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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
少年的心中一沉,嘴角微微抽搐。
萧铭此行前往洛阳,为的便是进入国子监得到夫子他老人家的赏识,从而潜心修行,以报灭门之仇。只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朝堂似水塘,这之中水深水浅看是看不出来的,需要你自己去淌,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那就要看造化气运了。萧铭是萧家十二年前那场灭门惨祸中唯一幸存的独苗,这些年来又忍辱负重的活下来,怎么可能去冒这样的险?鲜血和死亡不仅教会了他隐忍,还教会了他一击必胜的道理。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取仇家首级!
少年漫无目的在南市街道上闲逛,看着来往人群不由心中唏嘘。十二年如南柯一梦,往事种种犹清晰浮印在他脑海中,可却早已是曲终人散物是人非了。
恍然失神间,萧铭被一声暴喝惊扰,蹙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索儿正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来,身后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恶仆紧随而来,不迭的嗤骂着。
“死小子,你偷了我家主人的东西,还不速速交出了,让老子抓到,老子非把你的狗腿打断!”
那乞索儿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子十分瘦削,此刻被一群恶奴追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不巧又脚下拌蒜,踩到了一方碎陶片,重重跌落在萧铭身旁。
若是在蓟州城,萧铭定然不会出手,但此时在洛阳神都,那帮恶奴如此仗势欺人,只叫萧铭生出无名怒火。
“阿兄救我!”那乞素儿看到萧铭脸上的愤懑神色,灵机一动紧紧抱住萧铭的大腿,大声呼救。
那些恶奴见这小崽子竟然停了下来不再跑路也就放慢了步子,大摇大摆的踱步而来。为首一身着青布长衫管家模样的人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指着乞索儿的鼻尖道:“你个死小子,偷了东西就跑,害的老子一番追赶,看老子不把你抽筋剥皮做成面鼓!”
乞索儿下意识的一个哆嗦,身子往萧铭靠了靠,带着哭腔道:“阿兄救我,他们,他们要杀我!”
萧铭一方面感慨这孩子机灵,一方面放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咬了咬牙,将乞索儿护在了自己身后朝那管家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我舍弟哪里得罪你家主人了?”
那管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小崽子竟然还有亲人,不过他显然张扬跋扈惯了,没过多久便嗤笑道:“你小子少给我装糊涂,这小子既然是你的弟弟,就叫他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看你也是人模狗样的,怎么教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
萧铭被这管家一番羞辱倒也不恼,淡淡道:“哦?不知我舍弟拿了你家主人什么东西?”
那管家不耐的挥了挥手道:“一块玉扳指!”
萧铭蹙了蹙眉,复向乞素儿望去。
乞索儿生怕萧铭弃他而去,抽泣道:“阿兄我没有偷东西,青雀从不偷东西......”
萧铭心中长叹一声,青雀想必就是他的乳名了,这孩子不知为何招惹上了那贵家公子,也真是倒霉了。心下思量了一番,萧铭冲那管家抱了抱拳道:“舍弟向来不会撒谎,既然他说没有拿你家公子的东西,会不会是您弄错了?”
“放屁!”那肥头大耳的管家本就是按捺着性子跟萧铭说话,闻听此言立刻翻了面皮,恶狠狠道:“你小子想包庇这小杂种就尽管说,来人啊,给我打!”
