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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犊嘴唇一动,朝梁兵耳语数句,众人却未听到耳声,显然是用了束音从线、传音入密之内的工夫。(手打)
梁兵听得连连头,最后见梁兵朝司马如燕走来,道:“司马姑娘,在下乃是晋征东大将军梁犊之子梁兵,今日特来向你求亲。”
众人无不哗然,李季大怒,他们如此作为,摆明是来向李季挑衅。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他按刀而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兵不退不让道:“司马姑娘云英未嫁,在下单身未娶,为何便不能向他求亲。李兄弟若有意见,咱们便依我匈奴规矩,单打独斗,谁若败了,便再也没有资格追求司马姑娘。”梁犊父子之所以定出此计,便是因为他们两人早已从杨柸口中探知李季虚实,知李季身受内伤,所以才有恃无恐。
其实世上计策百出,将其归类,无外乎阴谋阳谋。所谓阴谋者,就如一个陷阱,阴谋能否实施,全在于陷阱是否巧妙,然而一旦让人看穿,那阴谋便一文不值,徒增人笑柄罢了。
而阳谋却不同,阳谋却像是一群狮子在后猛追,你即使明明知道眼前是大海,一跳下去,便可能葬身海底,但又不得不跳,哪怕你死后复活一次,也不得不作同样的选择,便如那象棋的死局,一旦落下彀中,在其势的引导之下,便是神仙也回天乏力。
梁犊这一手巧妙之极,人人都知司马如燕同李季情投意合,他故意让梁兵如此行事,摆明了是要激怒李季,若是两人对战,梁兵将李季击杀,那么至少便成了二比二之局,若是司马如燕殉情自杀,那他便是胜局已负,秦诗韵意见如何,再也无关紧要,若是李季置之不理,众目睽睽之下,李季还将如何做人?
此计一出,以李季对司马如燕的爱护,他纵然明明知道司马如燕不会答应,明知是计,亦不得不一脚踩上去。
男人么,有些事情是退缩不得的,更何况他打算将计就计,将梁犊的儿子击杀,不定便可完成秦诗韵之托哩。
李季见他身披重甲,身形当是不便,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拔出雪饮,身形犹如一缕轻烟,飘上前去,刀光大起,朝梁兵笼在其中,一刀劈了下去。
这一刀事出突然,只因刚才张心宝有言,谁若敢在此动手,便是与整个天师教为敌,因此谁也不曾料到李季竟敢在大殿动手。
梁兵一怔之下,已是慢了半拍,被刀光笼罩其中,便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他急忙向旁边一闪。要知高手之争,本就争这一线之间,一旦被人占尽上风,再要扭转,已困难之极。
李季得势不饶人,雪饮狂劈而出,一连劈出二十余刀,刀刀剑指梁兵要害,刀光犹如水银一般倾泄而去。
梁兵大惊,他曾杨柸一刀便将李季刺伤,中毒很深,内伤未愈,是以一开始对李季毫不在意,本以为一出手,便将他手到擒来,可看李季那威武的样子,哪曾受过半内伤,他一身重甲本就躲闪不便,挡挡那种长鞭之类的软兵器犹可,让他去挡李季大刀,那是万万不敢的。
梁犊站在身边,不敢出手,只因刚才梁兵有言在先,他要和李季单打独打,若是冒然插头,便等若这场比试便算他输了。
杨柸在一旁跃跃欲试,他本是魔门中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却被梁犊一把拉住,梁犊处心积虑,不折手段,为的不过是让天师教助他成事,至于慈航静斋的秦诗韵,他更没有信心服。因此,李季与梁兵两人争斗,表面上乃是二人争风吃醋,实则乃是决定天师教是否助他的关键之战。
李季抖擞精神,越战越勇,刘涛传下的霸王刀法原本就以气势压人,一旦让他展开气势,便如那决堤之水,刀刀致命,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季一连劈了十八刀,梁兵便退了十八步,只将他逼到一个角落,他一声大喝,直往梁兵扑去。
梁兵突然诡异的一笑,李季大叫不妥,急欲抽身而退时,只见梁兵袖子里闪出一对金钢护臂,一把将雪饮夹住,让他欲退不得,右脚朝李季胯下踢来。
刹那间李季便已陷入一个两难境地,先机已失。他若是依然要抽雪饮,便躲不过下面一脚,李季当机即断,雪饮一抽一送,身如游鱼一般,闪到梁兵左边,一拳朝头部击去。
这一抽一送,看似简单得很,但梁兵一时反应不及,雪饮所挟之力,便等若是李季和梁兵两人合力攻击,尚且李季那一拳饱含内力,梁兵纵然头戴钢盔,也不敢硬接,右脚忽然向前一踏,身子向后一侧,犹如一把张开大弓,堪堪避过李季的拳头和雪饮,然后猛然弹身而起,一拳朝李季腋部击去。
