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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去跑!”李季重重的一挥菜刀,朝案板上的兔肉重重剁去;“你跑得最快,还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李季挥手又是一刀:“你四只脚又怎么样,你以为四只脚就一定比两只脚跑得快?”
司马如燕嗔道:“李大哥,你要是再剁,这些兔肉都被你剁成肉泥了,等会刘大哥也该回来了。(手打)”
李季微微一扫,将案板上的兔肉抖落锅里,笑道:“马上便好了哩,这家伙害我摔了几跤,让我出出气。”
“如今你已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还要吃他的肉,早就应该消气了。如果只怕它正在阎王爷那里告你状哩。”司马如燕闻言莞尔,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不过我倒在些好奇,李大哥似乎并没练过武艺,怎么会追得上这些兔子?”
李季端起旁边一个木盆,将其中浸泡已好的木耳撒落锅里,拍了拍笑道:“如燕可曾听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司马如燕睁大眼睛,轻笑道:“李大哥你也真会扯,一个的兔子,居然能让你扯到淮阴侯韩信身上,不知这兔子却与淮阴侯有何关联?”
李季老脸一红,不以为忤:“如燕请听我细细道来,这兔子前腿细短,后腿粗壮有力,比较适合爬坡,而下坡则恰恰相反,如若是后脚用力,它便非得翻筋斗不可。所以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并没有错,只因它成也是这两只后腿,今番落到我的手里,它这两只后腿也是出力不少。等会我便我啃啃后脚,犒劳犒劳这位功臣。”
司马如燕冰雪聪明,一即通:“这么来,李大哥守在高处,只等它一出现,便将它往下面去赶,而李大哥趁势下山,更如虎添翼,只是难怪摔得这么厉害,如此大过危险,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
一阵肉香传来,李季食指大动,笑道:“生知错了哩,咱们还是先分分赃物吧,那两只后腿,给樊先生和刘大哥留着,咱们还是先瓜分这两只前腿。来,咱们一人一只。”
“这么一只,我可吃不下呢,李大哥,你再多吃。”司马如燕谦让道。
李季瞄了瞄那个不算饱满的胸脯,今天早上,他能有这份体力去追赶兔子,还多靠了清晨时分司马如燕偷偷塞给他的半块薄饼,三人呆在樊垣府上,每人一天不过一块而已,她能省下半块给李季,已是情意十足,他断然拒绝道:“如燕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节,要多吃一才行。今天要不是有你为我省下的那半张薄饼,只怕我还抓它不到呢。”
司马如燕脸色羞红,嗔道:“李大哥这是往哪里看呢,一也不正经。”
“当我早上接过你送给我的那半张薄饼之时,我便已在心中发誓,今生今世定要让你生活得幸福美满。”李季正容道。
“李大季这算是向我求婚吗?”司马如燕幽幽问道,声如蚁蚊。李季数次搭救之恩,她如何能不记在心上,而且在那大提之上,该亲的亲了,该吻的吻了,尽管那是救人。
“当然不算。”李季话一出口,便见司马如燕脸色大变,花容黯淡,忙解释道:“我若要向如燕求婚,自然当依这里习俗,使人下娉,用八抬大轿将如燕抬进门来,岂合如此草率。而且如燕早已给过我定情信物了哩,以后可算是我未婚妻了哦。”
“定情信物?”司马如燕睁着一双大眼,疑惑不解问道。
“便是那张饼了,它现在已经被我吃到肚子里去了,你便是想要反悔,那也是不成了。”李季夹起一碗兔肉,送到司马如燕嘴边,道:“来,别光顾着话,吃上一口。”
如此亲密动作,司马如燕哪里受得了,连连闪让,李季却一幅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样子,最后她只得轻张檀口,将那块兔肉咬住,细细咀嚼,这才吞了下去。
李季哈哈大笑道:“现在如燕也算是接受我的信物了哩,以后便算是我李家人了哦。”
“李大哥可真是霸道。”司马如燕娇声道。
“妹,可是那李子又来欺负你了,大哥为你做主。”一声豪爽的声音从外传来,刘涛推门而入,后背负着一捆柴火。
