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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掌从对面伸过来,毫不含糊地抽走千伊手里握着的酒瓶,随即便听到申海笑道:“你这可不够意思,说好待会要送我回家的,趁我不在偷酒喝,这是存心不想让我痛快大醉一场。”
千伊反手便要抢,却被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申海用一只胳膊就给挡了回去,然后就见他叫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橙汁。
“你干什么呀!”千伊也不生气,还呵呵地笑起来。
申海瞧了瞧她,不解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这么快就醉了?”
“就半瓶,”千伊指了指申海手中的酒瓶,又忍不住大笑:“我怎么会醉呢,就是突然好想笑。”
申海一时哭笑不得,摇着头问了一句:“第一次喝酒?这醉得也真是可以!”
舞台上的歌声这时戛然而止,千伊怔了一下,立刻不满地叫道:“怎么就唱完了,那么一大段呢!”
她这声音有点大,以致于旁边桌上的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酒精的作用下,千伊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觉不出自己冒失,接下来干脆站起身朝向舞台,猛地挥着双手大喊:“爱断情伤,再来一遍!”
申海注意到,又有不少人将目光投了过来,甚至不远处的印天也跟着起哄,冲着千伊吹了个口哨。
看到千伊控制不住自己,申海干脆起身,一把将她摁坐回沙发上:“行,让他再来一遍。”说罢,申海叫来服务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自然没忘记抽出几张钞票塞了过去。
“干得漂亮!”千伊咯咯直笑,然后趁着申海不注意,又抢过一瓶啤酒,正要喝时,却被申海一手夺下。
“小姐,再喝下去就得我送你回家了!”申海叹了一声,将刚被送上来的饮料塞到千伊手里,无奈地吩咐:“好好听歌!”
果然不一会,舞台上又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这下千伊总算乖多了,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缩坐在沙发上,完全沉醉在了歌声里。
申海没有再逗她说话,随手拿起一瓶酒,看了看千伊,又将目光投到了舞台上。
“其实,这是我妈最喜欢的一首歌。”千伊突然喃喃地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总是循环放着《爱断情伤》,听得我对旋律和里面的歌词都能倒背如流,只是到后来,她走了,歌声再也没有了……”
申海转回头,注意到千伊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却并没有说话。
“她走了,歌声再也没有了…….”千伊又重复了一遍,忽然又大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再然后是什么,噩梦来了。”
“为什么要说是噩梦呢。”出于职业习惯,申海很理性地表达出自己的不理解:“我有很多朋友来自单亲家庭,但是他们活得都很积极,也对生活很有希望,并没有受到父母离异的影响。”
“是吗?”千伊眼神迷离地望着舞台的方向:“他们的母亲有没有突然不告而别,前一天晚上还躺在床上哄孩子睡觉
,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像是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对了,他们有没有遇到这样的父亲,将对妻子背弃的怨恨投注在自己女儿身上,借酒装疯地将她打得频繁要住进医院,还有啊,逼着自己的女儿,硬要她将蜥蜴活活地吞下去?”
申海立刻震惊了,看着千伊问:“你是说,你……受到了虐待?”
千伊摸了摸眼角,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居然没有流一滴眼泪,难道是痛苦到了极点,所以干脆就麻木了。
“申律师,请教你一下啊,我现在能不能控告千百厉跟沈晚虐待?”千伊笑呵呵地问道,倒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申海说对了,千伊觉得自己真的醉了,所以才敢放肆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吼大叫,然后控制不住地跟人倾诉,原来借酒装疯这么痛快,痛快到她竟然想长醉不醒。
申海咳了一声,同千伊解释道:“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依旧有权利对他们提出起诉。”
“算了,我说着玩的。”千伊摆了摆手,叹口气道:“好多年前的事,哪里有什么证据,回头真要打官司,说不定还成了笑话。”
“沈晚是你母亲?”申海问了一句。
千伊故作努力地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哦,不过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忘记。”
“其实,从你刚才所表述的看,沈晚应当不属于虐待,最多算是遗弃,”申海喝了一口酒:“我个人认为,留给你最大心结的,应该不是童年受到过的虐待,而是你母亲抛弃了你,”顿了下一,申海赶紧又道:“对不起,我可能说得太直白。”
“挺有道理,”千伊举了举手上的饮料杯:“那就祝我亲爱的妈妈身体健康,不要罹患失忆症。”
申海干脆建议道:“有没有想过去找到她,然后母女俩一起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让你解开心结。”
千伊不知为何,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原来申律师还兼职做心理医生。”
“,你不打算离婚了?”申海望着千伊,似乎纠结了半天,才问道。
千伊终于不再笑了,仰头闭了闭眼睛,口中抱怨:“好不容易开心一点,申律师非要给我浇一盆凉水?”
