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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必再叫我表哥出来跟柳公子对质了吧?柳公子不是想要诚意么?那你先说说你准备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吧!”
江云漪看着柳成突然尴尬的脸,笑容深深。如果柳成真想跟她合作,那他只能把这些假药全给她换成真药,不然就给她赔钱吧。
如此她就可以考虑跟柳成好好合作合作!
“我可以赔,而且可以赔双倍。但这些草药你必须交给云子澈!”
柳成知道江云漪已经知道真相,也就不再装下去。他本来还想着江云漪把这些假药卖给云子澈,到时他就可以让云家身败名裂,甚至直接获罪。
现在既然被江云漪发现了蹊跷,那他就更要签下清漪园的单子,否则今年的皇商大选他一定会输给云子澈。
“如果这就是柳公子口中的诚意,我想你可以请回了!”
江云漪冷冷一笑。这个柳成还真是死性不改,竟然还想着利用她对付云子澈,真是荒谬。
“好,人人都说江云漪做生意最讲信誉。刚才是柳某失言,还请江姑娘不要见怪!”
柳成不得不退了这一步,否则江云漪一定不会同意跟他签约。那他就等打败云子澈再跟这个丫头好好谈谈哪些人是她不能得罪的。
“没有了草药,我就会失信于百草堂,那就是我违约。而造成这个后果的人全是因为柳公子,那柳公子除赔这批草药钱,是不是也要把我的违约金一起赔了,才能显出柳公子跟我的合作诚意呢?”
江云漪抓起一把霉掉的草药,唇边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浅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好似被人换了草药也没什么。
“你等我七天,七天后,我把违约金和这批草药的钱给你带过来。不过你必须准备好签约的契纸。”
柳成原本想把运出去的那批草药给江云漪再给送回来,可一想到船是走水路去的,估计现在已经出浣州,追怕是赶上不了。
现在就当他花钱买一个可以斗垮云子澈的一张牌,只要能让云子澈翻不了身,那他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好啊,只要七天后你把钱带过来,那么一切好说。记得把今年的订金一起带过来,要不然我可是不签的!”
江云漪笑开了眉眼,对柳成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好太多了。柳成啊柳成,姑奶奶就等着你把银子给我送过来,到时姑奶奶再跟你慢慢地算这笔帐。
“这么说我们这算达成协议,也就等于我们是朋友了。那你现在应该可以为我治病了吧?”
柳成见江云漪笑得眉不见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一下子就要讹走了几十万两银哪。
不过为了皇商的位子,几十万两又算什么!
“那当然,柳公子请!”
江云漪笑容满面地请柳成往回走,这一次她保证一定给柳成好好治病。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只是她看柳成的面色挺正常的,根本不像有病,难不成他的病必须诊过脉才能知道?
“不知道柳公子要看的是什么病?先前有瞧过么?大夫是怎么说的?”
到花厅后,江云漪让人重新给柳成上了茶,这一次可是经心了不少。
给柳成递的是适合男子饮用的矛根荠菜茶,这茶是她给雅斋推出的新品茶,此茶主要效用是固精养肾。
而她几日前之所以采那么多荠菜是为了做蜜枣荠菜菜给端木阳治内伤吐血的。前阵子端木阳因她而伤了内腑吐了那么多血,这个茶刚好有这个疗效。
她也因此研制出以荠菜来制茶,继而推出雅斋的新品药茶,各类荠菜菜已经于前儿就开始向客户推出,听说效果还不错。
而且荠菜本身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不管做菜还是熬粥都是极好的选择。用以入药主要看重它有护生草之称,能补心脾、益胃和中,并长于止血,对于各种出血都有疗效。
“我,我,我”
柳成正想问问给他喝的是什么茶,味道怎么跟其它茶那么不同,不想江云漪已经开始问他的病情。
实话说要他对一个女人说他得有这种病,实在是一个极其丢人的事。然若不说,他这病很可能永远都好不了。
“柳公子是不知道自己的症状,还是不方便说?”
江云漪虽然对柳成没什么好感,但她给人看病时,一向不喜欢带进私人问题,所以她现在完全把柳成当作一个病人在看待。
前世里她也遇到过不少如柳成这样支吾半天,却还是说不出自己到底身体有什么毛病的人。
遇上这类人她一般都慢慢地引导劝说,要不就是由她自己来把脉,然后再按脉象的情况询问病人一些问题。
“我,我是不方便说。”
柳成突然就觉得很尴尬,而且还有些后悔。他怎么就没想想江云漪才多大,她要能治这种病才是一个怪胎吧?
