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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林娇儿也进了门,丫鬟依然扶着。
进门便见了范诺诺,丫鬟杏眼睁圆,脱口道,“你这登徒子怎的也在!”
范诺诺忙起身笑道,“林姑娘,方才玩笑了,咱们年前赏花宴上见过,我是范诺诺,武贤王范思言正是家父。”
丫鬟傻了眼,喃喃道,“是范姑娘……”
赏花宴也是这丫鬟陪着林娇儿去的,当时还见过范诺诺呢,今日竟没认出来,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林娇儿也是惊讶,忽而笑了,被丫鬟扶着坐好,冲她道,“你去外边候着吧。”丫鬟匆匆退了出去。
大约自己想想也有趣,又气又逗,偷偷握着小拳头,轻锤了一旁的范诺诺一下,范诺诺便将茶桌上的茶点微向她移了移,讲真,范诺诺若真是个男孩子,泡妞什么的肯定是一把好手。
赵乐水又给众人做了遍介绍,主要是为了范诺诺,其他四人多少都有交际。
介绍完便迫不及待的切入了正题。
“今日小聚,咱们还是以诗赋为主,随便出个应景儿的题目,每人作诗一句,连成一首,如何?”
赵安彦道,“妙极,你们四人赋诗,我来出题,正正好品茶听诗赏美人儿!”
除了范诺诺,高乃馨跟林娇儿都是娇羞低头,范诺诺后知后觉,本想也装模作样的低低头红红脸,奈何赵安彦已经不知死活的问道,“范姑娘颇有胆色,本宫如此言语,竟没吓到范姑娘。”
范诺诺只得讪笑道,“入戏太深,我现在尚还以为自己是个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此话又引得众人一笑,连端着款儿的高乃馨都抿唇笑了,倒是让气氛融洽了许多。
“哈哈,好了五弟,出题吧,四哥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茶!”赵安彦简单明了,伸手一指面前一杯淡绿清香的茶汤。
“好!应景儿!本宫先来!听好了啊诸位,第一句!今天一起来喝茶!”
范诺诺紧接,“这茶香的人人夸。”
赵乐水一脸惊艳,其他三人眼角一抖。
高乃馨思索了一会儿,道“松枝香竹煎碧水”。
林娇儿片刻接道,“茶亦醉人何须花。”
赵乐水点头总结道,“都不错都不错,但还是范姑娘这个‘人人’用的最是巧妙,叠词向来可以体现声律之美,读来铿锵有声,极具节奏感,精当!明快!不俗啊!!!”
赵安彦偷笑,高乃馨扶额,林娇儿低头不语,范诺诺一脸坦荡。
赵安彦又一伸手,指了煮茶的茶师,道“茶师”。
赵乐水快语道,“茶师妹妹真可爱。”
范诺诺接,“腿长腰细非常白。”
赵乐水又是一阵惊艳,“这个‘非常’用的实在是太妙……”
高乃馨望天道,“沸火初红煮茗瓯。”
林娇儿浅笑道,“一点丹唇逐笑开。”
茶师妹妹:……
……
时间过得飞快,范诺诺应对的轻松自如,小半日下来,赵乐水简直对范诺诺佩服的五体投地,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茶话会在赵乐水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之中结束了。
范文轩已经在门外的马车中等候多时。
范诺诺从马车上取了自制的香膏和胭脂,分赠了高乃馨和林娇儿每人一份,林娇儿会心一笑道了谢,高乃馨则只是命丫鬟接了过去,高傲的点了点头,那姿态仿佛范诺诺有意贿赂讨好她一般,范诺诺不喜,但也不气,不是一路人,面上的客套做一做也就罢了。
两位姑娘各自离开,赵乐水还在絮絮叨叨跟范诺诺再三告别,“范姑娘,今日对诗真是酣畅,日后可要多切磋几次,赵某今日真是受益匪浅!”一高兴连‘本宫’都不说了,变成了‘赵某’。
范诺诺客气道,“四殿下言重了,臣女今日也是所获良多。时辰不早了,臣女便告退了,来日再会。”
“好,范姑娘慢走!”
一脸虔诚的看着武贤王府的马车驶远,赵乐水还在啧啧称赞,“真乃大才!真乃大才!”
赵安彦嬉笑,“这范姑娘果然有趣,我倒后悔那日没去二姐的赏花宴……”
……
马车驶离闹市,穿过老街,再往前两个路口便要到达城门,往城郊去了。
忽而停住。
范文轩撩开门帘,问兼职车夫的暗卫,“怎么了?”
暗卫道,“回世子,前面有人行凶伤人,咱们管还是不管?”
范文轩问道,“马车能过去吗?”
暗卫回答,“过不去,带着大小姐,怕被误伤。若是绕路,还得先掉头驶回老街。”
范文轩道,“那管管吧,莫露身份。”
暗卫又问,“是杀是保?”
