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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只留下西方天边一片通红的火烧云。
古老的街道,缤纷的黄叶,鳞次栉比的商铺客栈,鲜衣怒马的少年,来往奔驰的马车,吱吱呀呀的小轿,挑担推车的小贩,奔跑的孩童,嬉笑的少女,摇扇的公子,加上两边商铺逐渐亮起的灯笼以及此起彼伏的吆喝买卖。
在这深秋的傍晚,整座古城在这傍晚时分突然就变得鲜活起来,就犹如一个梦幻般的古装电影场景,让赵颀流连期间舍不得错过任何角落。
这是赵颀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真正领略大宋的城市夜生活。
而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嬉笑喧闹之声此起彼伏,管弦歌舞之声不绝于耳,灯红酒绿的酒楼上高朋满座,莺歌燕舞的青楼里歌舞不绝,最为热闹的还是那勾栏瓦舍之中,各种戏剧相扑的表演让喝彩接连不断,更有无处不在的扑卖扑买之声引起阵阵喧哗。
“热闹,实在太热闹了!”
走在大街上,赵颀感觉自己眼睛完全不够用。
小五基本上不说话,吃着一块米花糖紧紧跟在赵颀身边,生怕赵颀走丢了一样。
而三个小丫鬟则每人手里捧着各种美味的小吃吃的顾不上说话。
吴月婵则非常开心,不断的给赵颀介绍一些当地有名的酒楼客栈以及一些特色的商铺,遇到感兴趣的,赵颀则会带着一群人走进去观看,出来的时候,或许手中会多一两样东西。
逛街,任何时代的女人都一样喜欢。
而买东西,任何时代的女人也同样喜欢。
鄞县有两条大街最热闹。
一条是北门通往庆元府衙的庆元街,这里聚集的主要是各种商铺,服装、茶叶、丝绸、瓷器、书画、古玩无所不有,逛街买东西这里最齐全,白天热闹,晚上更是热闹。
另一条街是沿着甬江从东往西,这里聚集的主要是青楼客栈酒楼勾栏,还有就是江边码头上停靠的密密麻麻的河舫画船,构成了宾客如云的娱乐一条街,聚集在此的大型青楼和酒楼不下百间,同样日夜喧哗歌舞不断。
顺着庆元街,几个人说说笑笑夹杂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慢慢前行。
不管好吃不好吃的,赵颀都要带着品尝一下,不管好玩不好玩的,都要凑上去玩一下,不管好看不好看的,也要挤进去看一下。
这逛街对于小五来说似乎并不稀奇,以前她还是乞丐的时候,似乎整天都游荡在夜晚下的灯红酒绿之中乞讨或者顺手牵羊,因此对眼前的一切都似乎置若罔闻,除开吃东西还有些兴趣之外,其他的一律都是同样的表情,甚至对于赵颀和吴月婵还有三个小丫鬟吃喝玩乐兴奋的样子表示不太理解。
而赵颀本以为这里隔杨公镇比较远,不会有什么人来认出他来,但显然他想错了,如今的他在庆元府名声鹊起,一场规模浩大的募捐和一场史无前例的义卖会,来来去去近一个月的奔忙,已经让数十万鄞县百姓认识了他。
因此当他出现在热闹的街头,瞬间就会被人认出来,就像黑夜的萤火虫一般醒目,然后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喝彩,喊赵大郎或者赵公子或者赵兄弟的声音络绎不绝。
路上的行人看见,除开喝彩还会围观起哄,指指点点开玩笑,让吴月婵羞的不敢抬头。
小贩看见赵颀,总是把售卖的瓜果往赵颀手里塞。
开店的商人看见赵颀,也会热情的攀谈,甚至还会送一两样小礼物,若是遇到比较熟的人,那就不得了了,拉着不让走,非得要去吃酒逛窑子,似乎不这样不够表达热情,因此赵颀在经过几次教训之后,一看见曾经在义卖会嘉宾花名册上看到过的商行名字,便会不自觉的绕路,生怕被人认出来。
从日落一直逛到近戌时,大街上许多商铺酒楼都开始打烊了,赵颀这才松了一口,有些抱歉的对吴月婵说:“实在没想到鄞县的父老乡亲这么热情,今天也连累晴儿姑娘没有玩好!”
