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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大林,二姐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哪?”
姚芳华见江大林发呆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时侯江大林不为云漪丫头想想,这是发什么呆哪。
“能有啥事,天明把婚书和信物给弄丢了,这会子老夫人应该是为此事而来的。”
江大林头也不抬,倒难得地清明了一回,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事儿。当初温逸拿着婚书和信物出现,他就觉得不对。
现在沈老夫人不到约定时间就来到安云,定然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哎哟,我咋地没想到哪。嘿,这人家正牌的亲家都来了,这温逸应该不会赖在咱们清漪园不走吧?”
江大月一拍脑袋,不由恍然大悟。随即她就想到了温逸,她其实不是不喜欢温逸,只是不想让云漪这么被人误会。
想当年她不也是这么被人给拐了么?那人对她也是信誓旦旦,可惜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见他来接他们母子。
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她不想让云漪走她的老路!
“芳华,二姐,俺有事,先出去了一下!”
江大林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想出去看看,他不能让父母这样走,他得去求求沈天明,让他们多照顾他们二老一下。
“等等!四弟,你是不是又想去大志那里看望爹娘?”
江大月一见江大林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事儿他不能再任江大林插手了。
昨夜她想了一整驼于想通了,什么人做什么事就得担什么后果,江传一和赵氏虽是庄户夫妻,但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本应该能和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若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歪心思,何至于到今日这种境地?这一切全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云漪是个好孩子,若他们二老能多疼她一些,把他们接进清漪园,云漪会不乐意么?何须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捞着!
“二姐,我不能不孝啊!”江大林停止了脚步,他知道江大月对两位老人并没有真正忘记那份生养之恩,否则她也不会在得知母亲将亡,父亲受到责打时,那般的难过。
现在她阻止他,是因为二姐脑子比他清醒得快,她已经想通,并放弃为两位老人再争取的事儿。
“四弟,你已经很孝顺了!整个丰泽屯谁敢说你不孝顺?但是孝顺是要有底线的!你能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么?你已经被孝义蒙蔽了你的双眼,我请你睁开眼好好看清楚。看清楚谁才是最值得你去关怀的人!”
江大月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四弟先前明明已经说明不再管江家的事了,可江家一出事,他就乱了分寸。
她承认,这一次江家之事她也差一点就失了那份狼,可她都醒悟过来了,江大林咋地还执迷不悟哪。
“我,我就去看看!”
江大林知道这事儿让他完全没了分寸,可多年根植于心的孝道,让他没办法就这么看着二老去受苦。
“他二姐,你就不要劝了,要是能劝得动,我早劝了!”
姚芳华对江大月摇摇头,她已经拿江大林完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他自己去闹腾,只要他不给她惹什么祸,他想怎么样她都不拦着。
她这里的不给她惹祸的意思是绝不拿清漪园的一切去跟老江家有任何攀扯,这里的一切包括不准因老江家与江云漪闹矛盾。
“那干脆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今儿沈老夫人来此,我们也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江大月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时侯刚好是江家即将要受刑的时侯,这沈老夫人来此会不会也跟这事儿有关哪。
“他二姐说得对,不能让沈家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一起去看看吧。”
姚芳华也觉得这事儿很可能跟老江家脱不了干系,她得去盯着点才成,绝不能再让老江家影响到清漪园。
江大林无奈,只好点头,同江大月和姚芳华一起出了清漪园的门,往江大志家去。
李郎中刚刚给江传一和王氏拆线换药,此刻正在为赵氏复诊。
王氏昨晚跟着江大志、江大林一起江幺儿送了葬,回后来人就一直傻傻地捧着江幺儿以前的小衣发呆。
李郎中给她拆线换药时叮嘱她伤口绝不能碰水,不然化脓发炎就麻烦了,然赵氏却什么也没说。
江传一那天被杨家兄弟围殴时,手臂折了,好在李郎中跟着江云漪的日子学到了不少医术,才没让他把这只手给废了。
“李郎中,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
江传一今儿的声音有些沙哑,老眼哭是跟核桃似的,但精神却比昨儿好了不少。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郎中边给赵氏边复诊边回道。他这么帮着老江家还不是江云漪特地打了招呼,否则他现在是清漪园的人,哪能这么帮着老江家。
“我这老婆子还能醒过来么?”