“刘大哥先休息下,等会也来尝尝这兔肉味道如何?”李季接过刘涛背后柴火,问道:“刘大哥还真是信人,当初答应樊先生拾还柴火与他,我今日只记得寻找食物,都将这事给忘了。”
“人无信不立,我怎会把它忘了。咦,这是哪来的肉,兄弟真是好运气,难道捡了只死兔子?”刘涛贪婪的嗅了嗅,叹道:“好久没有吃过这种美味了,等我吃饱喝足,明天也去抓几只回来。”
刘涛得稀松平常,李季也不以为意,司马如燕轻笑道:“哪有死兔子可捡,让我也去拣上几只。”
司马如燕完,三人都觉莞尔,将那只兔子瓜分完毕。就如此过了三五日,李季和刘涛负责去寻找食物,有了力气,两人更是得心应手,所获不少,司马如燕则把剩余的食物晒干,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将那些兔皮收集起来,纳成皮袄,如此过了几日,三人也算相当益彰,日子本来就这么平静的过着,可是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天清晨,三人还未出门,樊老先生就回来了,他面色憔悴,双目泛红,只怕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三人连忙招呼他坐下,司马如燕更是热心的端过一碗兔肉羹,可当樊老生物接过这碗羹汤之后,马上脸色大变,皱眉问道:“不知三位这肉,却是从何而来。”
“樊老先生只管放心用,我们没偷没抢,这是我们从山后猎到的。”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而且就算有,野兔也不保护的范围之内吧?李季不以为意的道。
“那山上的兔子,也是你们能猎的?“李季话还未完,就被樊坦愤怒的打断,他将手中碗毫不留情的朝地上砸去,气极败坏的对李季吼道:“你可知道,你们三个,都犯了王法。”
犯法?三人不解其意,司马如燕脸色发白,低头望着地上那四溅的羹汤,不明白这位老先生如何发这么大的火。
不会吧,难道这还是嫦娥怀中的那个玉兔不成,打几个野兔,居然就犯了法,就是跑到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这种法啊,李季暗自讨道,心里打了一个突,问道:“敢问老爷子,这山上的兔子,难道还是有主的不成?”
“没有主的也不能猎!这是赵王下的旨意,但有犯兽者,皆处以大辟之罪。以你们三人所杀猎物,足够夷你三族了。”樊坦看了看那些挂在墙上的兔皮,又看了看三人身上的兔皮袍,更觉气不打一处来,跺脚道。
“夷三族?不会吧,就几只野兔而已,难道还要用人命罪不成?这是哪个昏君立下的规矩?”刘涛插嘴道,他久在劳役当中,有些事情,自然不大清楚。
“你……你们违法在先,现在居然还敢目无君上,难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们见官?”樊坦指着刘涛的鼻子,大声喝道。
刘涛还待再,早已被李季和司马如燕二人劝住,李季低声道:“樊长史,我三人猎兔,只因迫于生计,出于无奈而已,难道几个兔子,还真让人抵命不成,樊老先生当体谅一下。”
“国有成法,在臣则当奉法以率众,我食国家俸禄,自当为国分忧,岂敢因公而循私,我若知法犯法,天下人人效仿,那又何法之有?”樊坦捋起袖子,就要过来抓人。
这人简直迂腐透,原本的那一丝好感荡然无存,李季暗自觉得好笑,他一个老头子,也不想想能不能对付得了我们三个,不过三人住在他家几日,如何肯和他动手?李季不慌不忙道:“樊先生执法如山,我等佩服,只是有一人罪大恶极,比我们三个,不下百倍。樊先生日日与他相处,却假装视而不见,反而对我们吹毛求疵,实在让人费解,若樊先生能将此人绳之于法,我等便是引颈就戮,也毫无怨言。”
“好,你且那人是谁,看看我敢不敢动手。”樊坦停了下来,气呼呼的道,他嫉恶如仇,公正廉明,从未做过枉法之事,若是那人当真如李季所罪大恶极,他必然也不会放过。
刘涛悻悻的站出来,他本有异议,可被司马如燕扯了一下衣角,也就退了下来,司马如燕可是见识过李季的口才,此刻见他自信满满,心知必有道理。
“我所之人,便是赵王石虎。他有数大罪状,你看我可曾冤枉于他。”李季顿了顿,继续道:“其一,纵兵抢劫,搜刮民脂民膏,此乃御下不严之罪;不顾百姓死活,修筑宫殿,昨日我登山而望,只见漳水决堤,淹死的百姓不知凡几,此乃其二;其三,掳我同胞妻女,供其淫乐,分二十四等,此乃淫罪;其四,坑杀战俘,暴虐屠城,此乃滥杀之罪;其五,石勒待其犹若父子,他却不知辅佐幼主,反而轼君。凡此种种,举不胜数,樊老先生为官数十年,不知此数罪并罚,该当如何?比起我们,哪个罪大?”
