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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衣女子翩然飞至殿中,若惊鸿龙凤,如悲喜菩萨。
李密轻声道:“想必她便是监正红拂了。”
平井一二却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涎水垂了一地。便是庄周这等儒士都对这绝世美人艳羡垂涎不已。可惜她是金榜阁的监正,不然自己定要将她掳到手中来暖床。
萧铭冲红拂女子拱了拱手道:“在下萧铭,乃夫子亲传弟子,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兄弟,还望监正行个方便,放我们入阁修行。”
他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极为周到,但红拂女子却并没有触动,轻声道:“一切因缘皆有果,你没有种下因,怎能结出果?你若想进入阁上,必先入榜。”
听到这里,平井一二才反应过来他们四人此行来这儿是为了入阁修行的。见这红拂女不肯行方便,扶桑武士一时态度大变,冲红拂女怒吼道:“恁的有这般两面规矩。方才燕丰神那厮不是也到了你这儿吗,他人呢?”
红拂不悲不喜,淡然道:“他们三人已经入阁。”
“他们可曾入榜?”平井一二追问道。
“不曾。”红拂淡然回称。
“那为何我们便要入榜,你这厮欺人太甚!”
平井一二忍无可忍,便要拔刀跟红拂女拼命。
“我说过,一切都因缘,你们的缘分不到自然要入榜。他们的缘分到了,自然可以直接入阁。”
红拂玉指轻挑夹住一张薄羊皮,宛若迦叶拈花。
萧铭赶忙拉住平井一二,冲红拂女抱了抱拳道:“我这位师弟出言鲁莽,监正不要放在心上。不知以金榜阁的规矩,我们入榜之后要行何事才能最终入阁?”
红拂女轻吹了一口气,羊皮纸便飘落至萧铭的面前。
少年匆匆扫了一眼道,苦笑道:“比试?”
红拂女点了点头。不着一丝悲喜。
金榜阁内设有百名金榜,只有进入金榜榜单之内的修行者才有资格继续进入更高空间修行。当然,一切的规则都有例外,便像宋明珠、陈四、燕丰神等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入阁修行一样,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
若想享受到这份特权,所靠的只能是实力。
萧铭一行人随红拂女来到了殿后金榜之处,静待刻名入榜。
红拂女却无视四人,取出一只木碗递给了萧铭:“把血滴在里面。”
萧铭大惑不解:“监正,这是何意啊?”
红拂女淡淡道:“自然是刻名,你把血液滴在里面,名字自然会出现在金榜上。”
萧铭虽然有些怀疑,但想到红拂女是为金榜阁的监正,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也就点了点头照做。
少年取下背上负剑,轻轻一弹,春秋便出鞘。
剑光凌厉。
萧铭单手握剑,只用剑锋在食指上微微一抹,殷红色的血液便滴在了木碗之中。
红拂女默默念诵了句,金榜之上便晕出了萧铭的名字。
萧铭心中惊奇不已,他实在想不到天底下还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入了榜就必须战到最后,生死有命,活下来的便可入阁修行。”
红拂女继而将木碗递给了李密,冷声说道。
......
......
国子监,后山。
夫子端坐千秋亭,身侧石桌上架着一小炉,正煮着绿蚁酒。
与他对坐的,是一个柳眉月目桃花面的妙龄小娘。只是她身着一袭黄羊皮衣,脖上系着银铃,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原人的装扮。
良久,小娘终于按捺不住,笑着冲夫子拱了拱手:“林爷爷,我这煮酒的手艺还不错吧。”
夫子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塔格这煮酒的手艺整个国子监找不出一个敌手,若不是圣人可汗对你思念的紧,便是为了这煮酒的手艺,老夫我都存着私心要把你留下来做干女儿。”
小娘灿灿的笑了笑:“林爷爷,这有何不可?其实我这次从漠北出来便没想着再回去。”
夫子哑然失声:“我的小祖宗啊,你是无所谓,可这些时日陛下都快急疯了。你可知你来到洛阳后,圣人可汗已经调集各部骑兵聚集到了北疆?光是蓟州城那边就压着三万骑兵,只等圣人可汗一声令下,便要踏破城垣。这些时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沿着驿道从北疆扎堆送到了东都,阁臣拟写的奏疏像雪花一般洒向了紫宸殿,陛下苦啊。”
小娘摊了摊手道:“他们打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是个大活人,想来来,想走走,又没有人绑架我。阿塔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喜欢拿我做挡箭牌。那个什么咄骨不仅年龄大,长得也实在是丑。让我嫁给那个老怪物,还不如杀了我!”