李季一提气,身子陡然上升三尺,朝前上方跃去,一把抓住朝前急飞的雪饮,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到地上。
梁兵此刻也重新站好,收起护臂,抽出大刀,对峙而立。
此刻两人已探得虚实,谁也不敢马虎大意,李季原来赚得那一丝的上风,也荡然无存。
李季听石闵过,剑走轻灵,刀走雄浑,刀乃百兵之胆。两人都是以大刀为兵器,他深知自己只有在气势上压住他,如此才有胜利之望,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精神牢牢将梁兵锁定,双手握刀,催动内力,气势不断朝梁兵逼去。
梁兵正处气势当中,只觉全身似乎被一层淡淡气劲笼罩,情知若是让李季这么继续提升下来,那么他必将被那一丝丝气劲层层网住,最后动弹不了半分,当下猛吼一声,朝李季缓缓劈来。
这一刀似缓实快,只因梁兵全力一击,李季竟然生出一丝丝这时空亦被他带动的错觉,他也毫不犹豫,直劈而去。
两刀相交,火光四射,劲气四溢,两人势均力敌,每人退出三步,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一直对拼了十多刀,李季只觉虎口欲裂,气血上浮,胸口隐隐有些发闷,那梁兵气喘吁吁,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众人在旁冷眼旁观,可谁也不敢出声,只怕影响他们注意,以至为敌所乘。
李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体内的内息,目光紧紧盯着梁兵,只见他一步一顿,缓缓逼上前来,走一丈之处,举刀便劈。
李季不甘示弱,提起雪饮对劈,可刚刚架住对方大刀,却觉一道寒冷之气顺着双臂经脉而来,打了一个激灵,正大叫不妙之时,却见那道冰冷之气到了肩膀,便不寸进,被体内生出的那股阴阳之力化解,旋又趁势反攻,沿着手臂,却又化为五层,立马向梁兵体内攻去。
五股真气毕竟不如合在一起霸道,第一股攻至梁兵掌心,便已被他护体真气震散,第二股却已攻到了肘部的尺泽穴,第三股再接再励,已攻到了肩部的肩井穴,此时梁兵便已脸色发白,头冒冷汗。
一旁的梁犊见状,脸色大变,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敢让他在李季刀下丧命,再也顾不得天师教助不助他,长身而起,一掌朝李季后背印来。
梁犊一动,旁边的杨柸与白洁儿抢上前来,跟着出手。
众人无不色变,桃仙儿抢上身来,却远水救不了近火。李季却已陷入两难之地,若是他拼了受梁犊一掌,他便可将梁兵立毙刀下,然而梁犊成名已久,他这一掌,想必并不好挨,李季突然灵光一闪,放开背部防御,内力聚成一团,护住心脉,只待梁犊一击,李季便要将梁犊内力全部注入到梁兵身上。
“砰”的一声,梁犊一掌终于印在李季背上,李季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传来,身子被击得腾空而起,后背火辣辣的疼,调动全身真气将它朝梁兵身上涌去。
梁兵刚刚觉察到李季真气一退,还未没来及高兴过来,却又骇然发现一股熟悉的内力透体而入,直达心脉,两眼圆睁,口吐鲜血而亡,他至死也想不明白,梁犊为何要对他这个儿子下手。
这时,杨柸、白清儿也已赶到,不过却被秦诗韵与桃仙儿两人接住,那杨柸见李季被击飞了出去,随手又射出了两把飞刀。
“贼子敢尔!”张心宝大怒,梁犊出手,本已不合规矩,这杨柸竟然还要趁火打劫,此事若在别处发生,他都要管上一管,便何况在这天师教大殿之上。
叮的一声,飞刀被两根银针射落地上,梁犊等无不骇然,盖因这暗器一道,既不能太重,亦不能太轻,太轻则不能受力,太重则速度有所不及,此人以银针射落杨柸的飞刀,内力之强,可想而知。
梁犊不敢再行追起,抱起梁兵尸身,却陡然一怔,他已觉察出梁兵体内的异状,一声悲呼,旋又狂笑数声,朝午子山下飞掠而去。
李季站了起来,后背依然疼痛难当,一提气,却毫无异状,不由放下心来,见梁犊状似疯癫,不由有些于心不忍,然而若不动手杀人,那梁兵亦要杀他,江湖之事,本就如此,那张心宝将他们几人请来,只怕也是不想太过得罪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叹息道:“这趟叛军该是完了哩。”
殿门一道人影闪至,白洁儿翩然而至,传来一股淡淡的茉莉这也和谐,汗花香,她一跺玉足道:“李公子,奴家恨死你了哩。”罢飞身而去,李季目瞪口呆,难道她去而复返,便为了告诉这么一句?
经此一闹,李季等人再也呆不下去了,好在张心宝等也没有为难他们,辞行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