范文轩往前看去,范诺诺也凝神观望,方才她一路上与范文轩闲聊,聊的投入,忽略了前方打斗声,不然以她现在的耳力早就应该听到的。
暗恼自己警惕心不强,仔细一看,是八名黑衣蒙面人围住一名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蒙面人举刀,锦衣少年执剑,双方只是打,毫无废话。
少年身上伤痕累累,几多殷红,似乎力有不逮,渐渐落了下风。
范文轩正欲开口,范诺诺道,“哥哥稍等,让我遛一遛战狼小分队。”
范文轩微微点头,随即落下了门帘。范诺诺举起一小竹哨子,吹起,三长一短,又一长。
哨音落,马车启动。
“这就完了?”范诺诺惊讶,微微掀了窗帘往外看去。
只见锦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迹,八名蒙面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路边,路径中间已然很是通畅,只还余些许斑驳血迹。
这些杀手并非普通兵士,武功极高,下手狠辣。范诺诺的战狼小分队出门并没有带全,而是每组抽调了一人,拢共带了四人而已,没想到依然眨眼间便将这些杀手秒杀。
范文轩暗地里欣慰的点点头,又饶有兴致的问范诺诺。
“妹妹为何要保?若是这锦衣少年恶贯满盈,这些蒙面人本是来寻仇的,妹妹岂不是救了恶人?”
范诺诺答,“这些蒙面人看身形和打法就知道是专业杀手,那少年以一敌八,还能勉力维持,虽然身处险境,也没见慌乱,足见不是常人。两下相较,我当然是选择保人了。
当然也不排除哥哥说的这种情况,蒙面人也有可能是被人重金雇来,以报宿仇的。只是咱们救得了这少年一次,转头蒙面人必然还会继续追杀,也耽误不了他们什么事。”
范文轩又点点头,补充了一点,“而且方才那少年似乎有所顾忌,虽然狼狈,然而并未真正使出全力,就算你不出手,那些蒙面人也取不了他的性命。”
范诺诺惊讶,“这都能看出来?!”
范诺诺跟战狼小分队学习了若干天,眼下正在消化中,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有了些身手,听了范文轩的分析,才发觉自己还差得远,方才她可是认定如果无人相救,那锦衣少年今日是必死无疑的。
又问,“哥哥手里可有暗卫?妹妹分你一些吧!”
范文轩笑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没你的战狼小分队人多,不过若是有需要,可有随时从父王手里借。”
范诺诺这才点头。
马车已经驶离了城门,道路宽阔起来,马儿欢快的跑在回府的路上。
忽而一声口哨。
紧跟着范六钻了进来,顺带塞进来一枚陷入昏迷的锦衣少年,一言不发,塞完就走。
范诺诺一愣,范二紧跟着钻了进来,汇报道,“大姐,已查明,此人名叫亓官昊,是西域小国凤栖国玉喀城城主亓官雄独子;追杀之人是凤栖国大刀门的二级杀手,追杀原因似乎与亓官雄在玉喀城内执行的政令,扰动了各方利益有关。
是否还要继续探查,请大姐指示!”
范诺诺道,“不必。”
范二一言不发,转眼便走。
范十三又钻了进来,抱拳道,“报告大姐,此人身上共有十八处外伤,皆非致命伤,已做了简单处理,他身上还中了一种极罕见的慢性毒,一时半刻不会发作,但一旦发作必是爆体而亡,若要解毒,还需慢慢调理,属下有七八成把握。
对了,属下给他下了点儿迷药,睡到后天早上没有问题;另外那些大刀门的杀手也被属下迷晕了,并无性命之忧。”
范诺诺扶额道,“你家迷药不花钱吗?下得那么重!”
范十三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范十九钻进来,问道,“大姐,这人是找个旮旯儿扔了,还是安排到庄子上,还是带回府?请大姐示下,属下去办!”
范诺诺略一思索道,“府里后山找块空地,简单给他搭个小木屋。”
范十九领命,转身离开。
马车暗卫皱眉,“这几人莫不是故意的吧,能不能小心点,怎的每个人一进一出的都要踢我屁股!”
不多时,马车行驶至武贤王府,范文轩与范诺诺下了马车,便有暗卫过来牵马直接去了后山。
……
入夜,后山小木屋。
有一黑衣蒙面人从鹿鸣山穿过,来到后山,叩响了屋门。
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的锦衣少年忽的睁开双眼,一双眼在夜色中犹精光乍现,正是凤栖国玉喀城城主独子亓官昊。
“进来。”嗓音略有些沙哑,拢衣坐起。
黑衣人推门而入,快步行至床榻前,单膝跪地,道,“主上可有什么交待?武贤王府守卫严密,属下日后恐怕不能常来。”
亓官昊道,“无他,依计行事便可。”
黑衣人又道,“主上身子可有大碍?那些大刀门的杀手是否需要……”
亓官昊道,“不必,留着他们还有用。”
二人又交谈了几句,黑衣人便告了退,依旧循着原路离开,在静谧的夜色中并未引起半点波澜。
夜里巡守的暗卫忽的支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