夫子见酒快煮好了,运转气机将酒壶移来,轻轻捻到鼻尖熏了熏。
“好酒啊!只是塔克,可知你我在此谈笑风生,有多少百姓却要家破人亡?”
夫子的循循善诱,小娘看来确着实头痛。
“林爷爷,咱们能不能先不提这些?我这次来找您,便是来求救的。”
夫子惊奇道:“噢?塔格可能给出一个另老夫信服的理由?”
小娘见他步步紧逼,咬了咬牙恨声道:“我心里其实有人了!”
男欢女爱这档子事,夫子当然是过来人,见小娘如此娇羞,只觉甚是有趣。
“不知这人是......”
“林爷爷!”小娘见夫子如此“为老不尊”,一时面颊憋得通红,捏着袖口嗔声道。
“喔,你若不告诉我,我可怎么帮你?朝廷那边暂且不论,你可知魔宗行走耶律钦和西胡怪人拓跋杵都已经到了洛阳城?便是这拓跋杵选择置身事外,可据老夫所知,魔宗行走可是专程来捉你回去的。”
夫子的意思很明显,如今在这东都城中,小娘能够倚靠的人只有自己,若是自己选择袖手旁观,她绝对会被耶律钦带回漠北。
夫子颇为玩味的盯着小娘,便似个邻家大叔,哪里还有半分令万千太学生敬慕的圣人模样。
“林爷爷,那人,那人是......”小娘犹豫再三,压低了声音道:“他叫萧铭。”
......
......
便是夫子,在听到小娘说出这个名字时也是吃了一惊。
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若是皇帝陛下哪天听到了风声,来到国子监来要人,自己可该怎么回答?
一念及此,夫子直是头痛欲裂,天下之事,唯男女之情最难理矣。
这小娘自然便是阿史那云了。
萧铭在漠北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少年前脚一走,她便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说来也好笑,一次偶然的相遇,便让情窦初开的阿史那云爱的水深火热,一发不可收拾。
这之后,阿史那云多次给萧铭写信,可信写好后小娘才发现自己只知道萧铭要去洛阳,却根本不知道他落脚在哪儿。
阿史那云便将写好的信纸压在一只小箱子里,想着哪日随着阿塔入洛阳,可以亲手把信纸交给萧铭。
但帝王可汗家的婚事岂能任由子女自己做主?前些时日,圣人可汗便下了命令,要将阿史那云许配给内相咄骨。以阿史那云的性子如何肯从,一番哭闹之下彻底惹恼了圣人可汗。
可汗一怒之下便把阿史那云囚禁在了毡帐之中,待到婚期才能恢复自由身。阿史那云自然不甘心屈服,一晚上趁着守卫喝醉了酒逃出了毡帐,翻上马背便扬鞭疾驰。
等到圣人可汗发现时已经是翌日,可汗震怒之下派出数千人追赶,却是于事无补。阿史那云早已到了大周的地界,若突维尔骑兵再前行,就要冒着挑起两国战事的风险。
阿史那云不知自己一意孤行之下,已经将大周与突维尔脆弱的同盟关系撕得粉碎。
“这件事,我只能尽力。”夫子指了指瑶池的方向,叹道:“再者说,他现在也在剑塔内修行,不可能出来的。”
阿史那云却是挺了挺胸脯,坚称道:“若是这般那更好办了。你们中原的这个剑塔我有听阿塔说过,世俗之人是进不去的。好在我修行过几日,虽然修为并不算高,但也可以入塔的。林爷爷,你便放我进塔去找他好不好?我找到了他,便跟他待在塔内,等风头过了再一起出来,绝不给您添麻烦。”
夫子听及此,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前些时日是南池国公主宋明珠,现在又来了个突维尔塔格阿史那云,后山剑塔是如此神圣的修行之地,什么时候变成了莺莺燕燕纷纷翠翠的红尘客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