可是他自得了这个病不知看了多少大夫,花了多少钱,都没能治好,他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
“那我先给你把把脉,到时我说对,你就点头,这样成不?”
江云漪见柳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就想着这柳成不会真的有什么怪病,不然他怎么可能来求助她?不免心里就带了几分好奇。
“我,我,我那个方面不行,能不能治?”
柳成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他来这里之前也打听了不少有关江云漪的事,知道这个丫头对于一些怪症总有怪招能治,也许她就能把他这病治好呢。
“呃?哦,原来是这样啊!”江云漪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柳成话中的意思,待反应过来后不由恍然。她就说以柳成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表情,原来是得这种病。
“你,你,你能不能不要这种表情?我,我,我以前很厉害的!”
柳成看着江云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突然脸色爆红,强辨着他以前有多厉害多厉害,好像硬要证明什么似的。
“成!呵呵,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也管不了。但主要是现在,你不行,不是么?”
江云漪看着这样的柳成忍不住就想笑。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是男人都很在乎那方面的功能强弱。
“江云漪,我是不是在耍我!?”
柳成见江云漪的模样真的恨不能过去掐死她,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还是等她诊过之后再说吧,万一她真能治哪。
“你要不信可以另请高明!”
江云漪见柳成火了,耸了耸肩,表示治不治完全在他,信不信也完全在他,选择权在他手上。
她江云漪可从不求人看病,柳成要是不信她可以找别人。不过她相信柳成一定找了不少人,否则绝不可能来找她!
哎呀,真是报应啊,谁让他当初那么嚣张地想欺负她来着。如果这柳成尚未娶妻,那这样一辈子,估计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哪。
那她还要不要帮他治呢?江云漪不由摸了摸下巴,做认真思考状。当初端木阳说会让柳成生不如死,该不会就是让柳成不举吧?
想到这里,江云漪不由抽了抽嘴角,如果真是这样,那端木阳也确实够狠的!
“那,那你帮我看看,这病到底要咋治?”
柳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给人治病的是大爷,江云漪这模样分明就是吃准了他一定是没法了才找她的。
“手伸出来,我先替替把把脉,看看你是什么症状。”
江云漪收敛心神,细细地给柳成号脉,这个人虽然跟她有仇,但她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故意误诊、错诊、甚至携私以报。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这个病的人多不多,但她相信不管哪个时代有这类病的人都是属于难言之隐,想治却羞于开口,然为了自己的性福他们也会找上门。
前世里也不是没人找她看过这个病,但前世里各大医院对这类病的治法已经有了一套相对完整的体系,她的药膳虽然也能治,但效果都是要相对长些的时间才能见效。
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到医院求医,然也有不少为了自己的**,只找如她这类的药膳师进门调养。
柳成算是她在这个时代中接触的第一个这种病例,她自然会好好看看。
“咋,咋样?有办法治不?”
柳成见江云漪闭着眼睛号了半天的脉都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这可是关系到他的一生哪。
“你,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哪?”
江云漪号完脉,不由挑了挑眉,柳成这人一定是坏事干太多了,所以才有人下这样的狠招,想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她能治倒是能治,就是不知道治好了柳成,会不会如农夫救蛇一样把自己也搭上。
“这,这跟治病有关么?你只说能不能治就成!”
他柳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但他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全拜云子澈所赐,所以这一次若不把云子澈整死,他就不姓柳!
只可惜被江云漪发现这批草药被调了包,否则云子澈就死定了。现在他得另想个办法,要不然他绝对不会甘心!
“能治啊,不过治之前你得先吃点苦头。而且这病不是很好治,治疗的时间会有些长,你要没耐心就先跟我说一声,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柳成这种和她以前接触的诊籍有些不同,他这是完全被人下了药才会这样。想要治好,得先把他身上的药性给除了。
“那,那要治多久啊?”