“没有没有,是晴儿连累公子没有和朋友们聚会才对,而且晴儿今天玩的特别开心,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人这样陪着我逛街……”
“前方可是赵大郎赵兄弟!”就在一群人慢慢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高喊。
赵颀赶紧用衣袖遮住脸,一把拉着吴月婵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快走快走,怕是又遇到熟人了?”
“诶诶,赵兄弟,我已经认出你了,莫跑!”喊话的人并不放弃,踏踏几步就追了上来伸手拦在前面。
赵颀无可奈何的松开吴玉婵的手,看着眼前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苦笑着拱手:“原来是薛员外,幸会幸会!”
“哈哈,果然是小兄弟,你何时来的县城,这么晚了为何还在街上闲逛?”薛长安上前一把抓住赵颀的胳膊畅快的大笑。
赵颀轻轻翻个白眼儿说:“薛员外明知故问,这么晚了我自然是陪月婵姑娘逛街!”
“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薛某唐突了,才子佳人,携手夜游,实乃人生大美也,如此薛某就不打扰赵兄弟享受了,明日一定要去我宝玉楼一叙,薛某还有些话想和赵兄弟探讨一二!”薛长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赔礼。
“刚好,明日我也正准备去拜访薛员外,顺便还想去买几幅书画!”赵颀拱手。
“还说什么买不买的,我那儿的书画小兄弟尽管去挑选便是,选中直接拿走!”薛长安很是豪爽的说。
“薛员外这么说那明天我可真去了,不选上五六七八副可不得罢手,到时候你可别心疼!”赵颀故作认真的点头。
“哈哈,好好,那明天薛某就在宝玉楼等待小兄弟到来,眼下就不打搅你和月婵姑娘花前月下了,告辞!”薛长安笑着拱手上车。
“薛员外慢走!”
赵颀拱手,目送薛长安的豪华四轮马车吱吱呀呀远去,这才收回眼神看着吴玉婵满脸苦笑着说:“又让人误会了,实在抱歉!”
“无妨呢,大街上人这么多,走在一起自然会有人多想!”吴月婵脸颊红的如同要滴血一样,手足无措的低头。
“我们走吧,大街上的人都快散了……”
吴月婵如同小媳妇一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慢慢调整好情绪轻声说:“公子原来和薛员外还这么熟?”
“呵呵,本来不熟,不过上次义卖会之后一起聊了几句,就比较熟了!”赵颀笑着解释。
“这薛员外的祖上可是大大有名的书法家呢?而且自己也写得一手好字,在庆元府名声非常大,他要是不经商的话,或许名声更大!”吴月婵轻声说。
姓薛的大书法家?
赵颀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了许久想起一个人来。
“莫非他祖上是薛绍彭?”
“原来公子知道!”吴月婵更加惊讶。
“不是我知道,是你提醒了我,我们大宋书法家多如牛毛,但姓薛的可真不多,薛绍彭和米芾齐名,我还是略有耳闻,既然如此,明天更要去宝玉楼拜访一下买几幅字画……”
“公子买字画是要送人吗?”
“那倒不是,我搬了新家,房子里面除了几样家具就空荡荡的,我想买几幅拿回去裱好挂起来充充门面,免得别人说我是不通文墨的土老财!”
“嘻嘻~”吴月婵捂着嘴巴笑的眼眉弯弯,“公子大才,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何人敢说公子不通文墨!”
“嘿嘿,我是真的不通文墨,写字不会,画画也不会,弹琴下棋更不会,琴棋书画一塌糊涂……咦,好像,前面似乎还有美食,我们去买上一些回去宵夜……”
“好啊好啊,我们也还想吃!”三个小丫鬟高兴欢呼雀跃。
“你们就知道吃,今天赵公子都花了好了多钱了!”
“无妨无妨,我也想吃,花不了多少钱,到现在一共二十贯都没花了,快去快去,晚了怕是打烊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顺街而去。
深秋的街道,慢慢就人流稀疏起来,只有那些青楼客栈还依旧灯火通明,微微清冷的夜风之中,隐隐有管弦歌舞之声从滔滔不绝的甬江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