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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这是要去哪?这夜深了,路上可不大好走,小的给您照亮些。”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小太监,比起别人尖细的声音,他的温柔许多,很是好听。康玉翡转头过去,想礼貌的对他笑一笑表示谢意。
“郡主……奴才样貌粗鄙,怕吓着郡主,还是……”
“没关系,我看不见了。”
“啊?”周遭忽然静下来,但很快,他的声音重新响起来,一如刚才的好听,”那奴才搀着郡主走吧,郡主这是要去哪,奴才好带路。”
“回芳华宫,我也只能去这了。”
一路无言,可他脚步缓慢,一步一步,领的极稳,像是这宫里待了许久的人。
“不知怎么称呼?”康玉翡在这宫里许久,倒从未见做事如此稳妥的人。
“奴才在慎刑司做杂役,是个不入流的奴才,还是不要污了郡主的耳。”
说到慎刑司,康玉翡忽然想起易敏了,刚被镇北侯府的事一惊,倒是忘了这个,心里一阵愧疚,“下午有位叫易敏的宫女进了慎刑司,你可知道情况?”
“郡主不必担忧,易姑娘已经放出去了,此刻应该回了芳华宫。”首发
康玉翡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还想问几句。
“易姑娘没有受苦,只是关了一会儿,比郡主您情况还好呢。”小太监继续说道。
这话还真是听着让人觉得讽刺,康玉翡忍不住笑了笑。这宫里偶尔也有这样片刻的笑容和暖意,也是不易。
“到了。”小太监忽然放下手臂,康玉翡没了支撑,倒有些慌,手在空中划了一圈,重新抓住了小太监的手。她感觉到握住的是他的手掌,虎口处有道深深的伤疤,一直划过手心。他手微微一抖,停留了片刻,便抽走了,而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都没有听到康玉翡的道谢。
“郡主这是怎么了?”
听到方妈的声音,康玉翡安心多了,“易敏回来了吗?”
“回了,在慎刑司关了许久,不过就是饿着,没受啥折磨,怎么您弄成这样了?”
“别问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会。”
李楷听到太子遇袭的消息,已是过去了好几日。袁新强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镇北侯府也没有什么异动。
“草民倒觉得,此事怕是和上次一样,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李楷说这话时,思量了许久。
太子冷笑了一声,让李楷摸不着头脑。
“此事怕是查不出什么来……”太子仔细玩味这句话,片刻后,对袁新强说道,“新强,你也不必花时间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就当没发生过?这话听着不像是太子对待镇北侯府一贯的风格。李楷试着细问下去,“殿下,人证虽然没有了,但是物证还在,总还是能查一查的吧?”
“若是能等我大哥回来,连上镇北侯府那条线,这事应该能查清楚的。”袁新强似乎也不想就此放弃。
太子脸色阴沉下来,“安排这事的人过分聪明,过分聪明的人最喜欢布这样的局,用栽赃来洗脱罪名,而且栽赃自己最稳妥,他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证据,怕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殿下是怀疑康玉清安排的刺杀一事?”李楷对太子的意见很是怀疑,康玉清虽身在镇北侯府,但似乎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生意,写自己的文章。再者说,镇北侯府行刺太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可是,镇北侯府为何要这么做呢?”
“对啊,为何?”太子起了身,拍拍李楷的肩膀,“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目标可能并不是我?”
这让李楷更加疑惑,“那是谁?”
“康玉翡。”
李楷拼命摇头,他觉得不对,这一切都说不通,”假使这位康玉翡是冒充的,此刻镇北侯府也没有杀她的理由啊。”
“理由?她在我身边就是理由,一句话,一个姿态,都可能暴露她的身份。只有死了,才会无法查证。”
太子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李楷一直觉得此事的走向有些怪异,“殿下还是不要随意猜疑,草民觉得此事,还是查一查,让人安心。”
“微臣同意李公子说的,望太子殿下准许微臣继续查下去。”
“那就查吧。“太子点点头,”新强,你继续查吧,不过动静不能太大。”
“是。”
这一日,早早的就现了阳光,大地一片暖和和的。康玉翡歇了几日,眼睛重又复了光明,赶上好天气,便穿好衣服,打算到院中晒晒太阳。
“郡主,秦太医可交代了,今后,可不能在受冻,不能在置气,不能在伤心了。”方妈帮她把衣服拢了拢,脸上一千个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家里的事,我这几天问过了吗?”康玉翡笑的温和。方妈才准了自己出门,她可不舍得因为顶几句嘴,失了这样的机会。
院子里空荡荡的,易敏又不在。
“易敏又出去了吗?”
“没呢。”方妈指指房顶,“现在太子加强了这的守卫,易敏昨日想溜出宫,被一个侍卫赶了回来,正在上面生闷气呢。”
屋顶上忽然抛下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砸进院中的一只小木桶里,紧接着,又下来一颗,落在了木桶旁的地上。
“易敏,这宫里的侍卫都能打赢你了?你这身武艺……”康玉翡感觉眼前一阵风,易敏落在自己跟前,“你这武艺不精啊。”
“偌大的皇宫,总得有几个高手吧,要不然,皇上能活到现在?”易敏看起来心情倒是没影响,手里的石子一抛,全落进木桶里。
“呦呦,说话注意点啊,小祖宗,这现在到处都是人啊。”方妈急的不行,倒是把这两个丫头逗乐了。
易敏把木桶抱起,又放远了些,“现在,就是无聊了些。本来指望和你进宫吃吃喝喝,热闹一番,可惜,好日子没过到几天。”她把手中的石子摊到康玉翡面前,康玉翡摇摇头。“话说,你是怎么得罪了太子殿下的,你看看周围,现在跟坐牢可没差别了啊。”石子一抛,稳稳的落入木桶。“啊,不对,三哥坐牢的时候还有人陪练剑呢,咱们现在比坐牢都不如。”一把石子一起抛出,也悉数入了木桶。“唉。我真是疯了,居然在这玩石头。”
康玉翡一句不回她,抿着嘴暗暗发笑。
袁新刚这回,总算给太子带来了些好消息,镇北军军饷一事,让他从头到尾理清了。他把厚厚的材料堆在太子面前,交代的细细的。太子的脸上浮现许久未见的笑颜,“好,这差事办的好,要赏,不过现在不好赏你,先记着,等了解了镇北侯府,一并赏了。”
不过拿到了这份罪状,该如何用上,太子还要好好琢磨一番。
“殿下不打算即刻处理吗?”李楷见太子敛了笑容,愁容渐渐浮起,便问道。
“这罪不致死,如果我不能一招制敌,那便不能贸然出手。”
李楷点点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