江传一见李郎中的语气并不是特别热衷,只好问起了赵氏的病。
李郎中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的,可是这两日他们一家用了那么多药,李郎中却一分钱都没收。
这若不是有人替他们家交了诊金和药费,李郎中哪能这么好说话。老二家是没钱了,那定是老四给他们垫了银子。
“她的脉象渐渐驱于平和,估计很快就能醒。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侯看到官差也朝这里来了。”
李郎中话说到了半就住了嘴,他相信江传一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赵氏若没醒过来,兴许还能免一场牢狱之灾,若是醒过来一会子官差一来肯定是同江传一、王氏一起带走的。
“官,官差来了?官差来得好,俺要告诉他们,杨愣子害死了俺的幺儿。俺要让他们把杨愣子抓起来给幺儿偿命!”
原本还呆呆傻傻的王氏突然就警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神经兮兮地转悠,嘴上喃喃地说着要杨愣子为幺儿偿命,手上却拿着幺儿的小衣轻轻地哄着说着:
“幺儿不怕,幺儿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王氏的样子有些神经质,眸子涣散,没有半分神采,倒有些像疯了一样。
李郎中摇了摇头,没想到王氏会因此变成这样,不过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倒真有可能因刺激太过而变疯。
“李郎中,俺娘真能醒么?”
江大志对官差会过来的事早有心理准备,李郎中的这一句已经提不起他的情绪了,倒是李郎中说赵氏会醒过来让他有眼睛亮了亮。
再怎么说,醒过来吃苦受罪,也比这样半死不活躺坑上一辈子的好!
母亲是个爱闹腾的,江大志想,她一定也是比较喜欢醒着抗争,也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躺一生。
正说着,赵氏的手指一动,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正说话的两人给吓好大一跳。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志抓住赵氏的手惊喜地大叫起来,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要不然这一进入冬日人的身体会更虚,他真怕赵氏会熬不过去。
赵氏眼睛转了转,嘴唇蠕动,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一点声音,竟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李郎中,这,这是咋回事?”
江传一见赵氏终于醒了,心中也正高兴着,不想赵氏却是这个样子。这,这是哑了么!?
“我,我看看!”
李郎中也正奇怪哪,不过赵氏这么快就醒了,他还是有些意外,看来江姑娘给的药方还是很管用的。
“怎么样?”
江传一和江大志有些着急,这不会人醒了,以后都成哑巴了吧。以赵氏的性子若成了哑巴那不得发疯哪。
“可能是脑子磕到了哪里,影响到她的声带。”
李郎中摇了摇头,对赵氏的这种情况表示无能为力,这几天他一直照看着赵氏,赵氏自晕迷之后一些老人病就全出来了,这突然不能说话也不是不可能。
江传一和江大志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望向还在咿咿呀呀的赵氏,赵氏听得这话眸子瞪得溜圆,颤抖着手指向李郎中,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娘,娘,娘您别急,我给您倒杯水,也许喝了水就没事了哪。”
江大志见赵氏急成这样,忙安抚她,接着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起来喝。
然内心里却直叹气,这难道真是报应么?让母亲醒了,哑了不说,一会子还会被抓蹲大狱!
“咳咳!啊,啊,呀,啊,咿,啊”赵氏就着江大志递过来的大碗灌了几口水,差点被呛着也不顾,张着嘴就想说话,可是和刚才一样啊呀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急得满脸通红的赵氏一把推开江大志,就想下床,可惜近两日都没怎么进食,哪里有那力气,将人推开后,自己差点从坑上摔了下来。
“娘,娘,娘您想要干什么,跟俺说,俺去给你做!您现在身子虚可千万别乱动,这万一再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哪。”
江大志只坐了半个屁股在坑上,冷不防被赵氏一推直接就被推下了坑,身子趔趄,一个没稳就坐倒在地上。
然江大志却不顾得自己,见赵氏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但由于体虚,身子才露出半边,人差一点从坑上滚一下来,忙从地上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就扑到了赵氏身边,以防她掉下坑。
“老婆子,你就不要折腾了,听听李郎中咋说吧。”
江传一叹了一口气,对赵氏的反应却在意料之中,不过赵氏这样也许对她更好,省得一会得知有比她变成哑巴更重要的事后,哭闹不休。
这两日江传一也想通了,他知道这人啊不能太贪,要不然是要遭报应的。如今他死了一个孙儿,老伴又哑了,家里还被砸成废墟,这就是他的报应!
