磊,就是那个三角脸男生的名字,是林蔚玥告诉江卢的。
三角脸男生当时正在别墅内某间房间接受威廉古堡医务室医生的治疗,浑然不知危险
正在靠近。
当医生费尽千辛万苦给挣扎不停的单烨磊绑上石膏后,门被人一脚踢开,江卢像魔神一样从天而降,后来的事,粗略概括来说就是,医生又给单烨磊重新上了遍石膏,不过这一次不只是手指了,而是他的全身上下。
正当江卢为妹报仇大闹别墅的时候。
太湖边上,况茳齐负手而立,远望湖上波光粼粼,月色清辉挥洒在漆黑的湖面,视线尽头处可见两层楼高的黑影首尾相连,那是水上绞杀队的小型军舰,足有数十艘,守卫太湖沿岸。
“居士门高谒未期,且隈岩石最相宜。”
“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
一道声音从况茳齐的身侧悠悠传来,姜温心坐在轮椅上,任凭湖风打乱他的刘海。他的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他在享受这久违的外出,正如他之前和姜学衡所说的那样,他在密闭的小屋里呆的太久了,很少呼吸到新鲜空气,此时面临太湖,他不由诗兴大发,忍不住吟上一首南怀瑾先生的禅诗。
吟完许久,无人出声,二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姜温心打破了沉默,他笑着说:“今日一别,与况兄再见,想必应是在那千江之水万户同开之地。望到时再见,你我一切安好。”说完,他便掉转轮椅,潇洒地离开了,既有古人挥袖不留云彩的肆意,又有江湖儿郎江湖再见的洒脱。
不过,况茳齐却并不这么觉得,他无语地望着姜温心连同轮椅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
良久,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姜温心有的时候挺正常的,有的时候却有点掉书袋,水户大学就水户大学,扯什么“千江之水万户同开之地”,这句话他听都没听说过,估计是姜温心现编的,可能是为了拽文。还有刚才那一番话,不文不白,感觉对方在古文学上的造诣也没有多高,也就半瓶水晃荡的水平。
不过,况茳齐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姜温心。
毕竟,在那些评判老师的眼里,姜温心的评价可比他还要高上一名。
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隐隐地,况茳齐倒也有点期待起下一次和姜温心见面的时候。
不只是姜温心,还有少年班的其他八个人,以及水户大学,那座有着第一序列“白虎”坐镇的顶尖学府,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