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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牟皮的呼声，拓跋孤拔腿就跑，一也不曾顾忌一旁救命恩人的安全。数丈的距离，瞬息而过，城楼上的守兵听出异样，急忙去取弓箭，等到拉开弓时，却见两人已经消失在夜幕当中。
守卒自然不敢怠慢，放声大呼，片刻之间，城楼之上便已起火把，将周围映若白昼，一支十余人的队举着火把，顺得云梯爬了下来，迅速朝着两人追来。
拓跋孤见状大急，他刚才一阵急奔，便已扭动伤口，只觉大腿箭伤处越发疼痛，他咬紧牙关，又强撑着奔出数十丈，只听见后面追兵喊声越来越近，突然一拳朝前面的牟皮后心击去。
牟成猝不及防，被他一拳击了个正着，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透体而入，口中“娃”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自觉并无半破绽，哪里会想得到拓跋孤如此不义。
拓跋孤冷笑一声道：“恩公，对不住了，我知道这些兵的脾气，他们只要能抓到一个人回去交差，另外的自然就没那么热心了。如今我有要事，却是得罪了，等到明年今日，我拓跋孤会来为你前去烧香念佛的。”完他便扯起大腿，夺路而逃。
操，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牟皮暗骂一声，擦去嘴角一丝残留的鲜血，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现在他担心那个拓跋孤还未走远，突然他省了起来，拓跋孤？这不是拓跋鲜卑一族的王姓么？难道两人无意之中，竟然放走了一条大鱼？
牟成正自恼怒不已，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了过来。
熊熊的火把被夜风吹得漂移不定，牟皮现在穿着一身的厨子衣服，竟然没有被人认出来，一名队长朝火把在他跟前扫了一眼，忽然咦了一声，火把朝前一挥道：“你们几个过来随我押着他进城。”
牟皮乃是军中大将，这位队长自然是认得，然而他是李季到代郡之后才招募的兵马，正如白天李季所，他的一家老全在代郡一地，若是代郡被破，他也要跟着遭殃。
他并非是牟皮的直系手下，而是李季今天派过来的援兵，尽管他有些想不通牟皮为何要如此去做，但这不妨碍他对牟皮的冷漠，他冷冷道：“来人，将这个奸细压进城去。”当然，若是常人，他早就一脚踢过去了。
牟皮闻言，差又喷了一口鲜血，他一向天立地，何曾被人当做奸细过，他此刻忽然觉得，先前砸李季的那一下，还是轻了，这是一世的声名啊！
他更知自己辩解不得，此刻他突然省起白天李季的那一番话来，现在看来，那一番话不止是鼓舞士气，更是防止内奸的不二法门啊，他突然对李季有些敬佩起来，他跟随过前太子石宣，也跟随过叛军大都督梁犊，他突然觉得，这二人都比不上现在的李季。
石宣残暴不仁，便连亲兄弟都能下手害之，呆在他的手下，每人无不战战兢兢，担心什么时候惹他不喜；而梁犊总算是心胸不错，只可惜偏听魔门杨柸之言，偏好阴谋诡计，当时若是稳打稳扎，据潼关而守，事情便未必会坏到那个程度。
牟皮正分神间，那些兵却是有些不耐，对于一个奸细，他们并不需要如何的客气，一个性格有些暴躁的便一脚向他屁股踢来。
牟皮强忍着心头不快，挣扎了一下，爬了起来，甩开旁边一人想要过来压来的手，冷哼一声道：“不必如此，我自己会走。”
牟皮日久为将，身上自有一股气势，那名队长也不为已甚，十余人压着牟皮回城。
等到他们走后，远处十余丈外一处草丛中爬出一人，正是先前的拓跋孤。
此刻，他当然并非是为牟皮收尸而来，只是他跑出数丈，突然省道，这群人不过十人而已，抛开押送那名解救他的恩人的兵卒，其余人纵使来追，也不过四五人而已。他若是躲在暗处，偷袭掉一二个人，其实根本就不用逃，想到这里，他便窜到一丛枯草当中，冷冷瞧着这边动静。
看到那队兵丁如他先前所料的离去，他这才从草丛中爬了出来，朝着地面啐了一声，丝毫不曾内疚的向着关外行去。
李季被牟皮茶壶重重砸了一记，尽管他事先有些准备，然而却也没想到牟皮砸得如此之重，在那刹那间，他甚至有些许的怀疑，担心牟皮假戏真做。
千百年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者比比皆是，人心隔肚皮，而牟皮本来就不是他最嫡系的人马，李季有此担心，一也不奇怪，在昏倒过去刹那，体内那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又缓缓运作起来。
不到数息之后，其实他便已醒了过来，见到牟成过来扯他衣服，他也不曾动弹，听闻两人腿步声渐渐远去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牟皮还是非常可靠的，他也没有急着起来，调息了一番，直觉伤势并无大碍，这才站了起来，回房穿上铠甲，头铠里更是塞了厚厚的一层棉花。
片刻之后，他便听到城楼处喧哗声起，知道牟皮已经按计行事，他便匆匆跑了出去，一边安宁军心，令一队人马前去追赶，又派出百余人将营房搜了一遍，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只是这样一来，军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出了一个奸细，纷纷暗叹那人不要脸，李季此刻也无法替牟皮解释，他现在开始考虑如何去替牟皮开脱了，若是旁人以为一个大将都做了内奸，那对士气的打击是显而易见的。
想了半天，他依然没有半头绪，只觉此事棘手的很，现在公平宣称那是两人计谋，那肯定是不行的，不得过了一天，消息便传过去了。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让牟皮将黑锅一直背到底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现一丝愧色，然而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人去做的，对了，叮嘱那十来个去追二个的兵丁就可以了，李季挥了挥头，将脑子里那纷乱的思绪理清，这才迈开步子走到城楼之上。
片刻之后，那一个十人队便已领着牟皮上来。
“来人，把这个奸细给我带下去，我晚上要细细审他。”李季大手一挥道：“还有这些兄弟，也麻烦随我走一趟，我有些问题也要问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