“啊呀,啊,咿,呀,啊”赵氏看着李郎中,用手比着自己的嘴,极为着急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惜口不能言,她本身又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样子李郎中能不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要不我开个方子你先吃吃看,能不能治好得看上天的旨意。”
李郎中基本能猜透赵氏的意思,无非就是问这哑能不能治。其实不管能不能治,李郎中想着,赵氏这样也挺好,省天天在丰泽屯骂街说清漪园的不是。
着手写了方子,交给江大志,李郎中正打算提药箱离开,江大林、姚芳华、江大月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林一见赵氏醒了,激动地快步扑到赵氏的坑前,反应与江大志如出一辙,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姚芳华跟江大月对视了一眼,对赵氏突然的醒来有些诧异,脸上看不出欢喜,反而有些忧心。
以赵氏的性子一旦醒过来,谁知道又会闹出啥子事哪。这清漪园才安生两天又要开始不清净了么?
“啊呀,咿呀,啊,咿”
赵氏见江大林过来忙抓住他的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李郎中,然后又摇江大志的手,似想求江大林让李郎中一定要治好她。
“李郎中,我娘,她,她是咋了?”
江大林惊异看着比划的赵氏,神情有些蒙,他哪里想得到醒过来的赵氏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芳华同江大月同样把目光凝向李郎中,心里都有同样的猜测,但若李郎中没有亲口说,这猜测她们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娘先前磕破了头,可能伤到声带,我已经开了方子,能不能说话我不敢保证。”
李郎中见江大林等人都看向他,把诊断地结果说明。这个时侯看到江大林等人,李郎中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一家子正在招待府城来的贵客么,怎么有这闲功夫过来看赵氏哪。
“娘,您别急,先前您晕迷了都能醒过来,以后一定可以再说话的。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指不是等你醒来就能开口了哪。”
江大林听此连忙连声安抚着。母亲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若是以后都不能说话,她哪能受得了啊。
赵氏又呀呀叫了两声,发现还是不能说话,只能听江大林的话躺下来休息,指望着醒来后就能开口。
“爹,五弟媳妇,你们的伤好些了么?”
江大林见赵氏终于被劝住,乖乖躺下来休息,又问起来江传一和王氏的伤势。
昨夜给幺儿送完葬,五弟媳妇只知道捧着幺儿的衣裳发呆,现在似乎好了一些,但神情却很呆滞。
江传一面色也不是特别好,但情绪比昨儿却安稳了不少,至少不再如昨儿一直哭个不停。
“我已经好些了,就是你老五媳妇和你娘一样都不怎么好。”
江传一点点头,他伤心,他难过,他后悔,但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幺儿救不回了。
这孩子他活着的时侯,没能好好的疼爱他,现在他走了,他亦只能希望他,日后投胎找个好人家。
“李郎中,我五弟媳妇她?”
江大林见王氏对他们不理不踩,只专注着手中的小衣裳,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细细一听好似在说宝贝儿乖乖,娘亲疼你。
“我给她诊过脉了,脉象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得缓缓才能好吧。”
李郎中有些头疼地回。这赵氏和王氏这模样难不成真是上天给的报应?不然怎么一个哑了,一个却莫名地疯了。
“二弟,你还好吧。”
江大月听得李郎中的话,只觉得世事无常,兴许这真是他们江家的报应,否则怎么可能这些事落不到别人头上,却非要落到他们头上。
见江大志只是无言的站在一旁,也不来跟他们打声招呼,便主动问到。这两日都是江大志在照顾这一家子,他必定是心力交瘁吧。
“我没事,爹,爹也好多了。”
江大志恍过神,见江大月这样勉强笑了笑,才明白过来江大月这是拐着弯儿询问江传一的伤势。
江传一看到江大月过来嚅了嚅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二哥,这是我跟云漪提前支的月钱,你先拿着吧。”
姚芳华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了几两碎银,她虽是云漪的继母,但也是清漪园的管事,所以云漪每个月也会给她发月钱,她也不多发,就按着大户人家的大管事多少就多少。
她知道近日江大林一定会想方设法给江家人筹钱,也就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这些钱都算不什么,但她知道江大林需要。
“四弟媳妇,昨儿你给的钱够了,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大志不肯收,他知道李郎中给他们家人看病都分文未收,连药钱都没让他付。
这些肯定是老四提前给的钱,不然李郎中怎么可能不收他的钱呢。
“二哥,你就收着吧。这些就当是我给爹娘的买药钱,你若不收,我就让芳华直接给李郎中了。”
江大林见江大志推辞连忙说道,然后笑着看了姚芳华一眼。他就知道媳妇儿嘴上让他不要再管他的父母,却一直在为他默默付出,以后他一定要对媳妇儿好些。
“李郎中的药钱和诊金不是你一直在付么?”