柳成一听治疗时间会很长,就有些不耐烦,可想想若不治那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正常生活了,所以只能强忍着性子问。
“我先给你扎个针,等你七天之后拿着银子过来赔偿我后,我再告诉你怎么治。”
江云漪见柳成急成这个样子,心情却无比畅快,她虽然对病人一视同仁,但对柳成就是咋看咋不顺眼,所以他越急,她越高兴。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要早点治好,就得早点把银子凑齐,否则你就不准备给我治了?”
柳成听江云漪这么说,心中有一团火直冒,可他却没办法对江云漪发火。这个丫头可没那么好惹,万一惹毛了她,她不肯给他治怎么办?
“你要是想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江云漪摊了摊手,表示你随意,反正病在你身上又不在我身上。想着谁让柳成没事总爱找她的茬儿,这一次她非要好好治治他不可。
“好,那你说要咋扎针吧。”
柳成就没这么憋屈过,以前在柳家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渐渐长大,家族斗争越来越激烈,他才慢慢让自己成长起来,慢慢地懂得了隐忍。
可是即使这样,除了上次莫名奇妙被三公子联合整治外,他就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个江云漪算是拿准了他的脉,让他不得不屈服!
“到榻上躺着吧。”
江云漪到一个八宝格那边取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里是她专门订制的银针,还没用过。
柳成是被人下了药才得了这种病,所以她得行针疏通一下药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让药物散发出来。
“会有一些疼,你先忍一忍。”
见柳成乖乖地躺到榻上,江云漪快速地在他身上运针,手起针落,一开始柳成是没感觉的,待到江云漪最后一针扎下时,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却死死地咬着牙,怎么也不敢动。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针这东西扎在身上,若他不小心动一下,很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还,还,还要多久?”
柳成本以为这种痛只要一会就好,可是江云漪给他扎完针后,就任他这么躺着,他快痛死了。
“这疼痛过个二十刻钟就会有缓解,你忍着点吧。待出了汗,我就为你取针,你可别乱动哟,要是动了,一不小心让针扎进去,我可是不负责的!”
江云漪见柳成疼得面色发白,微微地勾了勾唇角。让你可着劲儿地害我,这一次若不整你一整,我就不是江云漪!
看着别人痛苦,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敌人痛苦,果真是一年很美妙的事情。
江云漪一边喝茶一边看柳成痛得差点没把自己的牙咬掉,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
欣赏了小半会,江云漪让人先看着柳成,她自己到地窖那边取了两坛几日前新酿的桃花酒,然后命人寄了一坛桃花酒给叶夫人,另一坛准备给沈老夫人送去。
沈老夫人的高血压经过半年多的疗养已经有明显的好转,可以适量地喝一点通筋活血的桃花酒来改善体质。
这是给沈老夫人回信中写的,给叶夫人的信中江云漪多了一条润肤美容,桃花酒本身就是一种养生酒,也是药酒的一种,常喝的话可以润肤美容。
去年她跟小小和高子到山上摘桃时自酿了桃子酒,今年桃子还不能吃,她只能先酿点桃花酒来解解馋。
但这类酒被她列为雅斋今年的新品之一,已经投入生产了,过两日就可以在雅斋那边开始推销。
现在只能先推出一款,到秋季时其它果子都成熟了,她就可以慢慢推出果酒系列,大赚一笔。
“把这坛酒和这封信马上寄到府城沈家!”
将药膳方、信和酒交给下人后,江云漪才转回了花厅,此刻柳成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江云漪,你是不是趁机整本公子?”
柳成在银针被取出后,整张脸都是黑的,他现在全身都是软的,刚才疼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动,现在能动了,说话却有气无力。
“我可没有柳公子这么无聊,闲着没事总喜欢找人麻烦,拉人下水。”
江云漪看柳成不给她好脸色,自然也不会对他有好语气。她就是故意整他,他又能拿她怎么样?现在可是柳成在求她!
但这话她现在还不宜对柳成说,至少在柳成没有把赔偿的银子拿来前,她还得跟他好好相处。
“好,本公子就信你一次,不过你最好不要耍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七天后我会拿着银子过来。”
柳成被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缓过神,但对江云漪待她的态度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等着!不过可否请柳公子先把我的丫头溪儿放回来?”
江云漪露出笑容,对柳成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有本事来找她茬儿,就要做好被她整治的准备。
她是不会对病人怎么样的,不过对柳成这样的人她若不整整他,又怎么对不起人家三番四次想害死她的心?
