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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铭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漫天浓烟,长叹了一声。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身侧瘦削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他右手拖着一柄长剑,左手提着一颗脑袋。这颗脑袋刚刚从妖僧的脖子上割下来,还稀稀疏疏的滴下些血珠。妖僧双目怒睁,显然不敢相信在这小小的凉州城内既然还有人能杀死他。
萧铭嘴角微微扯起,苦笑道:“这位兄弟,你为何要帮我?”
刚才那一击,若是这人不出手,自己十有八九要被妖僧挖出心肝。
专诸随手将妖僧的脑袋丢到一只皮口袋中,冷笑道:“首先,我的名字不叫兄弟。道上的兄弟都叫我乱太平,跟我不太熟的人便叫我专诸。”
专诸稍顿了顿,接道:“其次,我并不是帮你。有人花钱买这和尚的人头,也有人花钱保你不死。本来呢,我这个人原则很强,只管杀人不管救人。但保你的这个人算作是我的师姐,我总不好公然拒绝。所以,你算捡了个便宜。”
萧铭耸了耸肩道:“原来你是杀手,难怪了。那,那方才如果有人买我的人头怎么办?”
专诸用绢布擦去剑身上的血珠,冷冷道:“这个简单,我先杀了那和尚,再杀了你,这样两个雇主的要求便都做到了。”
“找你做买卖,倒是真划得来。”萧铭哭笑不得的望着专诸,犹豫了片刻道:“找你的那个人是青梅吗?”
专诸送刀回鞘冷冷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可没有给我额外的钱任由你盘问。我看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吧。等一会大军围城,怕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说完专诸便拂袖背向离去。
“专诸兄弟,能否交个朋友?”
专诸微微一怔,旋即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跟我攀关系,因为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是朋友。即便你现在给跟攀上了朋友,只要下一刻有人出钱买你的人头,我仍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萧铭怔怔的望着专诸的背影消逝在道路尽头,只听得那讥诮放浪的声音在长街回旋。
“钱这个东西好啊,无论你怎么待它,它都不会出卖你。不像人,不像人呐。”
......
......
拓跋杵吃完了最后一牙西瓜,满意的抹了抹嘴,索性躺在了长条凳上睡起了觉。阿里布一脸尴尬的侍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已是迟暮时分,可师父却仍像个没事人般的吃着瓜果,难道他们师徒二人真的要留在这凉州城内过夜?
“皮掌柜,来两碗清茶!”阿里布思量再三,还是咬了咬牙拍下十几枚铜钱。他们此行本就带的盘缠不多,可师父却总是大手大脚的,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西域,就要乞讨为生了。
皮二柱难得碰到拓跋杵这样出手阔气的老主顾,自是满心欢喜。他麻利的泡了壶热茶,送到了阿里布的面前。
“咱这凉州的茶啊不似中原那么金贵,一文钱管饱!”皮二柱显然是想给阿里布留下个好印象,主动将剩下的银钱往阿里布那侧推了推,咧嘴笑道。
只是他这一笑,口中景象便一览无余的展现在阿里布面前。少年看到他齿缝中塞满的菜叶便觉得恶心,哪里还有半分喝茶的胃口。
阿里布心中十分无奈,但见皮二柱如此殷勤客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生意,这边无需他照拂。
阿里布端起了茶碗,只见粗瓷海碗中漂浮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墨黑色渣滓,再联想到皮二柱那口好牙,阿里布叹了口气,还是将茶碗放到了矮几上。
阿里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阖上双目在心中画起了神符。
赵子冶师父曾对他说过,所谓的符阵不过是一种障眼法罢了,真正的出世之人是根本不会受到符阵的限制的。但遍观世界,又有几个出世之人呢?
编织符阵就像摇骰子、赌大小,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忖度人心。真正强大的符阵师,不在于他的武学修为有多高,而是他能洞若观火的看透入阵人的心思,从而设下最可能禁锢羁绊对方的符阵。
阿里布师从赵子冶长达半年,却仍不能熟练的掌握这一点,这让他十分恼火。师父曾对他说,只有心若止水,当意念进入虚空时才能摒弃杂念,画下最好的符,设下最美的阵。可如今匈奴全族皆被突维尔人蹂躏,他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阿里布画下的符文再次走歪了方向,原本流畅的线条也随着少年气机的卸去猛然崩断,阿里布叹了口气,睁开了眼。
在他眼前,那只茶碗仍然立于案几上,只是其中的茶水却随着案几翻涌滚动开来!