江大志有些诧异,难道他一直想错了,替他们家付诊金和药钱的不是老四!?那会是谁哪。
一群人将目光转向李郎中,难不成李郎中转了性子,可以不收他们钱,免费给人诊病?
“我是清漪园的人。江姑娘说所有的药钱和诊金就从大志兄弟里的月钱里听!”
李朗中只说的这一句就告辞了,这事儿本来就是江云漪授意的,不管是方子还是药都是江姑娘亲自开的,只不过最后的署名写成他的而已。
不必收诊金和药钱,江云漪也说了,若他们问就直接说从江大志的月钱里扣。若没问,就当是她施舍给江家的。
众人听了李郎中的解释都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江云漪一直表现出的都是对江家人的不满,怎么可能示意李郎中这么做哪。
“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江大月也觉得以云漪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莫不成他们都误会云漪了?其实云漪内心里并没有那么恨江家人。
“云漪本性善良,我想也不是不可能吧。”
姚芳华觉得这话有那么一点自欺欺人,若江云漪真有这份心,为何江大林去求她的时侯,她要发那么大的火哪。
难不成云漪丫头是故意的?
“是俺误会了云漪,俺该死!”
江大林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原来云漪不是不帮,而是早就帮了。是他糊涂,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闺女。
“大林哪,云漪是个好孩子,是我们老江家对不起她。我这个做爷爷的没脸去跟她说声谢谢,你就代我跟她说一声,顺便代爹爹跟她道歉。告诉她,是我们老江家对不住她!”
江传一得知真相后,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家这么对待云漪,云漪却以德报怨,他哪还有脸去见她。
“四弟哪,云漪丫头从小就温厚,我们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她还肯帮江家,定然是看在你的面上。回去好好跟她说,她会原谅你的!”
江大志想了想,云漪肯这么做绝不可能是对江家人心软,定是不想看着老四左右为难,特意用这个方法给老四一个台阶下。
只是老四陷入这件事中,一时没有想通,才会误会云漪。既然现误会已解,那就更应该趁这个时侯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才好!
江大月和姚芳华听到江大志这么说,方彻底了解到江云漪的苦心。原来竟是这样!
江大林满面羞愧,他知道他的有些做法伤害了云漪,为这事他还差点跟云漪吵了起来。
他真是太该死了!他不配当云漪的父亲!
清漪园,东苑,沉荷居。
江云漪一路陪着沈老夫人到沉荷居后,下人就回报说沈天明求见。江云漪忙让下人把人请到这边来。
“我没有通知天明要过来。是人到了安云才派人送信给他,没想到这孩子来得挺快!”
沈老夫人听到沈天明这么快就过来,显得很高兴,拉着江云漪的手直说着沈天明小时侯的嗅事儿。
江云漪只是笑着倾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沈老夫人这是有意要给她和沈天明牵线,只是碍于先前那张婚书是空白的不好说明才这样。
“奶奶,你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还一来就跟云漪说我的坏话!”
