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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颀哥儿,怎么办?”几个前来帮忙的村民全都提着红缨枪紧张的围在赵颀身边,冬瓜则准备上前阻拦。
“别动手,让他们砸,你们先护着几个小娘子去别处暂避一下,同时叮嘱小五他们不要过来!”赵颀伸手拦住了冬瓜,然后抱着手臂就淡然的站在旁边看热闹,似乎砸的并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看着几口木箱被砸破,高衙内脸色也慢慢变得兴奋起来,随同而来的一群纨绔也全都跟着一起起哄欢呼,吕光平则露出一丝得意看着赵颀,眼神中充满了戏虐。
上次的事让他在杨公镇大丢脸面,不光被抓到巡捕房关了半个月,虽然没受啥苦,但这个面子却丢的不轻,而放回家后又被自己的老爹一顿痛打,真的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抬回房间已经就奄奄一息了,躺在床上整整五天没有下床,只把他一群妻妾吓哭嚎了好几天。
好了之后虽然也经常看到赵颀带着一群保安耀武扬威的在杨公镇来去,不过他也不敢在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和赵颀起冲突,因此憋了好几天之后,发现赵颀竟然在海港码头募捐军饷,打听之下听说赵颀还要来鄞县募捐,于是便来拜访好友高衙内,最近正有点儿膨胀的高衙内自然一口应诺要帮吕光平出这口气。
灵桥桥头这片空地,此时已经围上了上万人,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而圈子里面,五口木箱已经面目全非,虽然制作的非常结实,但还是在几个高府家丁卖力的打砸下破了几个大洞,方才百姓募捐的铜币银子会子散落一地,而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丁则都不停的捡起来往怀里塞。
此情此景,围观的人群自然喧哗躁动,许多方才捐过钱的人更是义愤填膺的愤怒声讨。
“哈哈,赵颀,莫要以为在小龙湾混的开,就能跑我们鄞县来显摆,早些滚回去吧,以后在鄞县看见你,我高老三见一次砸一次……”
眼看几口箱子全部都被砸烂了,高衙内这才得意洋洋的斜了赵颀一眼之后大笑着带着一群纨绔和家丁扬长而去。
“颀哥儿,这该如何是好?”看着破碎的木箱和满地狼藉的场面,冬瓜等人虽然都恨的牙痒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兄弟,这高衙内你们惹不起,还是赶紧回去吧,可惜方才捐的几两银子了,本想帮助一下崇国公和前线将士,这下却喂了狗,唉……”一个长衫方巾的中年男子摇头叹气。
“唉,惹不起啊,走吧走吧!”围观的人群也都叹息摇头开始散去。
“赵某感谢诸位鄞县父老方才的踊跃捐款,诸位还请放心,方才捐的钱款无论多少,我们小龙湾依旧都会垫付送去鄂州,绝对不会让诸位的善款流失,而且贼人打砸募捐箱抢走数百贯钱,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稍后就会去县衙报官……”
“小兄弟,报官有啥用,高衙内老爹就是庆元府通判,县里的官员哪个敢管?”
“就是,宁绕三里,莫过高堂,这庆元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和高通判相熟,我昨天还看见县令崔志寿和高通判在一起喝酒,你去县衙告状,怕是会自找没趣!”
“罢了罢了,散了吧,这募捐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围观者七嘴八舌一阵吵嚷之后慢慢散去,灵桥码头附近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
“赵大郎,怎么回事?”就在赵颀和冬瓜等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童县尉带着几个兵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赵颀苦笑着将方才的事仔细说了一遍,童县尉脸色变得铁青至极,紧握拳头默然了许久之后长吐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看来就是吕光平为上次的事报复你,若是高衙内也掺和其中,这募捐只怕真的是弄不下去了,当真可恶,如此嚣张跋扈,当真不把崇国公放在眼里!”
“人走茶凉,自古亦然,但此事断然不能就此放过他!”赵颀脸色平静的说。
“高知年在庆元府势大,大郎还是要谨慎点儿好,切莫意气用事,去县衙告状之事也还请三思,崔志寿和高知年都是穿同一条裤子,只怕去了会惹更多的麻烦!”童县尉略有些无奈的说。
“我知道,不过抢劫援助前线将士的善款,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我不相信天底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和主持公道之人!”