“溪儿?你是说江武喜欢的那个小丫头?江云漪,你不会还想留着你那个表哥吧?”
柳成微微一笑,没想到江云漪竟然会惦记那个叫溪儿小丫头,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他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草药换走,但想想那么多草药搬动,很可能会被人发觉。
为了能尽快转移草药,他在清漪园下的功夫可不小。可惜清漪园看似普通,里头的下人却很不好收卖,尤其是管理库房的管事都对江云漪很死忠。
能收卖江武全是因为那个叫溪儿的丫头,若没有溪儿,以江武跟江云漪的关系,他根本不可能被他收卖。
不不不,不是收卖,是敲诈!他可是从江武身上骗到了不少雅斋的流动资金。这事江云漪应该也知道了,那她为何还要帮江武呢?
“溪儿是清漪园的人,她的死活自然得由清漪园决定。而且若没有她,我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难道我不应该把她接回来?”
江云漪看到柳成这个表情她就来气。若不是柳成,江武怎么可能背叛她,到现在她都只是把江武跟二姑姑禁在院子里,根本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们。
柳成只用一招,而且还是最简单的一招,就砍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这笔帐她不没好好跟他算哪!
“回去之后,我会先把人给你送回来。”
柳成见江云漪脸色微变,就知道她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为了以后能让江云漪安心给他治疗,他还是不要再惹她了。
“张夕,替我好好送送柳公子!”
江云漪见柳成识相,也就不再与他为难了,她现在得去看看二姑姑的伤,顺道把江武的事做一个处理。
江大月与江武一起住在东苑一处独院,前几天因江武的事,江大月昏迷,如今已经好大半了。
“江姑娘!”
李郎中正在给江大月换药,见江云漪过来忙给她见礼。
“二姑姑,还好么?”
江大月受伤,江云漪就让李郎中全权照顾,这几日她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她。她知道那一日,她对江大月说的话有些重了,所以她想尽量地弥补她。
“云漪,我身体已经好多了,我已经让武儿去收拾东西了,等收拾好后,我们马上就走。”
江大月这两日根本没法安睡,她内心有愧,江云漪对她越好,她越感到惭愧。她已经没有脸面再住在这里了。
“今年秋,我想把雅斋的分店开到浣州去,可是我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去浣州选址。不如二姑姑和武表哥代我去一趟,顺便帮我照顾一下小小。”
江云漪思虑了良久,决定让江大月母子一起到浣州去。这样她也算对其它人有个交待了。
“姑姑不能答应你!姑姑已经决定了,我要带着武儿去找他爹。”
江大月谢绝了江云漪的好意,其实这两天她一直在想离开了清漪园她要去哪里。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武儿去寻找他的生父,而是她一个女人家,又没有盘缠,根本不可能走出浣州。
“什么?你说你要带着表哥去找姑父?”
江云漪以为她听错了,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听江大月提起有关二姑父的任何事情。
因为那个男人根本不算是她的姑父,可是现在江大月竟然说要带着武表哥一起去寻找姑父,这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我欠武儿太多了,我一直以为我能够给他全部的爱,也一直以为我能把他教好。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即使把他教得再好,我也取代不了一个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
其实武儿并不是因为溪儿才背叛你的,他接近溪儿,对溪儿那么好,全是因为溪儿身上有这个!”
江大月将怀中的半块三角巾帕拿给江云漪看,那巾帕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些年月了。
“这巾帕有什么意义么?”
江云漪看着那巾帕,不明白江大月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块巾帕而已,就值得江武做出这样的事么?
“这巾帕是当年武儿他爹送给我的,他当时身无长物,只有这么一块巾帕,他就将它撕成了两半,让我将来拿着它到京城去找他。”
江大月叹了一口气才将这巾帕的来历跟江云漪说了,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那个人。
可是现在她必须为自己的离开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云漪一定不会放她走的。
云漪这孩子的心一直都很软,那一日她说的那些话定然是被武儿气到了,所以才说的。
要不然以这孩子的性子,武儿在做了这样的事后,她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他呢。
“可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找过他,为什么现在又想去找了?”