樊坦脸色由白转红,继而转青,以他的能耐,便是动一国人尚且为难,又如何动这权倾天下的赵王,而且他本是石虎手下,他又如何敢动?刘涛也在一旁叫好道:“你如果能把石虎也抓了,我便是为他陪葬,也心甘情愿。”
“石虎之罪,比起我们,不止百倍,樊老先生却不知为何视而未见?”李季步步紧逼道。
“罢!罢!罢!你们三个走吧。”李季所言,樊坦又何尝不知,只是对于石虎,他又能如何,樊坦让出路来,无力的摆了摆手,叹息道。
不过李季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如此一个人才,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有可惜,李季道:“樊老先生,难道你还准备留在这里?”
樊坦不语。
李季将刘涛与司马如燕二人支开去收拾东西,劝道:“樊先生,依我看来,你留在石虎身边,实属不智。昔日石勒于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他子嗣都已被石虎屠杀殆尽,你不思为他报仇,在他人眼里,便是不义,如今你对石虎忠心,便是对石勒不忠,樊先生何不随我等一起离去,免得遭世人非议。”
“你一子,有何见识,我留在这里,尚能劝石虎向善,为世人尽些许绵薄之力,一旦随你们而去,不过一垂垂老叟而已,舟车劳顿,又怎么能吃得消?而且我家世居此地,先祖均埋骨于此处,若是远遁,何人来此祭祀。至于世人非议,在我眼里,不过都是一些虚名而已。”樊坦横了李季一眼,不以为然。
“樊老先生若是这么想,那便大错特错了。当今世上,便是如你这般想法的人太多了,假如人人皆弃石虎而去,他一人为恶,最多不过祸乱一村庄而已,如今天下皆为其所乱,就是你等在纵容于他。石虎之所以猖狂如此,皆是因为你等这般助纣为虏。”治乱世当用重典,医重病须下猛药,樊坦几十年的观念,又岂是一朝能改,李季只得重话了。
“你……”樊坦只气得两眼发白,喘不过气来,指着李季的鼻子,却不知如何反驳。
“樊老先生勿要激动,你且认真想想,若是我等今日被你抓去见官,你固然是心安理得,我们三人,自无幸理,但你想过没有,几只兔子,当真须用人命偿还不成?我们三个若是因此而死,却是只能算在你的头上!你在石虎手下呆了数十年,只怕这种事情没少做过吧?”
“我……难道我当真错了不成?”樊坦只听得面如土色,忆及以前所为,冷汗淋漓,低头便往墙上撞去。
想不到此人刚烈如此,李季赶紧冲上去将他抱住,只觉他一头撞在李季腹部,李季强忍着腹部疼痛,大喊道:“樊老先生,你且听我完。”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刘涛和司马如燕也赶紧跑了出来,见二人抱住一团,连忙上前,一人拉开一个。司马如燕嗔怪道:“李大哥,樊老先生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和他动手动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又怎么承担得起呢?“
李季正要辩解,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