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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左侑的眼睛被他的头发盖住,但从眼睛里渗出来的光却稳稳的,无需直接看见也能体会到其中深意的,落在汤姆三人的身上。
拒绝的话,或者说是对安全的质疑在胸腔徘徊,但他们却无法将它说出口。因为落在他们身上的那是经历过一些他们无从想象的事后,才能拥有的眼神。
于是汤姆三人投降道:“好吧,好吧,都听你的,我们进去吧。”
艾里克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他清楚汤姆这个生气的语气,作为多年来共同成长的伙伴,他们自己也许都没有彼此来得了解对方。不满正在心中酝酿。艾里克的眉头往中间挤了挤,希望别出事吧……
等汤姆三人走近,左侑把背在身后的尚夏紧了紧,比汤姆等人快一步踏入大门。
早先,还沉浸于逃生成功的欣喜中时,汤姆并没有把尚夏放在心上,直到现在,见左侑如此紧张这个小女孩,他才想到问一问:“说起来这个小姑娘是?”
左侑没有应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段楼梯上。艾里克只好开口替他回答:“是他的妹妹。”说话时,他朝莫古力的方向瞟了一眼,他发现莫古力眉头紧皱,眼神紧盯左侑。
汤姆轻声嗯了一声,便不在说话,沉默紧紧的围绕在他们身边。
艾里克有心想缓解这样的气氛,但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略微低头,看向左侑。
一片漆黑中,空间的概念似乎发生了扭曲,它被无线拉长延伸,好似整个地底都是铁皮怪物们的世界。他们每每向下走上五层阶梯,左右两边便会浮现出一盏绿色的灯盏,细小的火苗提供了恰到好处的光亮。
左侑走在最前方,他身材瘦弱,但却充满了力量,即使是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他的步子也依然坚定。
看着左侑,艾里克深信自己从他身后得到了一些力量,这种力量令他安心,这才能把注意力从莫古力与汤姆的不满中拔出来。
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和谐相处。
这条楼梯很长,也许有一百米,或者一千米。他们的双腿不停交错,一步接着一步,身边的灯盏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好像进入了某个循环中。
安娜咽了口唾沫,她抓住汤姆的衣袖,“汤姆,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汤姆拍拍她的手掌,“也许再一会儿吧。”
这一会儿便又持续了许久。
楼梯,灯盏,楼梯,灯盏。也许被扭曲的不仅是空间,还有他们的知觉。终于……汤姆的安抚再也不能抚平安娜心中的恐慌与烦躁,她坐在台阶上失声大哭起来。
汤姆,莫古力,艾里克与安娜的感觉相仿,但他们却极力控制住了内心的燥郁,让它不至于冲破枷锁,如安娜般失去控制。
安娜的哭声像某种低语,在汤姆与莫古力的耳边的说些他们不爱听的话,至于功效倒是简单,譬如增强他们负面的情绪……
“别哭了!”汤姆大声吼叫,“已经够烦了,别哭了。”吼叫之后,他的声音立马减弱,带着一点温柔和无奈。安娜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内心的感觉并未消失,但却被汤姆用某种无形的东西栓在身体里,发作不得。
莫古力深吸一口气,接话道:“你别在吼她了,尤其是这种时候。”
“我知道。”汤姆叹口气,“只是这个环境实在是……”
“没事的。”安娜说,“继续走吧,哭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
“嗯。”汤姆与莫古力一前一后的守护着她,继续走向下一层楼梯。
这三人路过艾里克的身边,艾里克张开嘴,最后又闭上,低着脑袋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他能说什么呢,毕竟是他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们,要来这个地方。
他默然的接受着对方无声的排斥。
“到了。”左侑突然出声,他站在阶梯上,抬起一只胳膊,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来。
因为四周的黑暗与各自站位的原因,汤姆等人看不见左侑更前方的场景。
“怎么了?”艾里克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当字儿从喉咙里吐出去后,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左侑没有回话,他还站在原地,手搭上武器柄。
身后的几人里只有艾里克见过这东西,他见到左侑的动作,心里一跳,超过汤姆等人,走到左侑的身边,“为什么要拿武器?”他一边跟左侑说话,一边把探寻的视线投向楼梯的尽头。
这一时间,他感觉呼吸似乎陷入了片刻的窒息。
“怎么……”
“到底怎么了?”另外三人陆续走上前,他们也看到了艾里克看到的这一幕。
一个巨大的,至少有三米高的生物,它身上穿着玩偶的衣服,两条粉色的耳朵竖在头顶,圆形的头套下是一个银色的铁皮脑袋,两只通红的眼睛,没有鼻子。它的身体,四肢全都被玩偶服装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猜测其中的真相。
它正面朝着楼梯,两只爪子,兔爪,相互揉搓,眼睛笑成了月牙,嘴的位置如果那条宽大的裂缝确实是嘴的话,不停的发出咯吱咯吱,铁器摩擦的声响。
两方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持续了一两分钟,那生物突然开口,安娜捂住耳朵,因为它的声音太过尖锐。
“是新来的吧,快下来,那楼梯就快消失了。”
艾里克回头一瞧,他们走过的楼梯正与两边的灯盏一起,陷入黑暗之中,换言之,那充满了整个空间的黑暗,就快追上他们了。
他稍显慌乱,连忙喊出左侑的名字,“左侑……”
艾里克比左侑矮了两个脑袋,他自下而上,在特殊的角度里瞧见了左侑的眼睛,他眼中有蓝光流转。
左侑松开武器柄,背着尚夏,迈出步子前回头瞧了四人一眼。
这一路上他从未回过头。
于是这一转身,就仿佛多了些别的含义。
艾里克跟在左侑身后,这些怪物的确不同寻常,当他们的脚步往下走了一层,仅仅这一步的距离,便从楼梯上,本应该距离这生物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径直的,好像空间被拉扯了般,抵达了生物的面前。
近距离时,它显得更加高大。
不等它说话,左侑便开口道:“新来的,艾莉娜送的我们。”
“哎哟,欢迎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