沈天明人未到声先到,那张不大爱笑的面容在见到沈老夫人后,显得极为柔和,还带着一丝少年对长辈的那种儒慕之情,由此可见沈天明跟沈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他是在带人赶来安云的路上收到祖母的信,不巧他们竟在同一天来到安云,只是他晚了一小步。
今日他是来抓捕江家人归案的,知道祖母在清漪园他人就先过来瞧瞧,手下们已经去抓人了。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是不想影响你公干。而且我就想来看看云漪,也不需要你放下公务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沈老夫人见沈天明过来,自然地拉过他的手,笑容极为慈爱,对于沈天明的抱怨她早就想好应对之策。
“奶奶,你说什么都有理,只是你也不应该有了云漪就把我这个孙儿忘到一旁,我刚才可是听到您老人家尽在云漪面前编排我呢。”
沈天明笑着跟江云漪一起扶着沈老夫人一起进了沉荷居的小花厅,沈天明拉过圆桌旁的圆椅扶祖母坐下,随后才跟着坐下来。
江云漪也拉过一把圆椅坐在沈老夫人的另一侧,三人就这样在小花厅里慢聊起来,有小丫头备了香茶上来。
“我说的可是实话,哪里有编排你呐。”
沈老夫人不依地睨了沈天明一眼,眼底却全是笑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就将沈天明和江云漪的手一起放到她的掌心里。
江云漪手微动,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端起丫头送过来的香茶抿了一口,但方才老夫人的举动,还是让两人都有所察觉。
而且男女的手本就不一样,一碰触到一起自然能感觉得到,何况沈天明的手很厚实,暖意袭人,让江云漪一碰到就自然地想要躲开。
沈天明见江云漪收回了手,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地又跟沈老夫人说起了笑。
刚才虽只是一瞬间的碰触,但沈天明多希望江云漪能把她的手自愿放到他的手心里,而不是要让奶奶来牵线。
她的反应那么快速,那么激烈,是不是代表她的不愿?
“云漪,你和天明都是奶奶的好孩子,要是你们能都在奶奶身边,奶奶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沈老夫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江云漪和沈天明有什么不对,只在江云漪放下茶碗的时侯,拉过她的手,这一次她直接将她的手放到沈天明宽厚的大掌里。
江云漪很想收回来,可是看着老人这个样子,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任沈天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灼人的热度将她略显冰凉的小手紧紧地裹住。
“奶奶,我不是跟你说了,以后不准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么?我和云漪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你要在这样,孙儿可生气了!”
掌心中柔滑细嫩的小手带着一丝丝的冰凉,沈天明握在掌心里,只觉得这就是他一生里最幸福的一刻。
只是老人的话让沈天明语气微沉,奶奶总是这样,但他知道他之所以会来安云,是怕自己时日无多,想多看看她未来的孙媳妇儿。
“只要你们两个好,奶奶就什么都好!”沈老夫人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云漪这孩子虽然还小,但很懂事也很贴心,又是一园之主,掌着几百号人的生死。她相信以后进了她沈家的门,也会是个好媳妇,好主母。
“老夫人,我”
江云漪如坐针毡,想收回手,不想沈天明表面含笑,手上却用了力,任她怎么挣都挣不脱。
“哎呀,我这下真的乏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得进去睡会。”
沈老夫人忽地站起来,把空间留给了江云漪和沈天明,让沈嬷嬷扶着她进了里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两个年轻人。
“沈大哥!”
江云漪叫了一声沈天明,将手从沈天明的掌心里挣脱。脑中闪过端木阳第一次牵她手的情景,却是想不起她当初到底有没有挣脱。
这时云漪才知道这两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任端木阳牵着她的手,却不容许除他之外的男人再碰她一下。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把自己当成端木阳的人?再也不愿别人来牵她的手么?
江云漪的心微微一紧,为这个想法而震惊,但很快她又释然了!有些事必须早做抉择,既然在这一刻她已经选择了端木阳,那么就这样吧。
“云漪,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沈天明凝着江云漪避开的眼,他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侯逼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自从那个临渊公子出现在云漪身边后,他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虽然没见过云漪跟临渊公子相处,却知道云漪一定不会排斥临渊公子的碰触。
自从家变之后,奶奶就告诉他,他有一个未婚妻子,那个时侯他是没有感觉的,直到那一日他重伤垂危,这个小女子用他的血救活了他,他就知道这一辈子他与她早已血液相融,不可分割。
那时他就发誓,此生决不相负!那个时侯的云漪,明明对他是有好感的,为什么现在的她如此绝决?
“沈大哥,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我只能说,我很抱歉!”