江云漪还是搞不懂江大月为何突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她知道以江大月的性格,在发生了这种事后,她一定不会死赖在清漪园不走。
这几日若不是有伤在身,她又让人不准出入这里,兴许江大月早就带着细软偷偷离开了。
“就因为一块巾帕,他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这说明他对他生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直不肯说出实情,就是怕我知道了难过。其实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武儿他爹是死是活。
直到他无意中拿出这块巾帕,被我看见了,他才跟我说了实话。说这巾帕是他从溪儿身上拿到的,他正想好好问问溪儿这巾帕从哪里来的,溪儿就被柳成抓走了!
云漪,我和他曾经有个约定,就算是死都会带着这块巾帕一起进坟墓,否则绝不会扔了它。我曾经很恨他,恨他抛弃我们母子一走了之,十多年来没有半点音讯。
可是看到这块巾帕,我明白,他可能回不来了。所以我一定要上京去找他,哪怕看到的只是他的尸骨,我也要带着我跟他生的儿子一起去拜祭他!”
江大月在说这些话时,语气里是极少见的平静。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她每天都在煎熬,每天都在问,那个人还会不会来找他。
如今他不能来,那她就亲自带着儿子去寻他,哪怕寻到他时,他已经逝去,她也不会后悔!
“云漪,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跟你道歉!”
江武提着包袱对着江云漪一个躬身,那一天他虽说出了实情,但他始终都犯了错,云漪能放他一条生路,不把他送官,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
“如果你们意已决,我就不再留你们了。回头你们自行到雅斋的帐房那边支帐吧。不过溪儿很快就会被柳成送回来,你们要不要先问问她巾帕的来历,然后再做决定?”
江云漪知道二姑姑母子是不可能留下来了,也不会再接受她任何恩惠,那她也不能再强求。
“那我们就等溪儿回来,问清楚再走吧。”
江大月沉吟了一会,她还是不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她一定问清楚溪儿手中的半条巾帕到底从哪里来的。
“云漪,我想在临走前,跟清漪园所有的人请罪。请你成全!”
江武知道因为溪儿的事,他一直在迁怒别人,而且差一点点因为自己的私心,害死这些曾经关心他,爱护他的人。
如果在临走前,他不能跟他们请罪,那么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答应你,一会就召集清漪园的人给你一个请罪的机会。”
江云漪知道若直接放他们离开,清漪园中曾经受过江武之气的人一定会不服气,那她就让他们把这口气给平了。
“谢谢你!”
江武再次躬身相谢,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江云漪对他的原谅和宽容。只能想着,若以后还有机会,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报答她!
“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姑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江云漪受了他的礼,知道这一次一别他们将很难再见,除非他们母子真能在京都那边找到姑父,否则她相信二姑姑可能再了不回丰泽屯了。
“云漪,你放心,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带着武儿回来的!”
江大月看着这个由她带大的少女,心中满满全是感慨,可是她知道这个再见的机会太渺茫了。
她已经决定,这一次进京若找不到武儿的父亲,那她就带着武儿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江云漪笑着点头,她知道这是二姑姑的客气话,但她不想去揭穿。这对母子其实都很重情,可就是因为这样,当江武背叛她时,她才会那么痛。
现在即使真相大白,她也不可能再完全放下一切去相信他们。就让他们彼此都留一份美好,那样以后再见时,他们至少还能微笑以对!
日落时分,柳成派人把溪儿送回了清漪园,她回来的时侯就看到江武正对着清漪园所有的人磕头谢罪。
“是我对不起大家,是我有愧大家,今儿在这里我给大家磕头赔罪。”
江武说着就对着清漪园一干人等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清漪园的人议论纷纷,到最后大家伙皆劝着江武起来。
原本这事就跟他们的关系不大,顶多是在未事发前,江武的脾气大些,就是打了他们也不重,其实他们顶多在私底下抱怨抱怨,根本不会当真。
“请你们不要怪罪江大哥,江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会这么做的。应该磕头赔罪的人是我。”
溪儿同样奔过来,对着大家伙又是磕头又是解释的。这时大家才明白江武所做的一切竟然全是为了救溪儿的命。
待清漪园的人听完这些解释,心中仅存的那些怨恨早消了。那些曾受过江武责骂的下人纷纷表示他们没有受任何委屈,让江武无须再心存愧疚。
江云漪将这些看在眼里,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颜。江武是为救溪儿才犯的错,而不是为了利益背叛她,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和交待!
