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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这苏州城相比白日里更是繁华,不少铺子还亮着灯火,尤其是东巷花街里头,所出入之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不少花娘衔着娇笑着倚在二层的楼台上,甩着香帕招揽生意。
黄昏之时,瀛夙和茯筠二人归了客栈,便收到密报,说是京中徇私的大员派了内侍从京中来此,约了苏州刺史李卫今夜在凤仙楼一叙。
这消息陆子虞那边也是知晓了,只不过是从桃娘那嘴里说的。
陆子虞今日比试完这画舫比赛,本就甚是乏累了,想着早些时辰归府,命落宁收拾东西的时候,这桃娘匆匆进了自己屋子说道:今夜这贾岑约了贵客,要在凤仙楼一聚,让她找了间厢房,还说一定要墙角里的。
越想这其中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赶忙来知会声。
陆子虞染着丹蔻的指尖轻扣桌案,眯着凤眼像是寻思着什么,过了片刻起身谢过了桃娘:“姐姐今日这恩情,罂娘记下了,这贾家二公子所定的房间旁,帮着罂娘也留一间。”
桃娘虽心中不知为何,但总觉得帮上这罂娘一次,来日定能得到百倍补偿。
春夜绵绵,不少花楼门口的荤客搂着花娘,这眼神儿肆无忌惮的在花娘的胸口沾着光,这东街的花巷子里生意就属凤仙楼最盛,平日里虽客也多,但也不似今日这客满的像下饺子般一拨接着一拨,想必是这苏州城的人都知晓今年这画舫比试凤仙楼夺了魁,都想有幸在这儿看上一眼这花魁娘子的娇容呢。
自打瀛夙二人进了这凤仙楼,一下子便被不少花娘钟了意,这前前后后来搭讪的花娘共有十几位,但最后都被瀛夙这拒人千里的冷漠样子打了脸,有的花娘更是朝着二人翻了眼皮子暗骂:“呸!进了花楼了都,装什么正人君子。”
瀛夙和茯筠二人进了这凤仙楼,便是觉得楼中布置甚是巧妙,只见大厅中庭有一花圃围起来的小台,台上坐着花娘手抚琵琶,唱的是苏州小曲儿,声如莺鸟婉转忧绵。有的荤客坐在台子下和花娘猜拳饮酒,有的就侧卧在花娘腿上让花娘拿了竹耳扒,或者细鹅毛棒采耳,一个个面上神色享受至极。
瀛夙冷眼瞧着,搓了搓手里的珠串儿,他本无心来这等地方寻欢作乐,只想赶紧知道了这苏州盐引是怎么回事。
“呦,两位客官,可是来这儿寻人的?”刚把陆子虞安置到那贾二公子所订的房间之侧,下了台阶,瞧见大厅中站着一个身形俊朗,面如冠玉的公子领着一小厮在这厅中寻着什么,她桃娘是心思多活络的人呐,一下子就知道这两人不是普通的荤客,迈着小步就朝二人走来。
茯筠瞧见自家公子朝着自己一颔首,心下明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刺绣精美的荷包,放于这掌心递到这花娘眼前:“我且问你,今日可有大人物在你这定了厢房,你若如实相告,这便是你的。”
这花楼本就有消息买卖,若能提供的信息可靠,买消息这人便会给了打点小费,平日里不少花娘都能卖点消息赚个脂粉钱。
今日桃娘下楼便见着二人来着花楼不似寻乐子,到像买消息的,出口一问,果然,只是让她没想到这给的报酬也忒丰厚了点。
从这钱袋子上把视线挪开,桃娘又想了下这官人问的话,嘿,莫非来寻这贾二的?桃娘心里一惊,面容不改色:“这,容我得去问问今日这订房的小厮,官人稍等,先坐着品茶。”
说完,转身上了楼。
桃娘进了这厢房,伸了头在这外面瞧了两眼,才阖上门,悄声给陆子虞递了话:“罂娘,罂娘,楼下似是有人来探这贾二的消息。”
“来的人可是刺史李大人?”
“不是呐,是一个俊朗的公子哥儿,那容貌气度皆是上等。”
哦?陆子虞似知道是谁,媚眼藏笑闪着精光,若真是如此那还怎么巧合很呐:“那公子腕上可缠着佛珠?”
“欸,是缠着一串!我瞧那佛珠像是常年佩戴的,泛着亮光,心里留了神”桃娘想了一下,一拍额惊呼道。
“此人是我心悦的郎君,请桃姐姐帮我把此人引进房中”陆子虞觉得自己和这九皇子还真是有缘,既然这次是你自己要送上门,那可别怪本姑娘把你吃抹干净了,哼!
桃娘一听如此,心中高兴万分,又转了下了楼去给那公子回话。
陆子虞这会自己在房中,先是捏了块檀香枣木放至香炉中焚着,又将自己鞋袜脱了露出白嫩的玉足,后把身上披着的纱衣脱下挂在木架上只身着内衫,待一切做好了捂着红唇娇笑了几声,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精。
桃娘下了楼走至瀛夙边上,那身上的脂粉味让瀛夙皱起浓眉似是不悦。
“公子,今日确实有城中贵客订了房。”
“侧室可还有?”
“侧室也被人订了,只是这客人好说话,若是公子真想订那厢房,可以上楼去和那客官一叙”桃娘面上带笑,似是和气。
“公子,要不我?”茯筠想上楼去和那客官一谈,要是谈不拢大不了高价买下,但这话未说完,便被桃娘拦下了。
桃娘一挥帕子,忙道:“那客人也是这苏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您亲自走一趟,这事办妥的几率会大些。”
瀛夙点了点头,起身交代了茯筠在此等候,自己上去一趟便下来。
桃娘领着瀛夙来到这厢房门前,瀛夙抬了眼往门上一看,只见仨字:娇厢苑
呵!不愧是花楼,连着房间起的名字都带着旖旎之色。
正待瀛夙打量着房间字牌的时候,桃娘便转身走了,瀛夙只以为她是去找茯筠拿赏钱了,并无多想,伸了大手推开这娇厢苑的房门。
房中似熏了香,烟炉袅袅,是自己平日擅用的檀木香,可确并未见房中有人,瀛夙正低头纳闷,房门后窜出一娇影,伸出素臂环在瀛夙腰间。
瀛夙心中一惊,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花娘近了自己身子,刚要伸出暗劲把人给挥开,只听一软糯的女子声问:“公子可曾想我?”
这声音虽听的次数不多,可瀛夙自知是谁,忙收了大掌只捏着这玉臂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沉了声音,似有点生气面无表情地问:“你不归府,在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