江云漪知道不能再装傻了,否则对沈天明的伤害会更深。她原本是想避开这件事,可是沈老夫人的到来,打乱地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提前跟沈天明说清楚。
她既然心向端木阳,那她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然伤害就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你喜欢端木临渊是不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了解他么?云漪,即使你不选择我,我也不希望你选择他。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沈天明当初选择做捕块就想着有一官半职在身,可以更好的保护江云漪一家,可是端木阳跟他不一样,那个人身份贵重,便是他真心待云漪又怎么样,他永远都不可能娶云漪做正妻。
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云漪给人当妾,然后在深宅大院里跟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最后将自己的光华全数磨光,让自己的青春永远埋葬么!?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若有一天他负了我,我也必不会纠缠。”
人的感情势必两情相悦才能相伴一生,她跟沈天明之间只是朋友之情,兄妹之情,不会再有其它。
至于她跟端木阳,她比谁都清楚应该怎么去处理这事!
“云漪,你和他之间相隔万里之遥,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将来受伤的一定是你。现在趁早脱身,你才不会陷得太深,到时不可自拔。你可以不承认我们的婚事,但你不能这么任性!”
沈天明见江云漪这样忍不住道。他知道江云漪做事很有主见,万事心中底定,可是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端木阳不说身份的差距,单单年龄的差距,云漪与他就不可能在一起!
自己跟云漪是有婚约的,若没有婚约,他亦早已成婚,何必等到现在遭她的拒绝?
云漪现在说得这么好听,看起来这么淡定,可若端木阳没有受住家中的压力,真娶了京都的贵女为妻,那云漪将置自己于何地?
感情是双方的没有错,可在这个讲究门第之念的朝代里,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对方在一起,却还要飞蛾扑火地争取,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不是自己找虐么?
沈天明不懂如江云漪这般狼的人,为什么会犯这样的糊涂!
“沈大哥,你想得太远了!我现在还小,我的人生还很长,如果端木阳等不起,那是我跟他没有缘份,怨不得任何人!如果他等得起,那身份和地位,他有的,我也一样会有。”
江云漪微微一笑,不知怎地就跟沈天明聊起了这个话题。其实她一直回避端木阳的身份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跟他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这样她就可以慢慢努力,努力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
如果哪一天她站在了高处,回过头发现她依然没有追上端木阳的脚步,那她会告诉自己,她已经努力过,所以她不后悔!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跟奶奶说清楚,但若哪一天你发现自己真的追不上他,或者你已经对他失望,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沈天明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云漪的想法。以江云漪的狼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因为她早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我也会寻个机会跟老夫人说明白的。”
江云漪就知道沈天明绝非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现在跟他说清楚比以后再说更能得到他的谅解。
先前她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两人开诚公布地说开了,反而能让他们的友谊更上一层楼。
而且沈天明年纪也不小了,她不能这么耽误他!
“奶奶身体不好,我们得慢慢来。等她身体调养得差不多,我们再告诉她!你今儿给她诊断,有没有把握把她治好?”
将感情的事放到一边,沈天明问起了沈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奶奶原本身体是很健朗的,但自家逢大变后,受的打击太大,所以才把身体拖垮了!
“我已经给老夫人开了疗养方,近日就让老夫人住清漪园,我观察一段时间再开一个系统的药膳方,以后按照药膳方调养,问题应该不大!”
江云漪也适时地将话题转开,说起了沈老夫人的身体,二人交换了一些意见。主要讨论一些沈老夫人吃食上的喜好,这样江云漪也好根据这些配出合理又符合沈老夫人的药膳方。
当然,沈天明主要听取的是沈老夫人平时要忌口的食物,然后回去可以让下人多注意。
二人聊了小半时辰,江云漪问起了封赏受贿一案的判决情况。她虽然熟读大周的律法,但对于官府于此类情况的判决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类似这样的受贿案,地方官很多会在律法的基础上量刑而判,除了非常重大的案件,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案件不会定得特别死。
也就是说这类案件到底是重判还是轻判基本取决于地方官自己对案件的甄别。
---题外话---
第一次写长文,不知不觉都80多万了,兴许是第一次写这么长,所以情节把控方面很欠缺,若有什么写得不到位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帮我指证出来,我会认真改正,然后做到更好。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能坚持写到现在其实是你们的功劳!我不怕告诉大家,我这两天写得很不顺,但我会努力挺过去,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故事。
再次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