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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绾绾大怒,抄起瓷缸子往祝鸢脚边砸: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数落我?”
“我就算是贪又怎样,你爸妈辛苦了半辈子,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将钱奉上,祝鸢,这得怪你啊,谁叫你与我们作对!”
“哗——”
厚实暗色门帘被一把撩开,刺眼的光芒万丈,男人面如冰霜,背对着光大步走来。
周光耀等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还没反应过来,白绾绾眼前就落下了大片阴影。
进来的瞬间,沈肆之目光准确落在祝鸢身上,他脚步顿了一下,瞄了一眼没看见女人身上有伤,但撒泼到她脚边地上的水,还有滚落的瓷缸,无一不说明祝鸢还是受了欺负。
男人漆黑瞳孔骤缩,就祝鸢一身白软嫩滑如豆腐的肌肤,他自己平时都怕稍用力就将人给捏紫了掐红了的,好嘛,白绾绾还真敢啊,她竟然直接拿瓷缸子砸祝鸢!
沈肆之匆匆过去站在祝鸢身旁。
祝鸢惊讶,她手里还攥着沈肆之给的存折,里面不多不少,三万二千七,万一和白绾绾谈判破裂,里面的钱正好能交上罚金。
她背着沈肆之来,就是打算不告诉沈肆之,偷偷用他的钱来填补空缺。
跟随沈肆之来的除了吴强,还有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圆镜的中年男人。
不大的管理室内瞬间蔓延着令人害怕的死寂气氛,沈肆之挡在祝鸢身前,眼睛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甚至还不放心的要动手……
祝鸢:“……”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攥住他宽大手掌的虎口处,小声开口:“我没事。”
躲是躲不掉了,也不知道沈肆之怎么就突然过来了,这么一下突然袭击,搞得祝鸢手里的红色存折本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男人站直身子,沈肆之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将祝鸢挡在身后,他犀利目光依次落在三个人脸上。
最后落在白绾绾的脸上,男人眸光深如寒潭,白绾绾下意识后退两步的躲到周光耀身后,可这举动看起来也太怂了。
“斯拉——”
白绾绾拽过来一张椅子,她状似无比惬意的坐上去,有意无意的将臂膀处的红色臂章露出来。
孙老汉则是狐疑的打量西装中年男,男人瞧着有点面熟,此刻正一脸难堪的拿起一块方帕擦拭脑门上的汗。
会是谁呢?孙老汉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你是谁招进来的管理员?怎么能这么不像话啊,咱们是从老百姓中来的,就得融进老百姓中去,得秉公执法!!”
西装中年男将手帕一叠塞进兜里,又掏出一根烟来递给沈肆之,“沈老板,您别生气,新来的管理员不懂事,我说她,我说她!”
沈肆之投过去冷漠目光,他看着白绾绾愤怒表情挑眉,平静的吐出话来:“怎么?白绾绾,披了个官皮就能狐假虎威了?”
“呦,沈肆之,你以为随便找个人穿得人模人样就能吓住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小混混能有什么人脉,他还叫你沈老板,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白绾绾捂唇大笑,叉腰站起来。
“你们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之前你就爱吹什么拿一百万给祝鸢当彩礼娶她,你拿得出来吗你,可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护着祝鸢干嘛呢,就算你沈家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还不是一样把你给踹了,要不是祝鸢和你睡了叫你捡了便宜,怕你还是入不得她眼呢!”
“沈肆之,你搞清你的身份,恐吓管理员可是罪加一等!!”
白绾绾清纯脸蛋狰狞扭曲,分外可怖,她大声咆哮着,整个屋子里一遍遍回荡她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住嘴!”陈科长手指哆嗦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执法人员会这么蛮不讲理。
“你叫白绾绾?从今天开始你被辞退了,咱们朝阳市场的管理员要都是你这样的,那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满地的粮食啊,陈科长看得眼皮子直跳。
这个年头家家户户最珍贵的可就是粮食了,这女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吓得老百姓们一个个都送过来东西。
简直就是离谱!
“你个道德败坏、欺上瞒下、狗仗人势、贪心不足的东西!你立刻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蛋!”陈科长大声咆哮。
“你算老几!”白绾绾叫得更大声,她笃定眼前的男人是沈肆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演员。
她一把将中年男人推开,一边不甘示弱的冲祝鸢喊:
“祝鸢,罚款交不上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旁边的周光耀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悯同情,以及几分难以察觉的优越感,他和白绾绾想的一样,眼前的中年男人一定是个演员。
谁叫祝鸢不听话呢?
她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自己还愿意娶她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她凭什么不愿意?
“嘭嚓——”
沈肆之撩起衣袖,他强壮手臂将祝鸢揽进怀里,大手捂住她耳朵,然后抬脚,对着旁边的木桌突然猛踹。
本就破烂不堪的木桌,在撞上墙的刹那彻底四分五裂,巨大声响当场震慑住所有人!
细碎木块飞溅,甚至有一小块划破了白绾绾的脸,她登时被吓得歇斯底里大哭,愣是被沈肆之的冰冷目光看得一窒,捂着嘴死死憋住。
“搞清身份?是你应该先搞清楚身份吧白绾绾。”沈肆之一向不屑于欺负女人,可这一次他忍不住了对白绾绾爆出口。
不管祝鸢怎么对他,也不管沈肆之自己是多么的想报复祝鸢,但那些都是他的事,沈肆之绝不允许有除他自己以外的人欺负祝鸢!!