......
......
“突维尔人打来了,突维尔蛮子打来了!”
凉州城北城,原本喧闹的街道上立时变得散乱了起来,不时有人从南城的方向跑来,带来突维尔人兵临城下的消息。起初,大多数的百姓并不怎么相信这样的消息,但随着散传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心中也没了谱,跟将着喊了起来。
边城的百姓本是见多了两国交战,不该这么惊慌。可据说这次突维尔人越过了祁连山,有足足五万人围在凉州城外。这可是五万人啊,要知道凉州城内现在能够即时应战的士卒也仅仅有一万余人,便是征调了城中精壮上城楼助战,也不过是两万人,如何和骁勇善战的突维尔蛮子搏命?
若是被蛮子破了城,少不了要对凉州城洗劫一番。这倒也罢了,怕就怕这些泯灭了心性的畜生屠城啊!
尽管城中的军卒极力安抚民心,但流言一旦传了开来,就再难遏制。越来越多的市坊出现了骚乱,许多百姓携带了包裹细软争相着向城北涌去,看这架势,是想趁着突维尔人围城之前,从北城逃将出去。
可当他们到了城北才发现,城门楼子上密密麻麻立了一排的弓箭手,而箭头就恰恰对准着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一些百姓从那些弓箭手中认出了自家子侄,不免怒火中烧,大声叫骂了起来。
这些军卒上承军命,为了维护凉州城内的稳定,不得不遵从命令放箭。
一排箭雨降下,不少冲在前面的百姓立时便被射成了刺猬,那些先前不依不饶聒噪的狠角色见了血立时成了缩头乌龟,挤进了人群。
紧接着从城楼两侧的马道上奔涌而下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卒,他们手持戈矛,将自己的父老乡亲围在正中,等候上司的命令。
最终姗姗走出的是个校尉模样的武官,他先是狠狠训斥了一番这些百姓,再就是强调了诸如战时城防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城的话。
这些百姓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见到有亲朋死在自己面前,早没了跟官府军队拼闹的气势,纷纷耷拉着脑袋,聆听那校尉的训斥。
那校尉训斥了许久,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挥手示意百姓就地散去。
这一切都被啃食西瓜的阿里布看在眼中。
早已睡醒的拓跋杵冷笑了声:“就凭这些货色也想守住凉州城?”
阿里布将瓜皮丢在一旁,耸了耸肩道:“中原人不是向来擅长窝里横吗,这样的事他们史书上一抓一大把。真要打起来,他们定然不是突维尔人的对手。对了,师父,原来你说的好戏便是指的这个啊。”
拓跋杵白了自家徒儿一眼,没好气的道:“那你以为是什么,突维尔与大周开战,明面上是两国皇帝的权利争斗,暗地里却掺杂着魔殿与国子监两股势力。如果事情闹得大些,圣殿和武宗的那些老东西没准也得惊动。你小子真是运气好,第一次游历就能遇到这么好些高手。”
阿里布嘿嘿笑道:“师父,再犀利的高手能有师父您犀利吗,徒儿只要紧紧跟着师父,还哪里用看他们的脸色。”
拓跋杵狠狠拍了记矮几道:“哎呦,你若真这么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了。高手对决,胜败只在一念之间,更别说你这个刚刚出师的小子了。便是我有能力从这乱军中脱身,也不一定能把你毫发无损的带出去。”
阿里布有些委屈的说道:“师父既然把我带到了这等险地,就该......”
“我呸!”拓跋杵吐出一粒瓜子道:“好好编织你那道符阵,若是能够成功阻击魔殿的那俩人,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若是不能,老子他娘的活该带着你受累遭白眼,成了吧!”
阿里布得了拓跋杵的保证,心情大好。
“嘿嘿,我就说嘛,还是师傅最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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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