“我不是想窥探你隐私,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希望能帮到你,我是完全出于关心,你相信我吗?”申海望向千伊
千伊一个劲地点头:“有一个心理学理论,就是说,人如果将自己限定在一个固定的行为模式里,最后的结果,必然会引至精神紧张,严重的可能性就会崩溃,所以偶尔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可以减缓这些压力,这个观点,在申律师身上得了充分印证。”
方助理还在忐忑当中,被许笛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被吓了一跳一时间脑子就空白了。
“申大律师,我要投诉你,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然后被你这么沉重的话题一带,搅和得完全没有了情绪。”千伊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干脆将头靠坐在的沙发的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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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这表情,难道是在嘲笑我?”申海一脸的后悔:“喝多了,喝多了,酒后吐真言,这是非要在美女面前丢脸。”
“不是。”千伊不由自主笑个不停:“没想到申律师喜欢这么刺激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乖到没朋友只知道工作的人,今天听申律师说了那么多,反而发现你比之前我看到的浮在表面上的人设更有意思,就像是多面人一样。”
申海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次阻拦,而是看着千伊的酒瓶完全空了。
申海眨了眨眼,故意表示自己很犹豫,最后似乎才下定决心,凑近千伊,特地放小了声音:“如果我说,我有空喜欢飚车,酷爱那种将车开得飞起来的感觉,还拿这个与人赌博,并且在这上面赚了不少,就算不当律师,一辈子也够用了,你会不会觉得,我道貌岸然的律师人设彻底崩塌了?”
终于许笛笙放弃了同手机较劲,停住脚步,回头问方助理:“在哪个包厢?”
千伊愣了半天,猛地捂嘴笑了出来。
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千伊想到一个话题,于是好奇地问申海:“刚才那个人说要和你飚,还愿意出五百万,到底是做什么呀?”
“相信,”千伊郑重地点了点头:“而且……非常感谢。”
“千小姐确定这是在夸赞我?”申海笑问。
申海戏谑的表情让千伊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人家刚刚说这么多也是好心,说来还是自己有点矫情。
申海定定地观察着千伊的神色,片刻之后笑了起来,举起双手道:“对不起,看来今天让美女讨厌了,要不我自罚一杯?”
申海又道:“如果对方对你施以某种言语或行动上的威胁,你完全可以取证控告他,记住你有完全的人身自由,没人能剥夺。”
申海大笑:“感谢你为我这个赌鬼找到了堕落的借口,这话我喜欢听!”说着朝千伊举起酒杯。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千伊苦笑。
得到千伊肯定的回答,申海开始帮她分析:“在以前很多的离婚案例当中,也曾发生过因女方在婚姻关系中止时,不肯返还聘礼而被追讨的事件,但与你的情况性质完全不同,更没有所谓以诈骗罪追诉女方刑责的情况发生,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不要被对方误导。”
同一间会所,许笛笙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拨着电话。
索性千伊将桌上自己剩的那半瓶啤酒飞快拿到手上,趁申海没反应过来,直接往口灌,不行,她醉得不够。
千伊低下头去,心里不由沮丧起来,她刚才几近成功,差不多暂时忘掉了自己堪称水深火热的生活,可才轻松没一会,又被申海提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又一次乌云罩顶。
只是这电话似乎打得并不顺利,许笛笙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铁青“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以致于跟在他后面的方助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似乎生怕触怒了此时的许笛笙,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