所以他看见祝鸢一个人孤单可怜的坐在这儿,面前是三个敌人的围剿,甚至白绾绾还敢拿瓷缸砸向祝鸢。
他每天都恨不得将祝鸢捧着供着的,生怕她饿着了,渴到了,他放在心尖尖上娇养着的媳妇儿,如今被一个小管理员作践!
沈肆之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我是混混?我带着弟兄们干工地都踏马挣得是清清白白的血汗钱,怎么?你当了个小官很了不起吗?”
“我没有好好缴税吗?还是平时欺男霸女了?老子tm一年缴纳的税比你一年收入都多,你在看不起谁!”
沈肆之对着陈科长道:“陈科长,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但你刚才在外面也是听到的,白绾绾很了不起啊,她背景很深呐,这事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带着我媳妇儿去找局长。”
沈肆之赤红着眼,他一想到祝鸢可怜巴巴的坐在这受欺负他就受不了。
“我媳妇还怀着孕,这位管理员就因为私人恩怨对我媳妇儿打击报复,给出的罚款理由更是离谱,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事给我处理了,我就去找局长,局长不行我就去找市长!”
周光耀懒得听他们做戏,他一手拢在身后,“沈肆之,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想着威胁我们。”
他姑父在市场干了那么多年,唯一的上司周光耀自己也认识,是个姓荣的科长。
根本就不姓什么陈,这也是周光耀肯定沈肆之是在找人演戏的原因!
“我没有跟你好好说话吗?”沈肆之眉眼间笼着一层戾气,他失笑,“,我今天已经很好声好气的在和你说话了。”
“如果我想威胁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不定你早不知道被装进哪个麻袋子里了!威胁你对我来说太简单,也太容易。”
他声音沉稳,面无表情开口:“只要我想,多的是手段让你们消失……”
“里面的人不许动!”
“哗啦——”一声巨响,外面奔涌进来数名身穿深绿警服的人,人流中间,祝老板努力拨开人群穿过来,挤得一身汗,眼睛巴巴的看向祝鸢。
数不清的木块碎片以及瓷缸破裂残块堆积,现场只有祝鸢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她对面的白绾绾哪儿见过这场面,“扑腾——”一声跌倒。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强悍的男人挡在她身前,祝鸢还昂起她软白脸蛋没心没肺的向外看,抬眼便对上了祝老板担忧的目光。
祝老板嗓子眼里的悲愤哭腔声愣是死死卡住,他以为他的宝贝闺女要被人欺负得哭了,匆匆忙忙报警,再带着人来到这里。
结果一开门摔在地上披散头发默默流泪的人,竟是白绾绾??!!!
甚至他躲在沈肆之后面的闺女,在看见他的时候,还好心情的冲自己莞尔一笑,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如同一只不谙世事的幼猫般的纯真笑容。
祝老板:“……”
一时间他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
孙老汉早已两股战战,他在农贸市场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走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
白绾绾同样害怕得不得了,可好歹周光耀的姑父在,她观察老人脸色,见主心骨依旧淡定,白绾绾稍微松了一口气。
荣科长疾步走来,面沉如墨,这件事沈肆之都找上副局长了,本来副局长刻意让他避嫌,毕竟这件事是他手底下的人干的,派陈科长过来处理。
结果孙老汉他们这些个蠢货,连陈科长都敢吼!
“沈老板,”自从进了这个小管理室,荣科长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看也没看孙老汉冲他讨好的笑容,只对着沈肆之直截了当道:
“你有什么要求?”
孙老汉闻言脸白了一瞬,他攥紧了周光耀的胳膊,看向白绾绾的眼神无比怨毒。
扫把星!
周招娣早就说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看来,她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
“第一,撤销所谓的三万块钱罚款。”
这片死寂安静的空间里,唯有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
荣科长连忙点头称是。
“第二,白绾绾的管理员身份是否需要有关部门进一步核实,譬如……她是怎么当上管理员的,以及她怎么就能有底气向商贩狮子大开口要三万块钱,背后到底是谁支持着她?”
孙老汉皱巴苍老的眼皮缓缓阖上,一瞬间的功夫,他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苍老好多。
沈肆之脱下外套披在祝鸢身上,揽着女人肩头走出去,声音越发遥远。
白绾绾眼神复杂,旋即心中一喜,她爬起来到荣科长面前,有些语无伦次:
“荣科长,反正沈肆之都走了,看在我姑父多年来都对您忠心耿耿的份儿上……”
她话没说完,身后孙老汉的声音传来,将她冷冷打断。
“耀哥儿,带你媳妇回去吧!”
荣科长眼底毫无波澜,连语调都格外冰冷:“老孙,你的侄子和侄媳妇都走不了。”
谁也没想到沈肆之的本事会这么大……
当刺眼阳光照在白绾绾的脸上,她还有些恍惚得回不过神来。
她嘴唇微微发抖,耳畔尤还回荡着刚才荣科长说的话——
“孙老汉,你可就差两个月就能退休了……”
“现在我不得不撤离你管理员岗位,至于白绾绾……她威胁、勒索老百姓,现在得被公安机关带走拘留……”
“……孙老汉,你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临到老就成了一个糊涂蛋!!!”
孙老汉脸色铁青,外面传来商贩们的欢呼喊声一声比一声高,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拿走他们的粮食。
他硬拽着周光耀从后门离开,忍不住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耀哥儿,老子tm的辛辛苦苦干一辈子,眼看熬出头了,麻蛋,养老金啥的都被你们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