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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鬼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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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千兵马,乃是牟皮手下的五百弓箭手和房旷手下的五百辎重兵,王猛将它分成两部,第一部包括四百弓箭手和所有的辎重兵,辎重兵每人肩负两捆干柴,守住马贼南面出口,由李季亲自率领,另外一百则与牟皮一道,守住北面出口。(手打)

    十里的距离,全速行进,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李季与桃仙儿在前面探路,一动声响的杀掉两个巡逻的哨兵之后,推进到距离马贼茅屋一百米。

    王猛将令人柴火堵在路口,围成一个半圆,一把燃,刹那间只见火光冲天,蔓延开来,王猛一刀砍断两根树,那树压下大火之上,如今还是盛夏,树木湿气正足,一时半晌还它不燃,冲天大火变成了一股股浓烟,顺着东南风向里面灌去

    那四百弓箭手也不怠慢,纷纷弯弓搭箭,朝那些茅屋射出一根根火箭,这些茅屋迅速引燃,发出一阵噼噼叭叭的声音,将整个营地映得血红。

    马得胜**着上衣,抓起狼牙棒冲了出来,他咳嗽数声,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敌袭敌袭,快给老子起来。”

    李季大刀一指,命令道:“给我射。”

    数百道火箭犹如一阵阵流星雨,声势惊人,直向马得胜袭去。

    马得胜大惊,再也顾不得叫喊,身子一矮,朝旁边大鼓一滚,只听见“咚咚”乱响,那张牛皮做的大鼓也被射穿开来,然而长箭经它这么一缓,全都挂在牛皮之上。

    长箭不断的划破夜空,络绎不络,茅屋内不断有人冲出中箭,纷纷倒地,马得胜滚了几下,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块大盾,他将盾牌支在地上,一手持盾,大喝道:“都给我躲到这里来。”

    十余个马贼朝他靠去,却被射成刺猬。突然,一间茅屋柴门大开,几个人着柴门冲了出来。

    火箭几乎全部被柴门挡住,伤不了他们分毫。这几个人出了茅屋,又不断的拆下门板,不到片刻工夫,便已被他们拆了十余张,竖成一排,人在后面,成了一道简陋的城墙,那些侥幸活着的马贼纷纷冲出茅屋,躲在后面。烟雾迷漫,便连一旁的李季,也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人,都亦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急智。

    “扇风。”王猛大喊道。

    辎重营五百人皆从背后取出一把蒲扇,使劲的往里鼓起风来,一股股浓烟往马贼营地卷去,只听见里面传来一片咳嗽之声。

    王猛准备之充足,便连李季都有咋舌不已。

    “给我冲,只要冲出这道火墙,我们就能活命。”马得胜扛起大盾,率先朝着李季这边冲来,那些门板后的马贼得令,也纷纷跟进。

    十丈,五丈,马贼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了过来。

    “浇油。”王猛沉声喝道,只见十余人抬出几桶油,另有数人拎着瓢,勺起清油往那柴火上浇去,刹那间火光大盛,组成了一道火墙,便连旁边的李季,也不得不退后数步。

    马得胜咬了咬牙,一推盾牌,将其掩在火墙之上,提起狼牙棒杀了出来。其它马贼纷纷有样学样,将门板架在火上,扑了过来。李季提起雪饮,一刀朝马得胜劈去。

    刀棒相交,两人力气相若,只是李季有伤在身,不敢妄动真气,马得胜狼牙棒更重一筹,李季退后三步,只见一阵香风闪过,原来桃仙儿见到李季吃亏,飘上前去,一掌印在马得胜胸口。

    马得胜一连倒退数步,跌入火墙之中,他下身的裤子被迅速燃,双手乱拍,发出一声惨嚎。

    “举盾。”王猛大声道,弓箭手迅速退后,后面一枚枚大盾竖了起来,连成一片,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数十名士卒迈着整齐的步子,仿佛一道道催命的钟声在马贼心底响起,缓缓向他们逼去,直将这些马贼推落火里。

    这些大盾被打磨得油光滑亮,无从攀爬,映着闪烁血红的火光,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后面的弓箭手不断的放出冷箭,马贼营地,已成了一片阿鼻地地狱。

    李季看得有些不忍,叹息道:“王先生,不如放了他们吧。”

    “寨主切勿效妇人之仁,这些马贼手中,每人手上不止十条亡魂,今日将他们斩尽杀绝,正可以此警告其它马贼流民,切勿来雁门生事。寨主既然将指挥权交给我,就不要再行插手。”王猛一脸坚决神色,语气坚定无比。

    李季叹息一声,不再话。桃仙儿悄声道:“夫君手下这些人,怎么都是这么一幅怪脾气,若是在我教中,光是以下犯上这一条,便是一条大罪。”

    “王先生得不错,我为什么要去怪罪他?须知一人智短,三人智长,那些上位之人,未必便是才智高人一等,若是连这么一胸襟都没有,不能听取各方意见,谈何发展光大?诸子百家,在春秋战国时那是何等鼎盛,纵使受当权者打压,也不该沦入魔门一道。想秦始皇之时,焚书坑儒,儒门大能几乎全部坑杀殆尽,然而不到数十年,又能东山再起。依我看来,魔门之所经沦落至此,便是因为墨守陈规,不能与时俱进,广纳各家之言,只看天师教那‘种民’一事,便知端的。”

