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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玄木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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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朝初建,天下分为八域,帝都居中,环卫七域被称为牧州,分别为越,闽,吴,辽,蓟,故藏,滇七大牧州。

    而居于南冥之滨的越牧州因在帝宗两朝大战中被选为海战之地而城毁人亡,流民无数,一度荒芜人烟。

    帝朝三年,帝君诏令闽吴两大牧州迁民二百万合越牧州四百万流民重建越牧州。至帝朝十五年,越牧州已在中兴之时。

    “仵作来了。”围在木船周围的渔民听到县中仵作来了,便静了下来,让出一条道。

    刘仵作驼着背,表情严肃的上了木船,将提在手中的藤箱打开,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验尸。

    跟仵作一起来的官差将渔民遣散之后,将木船围了起来,保护现场是他们职责所在。

    “爷爷,爷爷——”不远处海滩上哭着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在孩童身后还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妪。

    小男孩向木船跑来,却被官差挡在身前。

    “叔叔,木船上是我爷爷,我要见我爷爷,他捕了很多鱼给我和奶奶。”小男孩听村民说爷爷出事了,死了。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却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听爷爷说爹爹也死了,是去了大海的另一边,只有当他长大的时候爹爹才会回来看他,他不想让爷爷也去大海的另一边。

    “小朋友,等刘爷爷从船上下来就可以看你爷爷了。”刘云清无奈道,出了这种事是谁也不想见到的。

    “不要拦我,我现在就要见我爷爷——爷爷,快来看小文啊!爷爷——”小男孩不理会官差的话,一味的向船上挤去。

    “小文快回来——”老妪拄着拐杖向船边蹒跚走来,却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老头子,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刘云清默默吐出口气,不再言语,看着小男孩跑回奶奶身边。

    一口气还未吐完却听同事曹元明大喝一声:“什么人,不知道官爷在此公办吗?速速退回,否则——”

    刘云清心中一奇,这曹元明平时说活利落洪亮,什么时候话没说完便打住了。刘云清转过身,见曹元明身前站着二人,而曹元明已侧身站在一旁低头行礼,其余五位同事也都侧身而立,静默无声。

    刘云清心中更奇,默默打量起站在木船旁边的二人,前边一人中等身材,一件连帽玄色披风将面目罩着,海风吹起衣角露出里面浅蓝长衫,脚穿缠金丝软靴,瘦瘦弱弱像一位文士。

    而身后一人却生的高大威猛,身高足有九尺,约莫三十来岁,与前面一人相同装束却将帽子掀开,露出一张粗豪的面孔,粗眉豹眼,挺鼻丹唇,须发如戟,虽面目凶狠,气质却令人如春风拂面,当真怪异非常。

    “头,不是说最近帝都会派人下来,看这装束准无错。”一旁小差见刘云清愣在当场,便小声提醒道。

    刘云清一听,这才想起范大人前几日将郡府诏发的文告拿给他看的事。如今天下将兴,帝朝建国也有十五年了,短短的十五年,宗朝之事便似云如烟消弥散去,真让人怀疑是否真有宗朝这回事。

    虽说天下无事,可南冥之滨的越牧州沿海的渔村却屡屡传出骇人听闻的海妖吃人之事。作为这一带的管事,刘云清不得不查个清楚,郡府也下调过几艘四桅沙船在南冥海域巡查,却一无所获,海妖袭人还是再三发生。

    不得以只有诏发禁海令,严禁渔人下海捕鱼,禁海令一出,便是断了渔人的活路,郡府每月发放的三十斤口粮,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没有吃的渔民便会不顾生死偷偷下海捕鱼,至使这一恐怖事件传入帝都之中。

    刘云清心道:“帝都派人下来,那都是钦差,品级比起郡守只高不低。怎会没有郡守和县令陪从,无论是什么人还是见到诏牌就再说吧。”

    刘云清轻咳一声,手握腰刀,挺直身板对二人道:“官府在此公办,如无要事请回避。”众小差一听刘头竟当面对质钦差,不觉暗惊,心道刘头这一仕途之路便葬送在此了。

    奇怪的文士不言不语,只是在船边静静的站着。听到刘头的质问,奇怪的大汉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玄木令牌,对着刘云清微微摇头,便将木牌塞入怀中,不再动作。

    帝朝初建,分封功臣忠将,有的分土封疆,有的赐田赏院,有的封爵拜侯,有的黄金万两。却要问天下人最想要哪种赏赐,他们只是摇头不答,半饷才喃喃道:“天下三牌,得其一此生足矣”。

    要问是哪三牌,答曰:“玄木天工牌,紫箭天策牌,白铁天威牌”。再问,便皆摇首苦笑,只是笑谈罢了,妄想而已。

    而如今刘云清等众小差在怪汉手中看到的便是传言中的玄木天工牌。牌重六斤四两,长六寸宽四寸,天池寒木所制。正面小篆阳刻“天工”二字,背面阴刻“搜练古今,博采沉奥”八字。这便是天下人最想得到的赏赐之一——玄木天工牌,天工府博物侯的信物。

    博物侯,难道眼前这黑衣人便是当朝三侯之一的博物侯。刘云清惊愕不已。正待众小差俯身礼拜之时,仵作驼着背从船上下来了。

    老仵作环顾众人一眼,自顾走到黑衣人身前,向黑衣人俯身一礼。

    黑衣人竟跨前一步扶起老仵作道:“你我旧识,不必如此,船中之人如何?”众小差耳闻老仵作竟与天工府人是旧识,暗自悔恨当初没有将老仵作当亲生爹爹般孝顺,一个个皆大呼可惜,一条仕途捷径便在眼前化去。

    “小人不敢。”老仵作轻咳一声,道:“侯爷,船中之人叫陈福良,现年六十三岁,为大王村一渔民,已死两个时辰了,左肩有一道长达六寸的伤口深可见骨,左胸锁骨与胛骨尽碎,胸部和双腿骨骼严重扭曲,死状甚怖,是为海妖所为。”老仵作想了想接着道:“船板上有绿色黏液溅射,海妖应被死者用鱼叉刺中跳海而逃。”

    黑衣人望着大海深处,对老仵作之言充耳不闻,大海是一如既往的深蓝,像人的内心一样深不可测,像世间之道一样沉奥难懂,终其一生又能搜练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