此话说完,那三两个护院模样的壮汉便踱步朝萧铭而来。
萧铭本想息事宁人,却引来如此事端,心中冷笑,看来在哪儿拳头就是道理啊。少年将青雀往身后推了推,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望着越逼越急的打手护院。
他早已步入修行境界,对付这三两恶奴便如砍瓜切菜般容易,只是现在是在神都洛阳,凡事不宜太过高调张扬,若是暴露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不知要引来多少麻烦。
少年心中默念昆仑吐纳大法,将那闭息凝气的口诀念了三遍,终于封住雪山气海间的元气,化为一根骨平常的俗人。
“快来看,快来看啊,你看这小郎君瘦弱瘦弱的,还不三两下就被那群恶汉揍趴下了啊,我赌他撑不过三轮!”一个头裹四方巾的寒酸书生见一场好戏即将上演,脸上写满了喜色,一边唤着同窗一边往人堆里挤,仿佛前方打斗的不是两个寻常俗人而是解悟境界的大修为者。
“这算什么啊,你小子别以貌取人。书圣庄周知道不,那不也生的一副文弱书生的面皮,人家可是致知境的高手。再说那西秦巫女吕青梅,不也是一娇滴滴的弱女子,人家可是能凭借一只蛊毒蝎子,杀遍天下负心臭男人。还有那布衣宰相李密,据说当年在南陈国皇宫,是和皇帝陛下对弈的大国手,你猜怎么着,据见过他的人说,也是一个玉面郎君呢。”另一个稍稍年长的书生被同窗揪的郁闷,搬出了一番说辞好塞住好友的嘴。
可谁知此言一出非但没有让好友缄口,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哦?你说的这些人据说现在都来到神都城了,嘿嘿,南陈大国手李密、西秦巫女吕青梅、书圣庄周、乖乖这些可都是一辈子难见一面的顶面儿人物,我真是要好好观上一观。他们啊这次来肯定是为了进国子监当夫子的学生,咱们提前堵在国子监门口肯定能等到他们。乖乖,说不准这小郎君就是什么大修为者呢,你快点过来啊,我们先观上一观......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那群打手赢,你便赌小郎君赢吧,谁输了谁请对方喝一碗黄酒!”
年长书生直是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任由同窗摆布。
萧铭伫立不动,静待三名护院走至身前。
这些打手身上并未散发出任何的气机,不过就是练过一些外家拳法给人做鹰犬的狗腿子罢了,少年丝毫不放在心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生着满面络腮胡的壮汉已经欺身至萧铭身前,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袖口中抽出一对护手钩,一记倒卷珠帘便向少年胸口划去。
萧铭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倾一记铁板桥,身子化作桥拱形轻巧的便躲过了这轻巧的一击。他本以为这些恶奴不过借着主家的威势狐假虎威一番罢了,怎么也不会动真的刀枪,却不曾想这些虎豹豺狼如此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也是,在藩王公卿多如牛毛的神都洛阳,起嫌隙杀死一个乞素儿实在不会掀起波澜,倒是只要买通京兆尹,再给自己换上一身褴褛破旧衣衫,有谁会鸣一个冤字?
人命如草芥,少年又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
那大汉似乎惊讶萧铭身手了得竟然躲过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暴喝一声,连出数击。
退步、闪身。
少年尽量不跟这厮正面接触。倒不是少年畏惧对抗,实在这厮出手狠辣,以在场百姓对自己的印象,自己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才对。即便练习过一些武学,也不该太过强势。
少年一边闪避一边观察着这厮的路数,在确信对方不会有别的杀招后,心中冷冷一笑故意脚下一滑,卖出一个破绽。
那大汉步步紧逼却取得不了实际的优势,此番见萧铭有了疏漏心中大喜,便将护手钩倾力朝萧铭iati挠去。这一招极为狠辣,若是让手钩勾中,定会叫少年断子绝孙。
萧铭冷冷一笑,就在那挠钩距离自己下身还有一尺时,脚尖隐隐发力纵身跃起,转瞬间便来到了大汉的面门之上。那打手一击用尽气力却击空,一连几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萧铭却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蓄足气力劈腿朝大汉脖颈袭去。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大汉的颈骨断裂,生生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萧铭轻巧的落地,拍了拍手:“还有要来的吗?”
一番兔起鹘落之间,倒下的不是这文弱书生反倒是自家的打手,管事自然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只是他已经骑虎难下,咬了咬牙道:“小子,你别嚣张,来人啊,给我活捉他,拿下他的人赏钱万贯,田百亩。”
此言一出,人群立时炸开了锅。要知道洛阳米贵,田亩更是令人咋舌的高价钱,可谓寸土寸金。能为了意气之争开出如此条件,这家主人该是有怎样的权势?
只是剩下的那几名护院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怯怯的望着萧铭发抖,想必是被同伴的惨象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办。想来也是,重金难买命,自古皆是这个道理。若是连命都没了,要这些黄白之物有甚用?
管家见这几个打手护院未战先怯,直是气的浑身发抖,两腮桃红。
“你,你们......看你们平日里一个个耀武扬威的,真等到了关键的撑脸面时刻,就一个个变成了小娘们,这些年主人难道都白养你们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