    李季目光扫过战场,如今已经很少听到抵抗的声音,剩下的马贼不再向着这边猛冲,转身朝北方逃去,有些机灵的,则往旁边的树林里逃去。牟皮手下那四百弓箭手不断衔尾追击,放出冷箭,现在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只是对那些躲在树林里的马贼无可奈何。

    桃仙儿若有所语,眼中异彩连连,似有所悟,忽然道:“夫君,你那三个天师教的仇人,似乎想要逃跑呢。”

    桃仙儿玉手一指,李季顺着眼光望去,只见张宝三人一身道袍已经变成漆黑,也无心去追。

    “放心吧,他们逃不出王先生的手掌心。”李季望着眼前这一片修罗地狱,心底忽然生出对这些杀戳的厌恶来。他本非生性好杀之人,面对胡人,他可以毫不手软,可看着这些毫无抵抗的马贼,他心底却生出一丝不忍来,但若要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再杀一次,世事总是如此,有的时候不想做的事情,却又不得不做。

    一轮红日在远处的草原上缓缓升起,入目处,整个大草原都是一片血红,此刻,牟成也率领那数十名弓箭手从北边杀来,两军会合一起,李季皱眉问道:“牟将军怎么折损如此严重?”

    牟皮嗡声嗡气道:“人家没有本事嘛。”

    众人都知他在开玩笑,大笑不已,桃仙儿撇嘴道:“学我语气,这家伙坏得很。”

    几人正谈笑间,见后面数十人赶着几百匹马而来,李季大喜道:“三位将军此次功劳不少,这批马便让三位先挑如何?”

    牟皮丝毫不客气的牵过一匹黑马,哈哈大笑道:“我早已选中一匹,就等你这话出口,两位请吧,轮到你们了。”

    李季见他那匹马雄俊高大,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恭喜道:“牟将军得此宝马,以后定会如虎添翼。王先生,你们也挑一匹吧。”

    牟皮嘿嘿笑道:“不用挑了,那个马得胜早就帮我们挑好了,他座下的十匹马,都是最好的。”罢,牟皮一招手,令手下牵来几匹马。

    这些马以枣红居多,青稞马和白马各一匹,桃仙儿一手抱住那头白马道:“这匹归我了,谁也不许和我抢。”

    李季随手牵过一匹,坐于其上,吩咐道:“现在大局已定,此处便交给牟将军和房将军打理吧,仙儿,你和王先生先随我回雁门。”

    三人驱马行了数里,来到一广阔处,李季问道:“此处并无外人,王先生可否告知,你到底师从何人?”

    王猛沉默半晌,猛一抬头道:“难道在寨主心目当中,我王猛师从何人,关系很大?无论我师是谁,我王猛依然是王猛。”

    “其实我并无它意,只是想关心你一下而已,我发现你们几个,都古怪得很。”李季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王猛道:“寨主既然问了,我便告知寨主也是无妨,其实我是鬼谷子弟子。”

    “鬼谷子?”李季大惊,差跌下马来。

    只因这鬼谷子太过有名,他既是兵家孙膑、庞涓的授业之师,也是纵横家苏秦、张仪的师父,据他更是孔子的朋友,有弟子五百,其中可以是奇才的还有商鞅、毛遂、徐福、甘茂、司马错、乐毅、范雎、蔡泽、邹忌、郦食其、蒯通、黄石、李牧、魏僚等,这些人囊括兵家、法家、阴阳家、纵横家、杂家,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大地都跟着抖三抖的人物,如果王猛也是他的弟子,细细一算,他起码有了数百岁,难道成仙了不成?

    王猛顿了顿,解释道:“其实寨主想错了,鬼谷子一门传承与外人不同,师门每一代都会挑选一位天资卓越之人,继承衣钵,此人不得外出从政,皆号之为鬼谷子,但却并非一人,传到如今,已有二十代了。”

    还好,还好,这才有像人嘛。李季舒了一口气,责怪道:“王先生既然是鬼谷子弟子,何不早出来,若是那样,只要将你师父名号一拿出来,哪里会如当初那般落魄?”

    王猛笑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岂能靠师门余荫,那样纵使封侯拜相,又有何乐趣可言。我王猛一不借师门之力,二不投机起巧,便是想和寨主一般,白手起家,建不世之功业。”

    “好!”李季笑道:“那以后我便将雁门交给你了。”

    “哈哈哈。”王猛大笑不已,良久方道:“难道寨主便不怕我将你亲信全部逐走,将雁门变为我的领地?”

    “我相信你,咱们回去吧。”李季拍了拍王猛肩膀,往雁门奔去。

    王猛纵马上前,问道:“一般事,我自当处理,若是大将犯事,那又如何?”

    李季倒没想到他有如此一问,怔了怔道:“如果是大将犯事,你可先行羁押,等奉告我之后再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