第二天江大月带着江武来跟江云漪一家辞行,随同他们来的还有溪儿,溪儿请救江云漪让她一路照顾江大月及江武去京都。
江云漪不知道溪儿是如何解释那半块巾帕的由来,但她知道溪儿会这么求她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答应了溪儿的请求,而且不容江大月等人推辞,让人给他们收拾细软,派了马车,由江大林代她送他们去码头,并让二姑姑母子一定要到雅斋的帐房取足够的盘缠,直至他们直应是,才让车夫驾着车离开。
“姐姐,二姑姑和武表哥他们还会回来么?”
江小高目送着江大月母子的马车远远而去,心中极是感慨,他多希望这件事的不要发生在他们家,可是还是发生了。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
江云漪摸摸江小高的头,她知道高子心中是很舍不得二姑姑他们的,然有些事做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她无法挽回的。
“可是他们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那得走多久才能到啊!”江小高咬着唇,姐姐以前有跟他说过,等他们以后有了资本就会把店开到京都去。
京都在他心中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二姑姑和武表哥比他们先去了京都,那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在京都相见哪。
“走水路再转陆路,估计也要一个多月到两个月吧。”
江云漪稍微计算了一下路程,就带着高子往回走。昨儿端木阳的身体好了不少,就匆匆带着小四小五他们回京了,她都没来得及送送他们。
“云漪,顾明婧让人送来了这个,她希望晚上你能去点戏班子上台的第一场戏。”
姚芳华对江大月母子的离开是最惋惜的,这一年多来她跟江大月几乎成了无活不谈的朋友,现在她突然走了,她这心突然就觉得空落落的。
可是她也知道他们母子不走是不可能的,发生了这种事,即使云漪使劲地给江武圆这个事,但只有有心人琢磨就能明白一切事情都跟江武脱不了干系。
在清漪园已经没有他们母子的容僧地了,只有离开才能给他们,给清漪园留一份体面。
“好啊,既然她想让我点第一出戏,那我就去点点。”
江云漪收了贴子,决定晚上戏开场时就去再会一会顾明婧。这个女人这两天可没少来清漪园烦她,这会子怕是还有没有死心。
不过也难怪,这戏一演完,江家旺就会带着顾明婧回县衙上任,下次想再来拜访就得挑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碰上她在清漪园。
“姐姐今儿唐襄的哥哥就要来接唐襄回去了,可能一会就会到了。要不我们做点好吃的请唐哥哥吃吧。”
江小高突然想起昨儿唐襄的哥哥来信说今儿会亲自来接唐襄,看了一下时辰,想着若人要来,指不定现在就在路上了。
“好啊,那你知不知道唐襄的哥哥喜欢吃什么?姐姐亲自下厨招待总成了吧。”
江云漪想着唐襄跟高子这么要好,以后他们跟唐家就会有往来,那来人即是唐襄的哥哥,那她自要备顿让客人满意的来招待。
“姐姐做什么菜都好吃,我想只要是姐姐做的,唐哥哥应该会都会喜欢吧。”
江小高对唐襄的哥哥也不了解,但他对大姐的厨艺有信心,他相信只要是大姐做的菜,没有一个人不夸的。
“昨儿清风县那边寄了不少水产过来,不如姐姐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江云漪想了想,府城那边有不少人都挺喜欢吃海鲜的,那她就费点功夫来一顿特别些的请唐襄的哥哥吧。
“哦耶,我最喜欢姐姐做的菜了!”
江小高高兴坏了,直接表示要到厨房给江云漪打下手。姐弟二人就高高兴兴地到厨房准备他们的海鲜大餐。
二人在厨房先把要做的海鲜处理了一通,又准备各种大料调味,江云漪正在备一道粉丝蒸螃蟹,张夕匆匆过来报说有人求见。
“江姑娘有一位叫唐彬清的人在外求见。您看您现在见是不见?”
张夕见江云漪忙得不可开交,外头那人交了拜贴正在外头等着,也不知江姑娘要不要见。
“你,你说谁求见?”
江云漪剁螃蟹的手顿了顿,她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名字,一个极熟悉的名字,可是她怕是自己出现幻听。
“唐彬清!”
张夕以为江云漪没听清便把名字重新念了一遍。
“清清?是清清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