“讲理?如今崇国公不在了,只怕还真没地方讲理,至于主持公道之人,除开新来的知府,怕是也没然敢做!”童县尉苦笑。
“童县尉对新来的知府赵葵熟不熟悉?”赵颀问。
“不熟,童某官职太低,自从赵知府来之后也只是在看班的时候见过几次,并无私下交流,而且据童某看来,赵葵年岁已高,恐怕不会愿意卷入和高知年的争斗之中,因为我听闻朝堂本来打算任命他为福建安抚使,不过连续四次都被他推辞不受,这次因为崇国公突然请调鄂州,朝廷才不得不强行委判庆元府,这来了一个多月,几乎都呆在府中很少出行,庆元府许多士绅前去拜访接都被拒绝,若是因为这件小事去求见,只怕也会碰一鼻子灰。还有……”
童县尉压低声音。
“高知年和丁大全非常熟,吕氏也和丁大全来往甚密,三年前本来高知年就有机会升任庆元知府,但却不想朝堂调来了崇国公,而这次崇国公调走,结果还是没轮到他,可想而知高知年一定心有不甘,赵葵和崇国公一般,本都和丁大全不和,如今丁大全把控朝堂,赵葵想来也不愿意临到致仕了还和丁大全起争斗……”
对于官场的事,历来官场中人最关心也最熟悉。
赵葵本来就是朝堂资格最老的元老级人物,历经宁宗理宗两朝,一生戎马生涯大战无数,两代皇帝都非常器重,今年已经七十二岁,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比吴潜要强,宰相丁大全虽然年龄比他大几岁,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官,对军事一窍不通,除开专营弄权之外,在治国上几乎毫无建树,反而是把所有正直清廉的大臣全部挤出了朝堂,把整个京师和朝堂弄的乌烟瘴气。
下野的官员多了,自然民间对丁大全的评价都很低。
丁青皮就是民间老百姓给丁大全取的外号,几乎整个大宋的百姓全都知道,而且还津津乐道。
赵颀对赵葵并不太熟。
一是南宋相对北宋来说无论经济文化还是军事国力都要差一大截,感兴趣的历史不多。
二是南宋除开秦桧丁大全贾似道等几个奸臣和岳飞韩世忠文天祥陆游赵孟頫等寥寥几个名声很大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大神级的人物。
但赵颀对于童县尉的看法却并不认同。
作为一个武将和统帅,一个坚定的主战派,赵葵虽然在历史上并不耀眼,但作为一个从战场上厮杀存活下来的老将,对军饷和粮草可以说是最敏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古往今来任何战争,军需物资和后勤才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关键因素,再强大的军队也不能饿着肚子打赢一场战争。
尤其是经历过端平入洛这种黑暗战争的赵葵,肯定对粮草和军饷更加记忆深刻。
当初的状况虽然比较复杂,国内对于出兵的争论也比较激烈,但在皇帝赵昀的支持下赵葵等主战派还是占据了上风,而且进军也很顺利,很快就收复开封洛阳商丘三京。
但这也恰恰是主守两派争论不休的重点,因为所谓收复的三座京城,早已都被蒙古人屠杀一空,曾经人口超过百万的都城汴梁开封只有区区不到六百人,洛阳也只有千余人,而且城池被大火焚毁之后只剩残垣断壁根本就无险可守,整个中原地区女真人和汉人几乎已经被杀绝,人口百不存一,因此宋军这次北伐就极为考验后勤。
而最终,也是因为缺乏粮草导致军心极度混乱,为了维持军队的开销,不得不缩减军粮供给,再加上蒙古人掘断黄河造成大范围的黄泛区,后面的粮草根本就运不上来,因此一场轰轰烈烈看似顺利的北伐之战很快便以惨败收场。
而这场军事失利不光沉重打击了刚刚亲政的宋理宗赵昀,也导致了蒙宋之战的全面爆发,而极力主张北伐的赵葵兄弟更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消沉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