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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门外,徐彦若与二李僵持在那里,半晌过后老徐一跺脚开口道:“我看这样吧,老夫今天就斗胆做一回主,两位可各带十名护卫进入,而且随身仪刀也不卸下,如何?”。
李克用闻言与李茂贞对视了一眼,然后略一思忖便开口问道:“是来的人都如此吗?”。
“人人如此,一律平等”,徐彦若语气坚定的回道。
“朱老三也是如此?”,李克用又追问了一句。
“必须的!”,徐彦若没有半分迟疑,回答的干脆、利索。
“哈哈哈哈.....,老夫‘如此’什么啊,又是谁让老夫‘如此’啊?”,徐彦若的话音才落,便听到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李克用闻言却没有转头,只是双耳突然动了几下。
一旁的李存勖见状不由得心里大呼:“他来了、他来了,他骑着战马走来了”。
这个出场自带bGm的人,自然就是当今第一反骨仔、无数底层大众的优质偶像、草根逆袭的教科书、宣武节度使、梁王朱全忠!
他虽与李克用等人一样,也是一身武将的装束,但面容却很柔和,如果脱掉这一身的打扮,很容易就会被人当成商铺里的掌柜。只是那一对斜飞上挑的浓眉,还有颌下的一部短髯,颇有些不怒自威,为他平添了一股子煞气。
“晋王殿下,许久未见,老夫甚是想念啊!”,尽管在场之人都知道这厮是个什么货色,但他说的却是无比真诚,恍惚之间,竟让人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在此地重逢一般。
“是呀、是呀,我也甚是思念梁王啊,特别是每逢大宴总觉得梁王就在桌上呢....”,李克用在马上微笑着转过头去,语带双关的说道,但独眼中暴射出的寒光,却如同凝结成实质的利箭一般,直刺朱全忠。
不过老朱修炼多年,脸皮早就如城墙般厚重坚不可摧,李克用的目光再怎样凌厉,却也伤不到他分毫。
他只是微微一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冲着徐彦若一拱手说道:“有劳徐相跟陛下通禀一声,就说朱全忠前来赴宴”。
对面的徐彦若闻言连连称“好”,话音还未落,他人已经闪进了太极门。
待他一走朱全忠立刻便换了一副嘴脸,只见他轻轻一夹马腹缓步上前,身边的梁军亲卫紧随左右夹护着他,竟想在晋军的队伍中分开一条路。
这边的“横冲都”哪里会惯着他们,纷纷挺刀向前。眼看着一场火并就要在太极门前上演,吓得守门的禁军纷纷后退,既怕被殃及池鱼,也担心才发的军服被溅上血渍,毕竟这是五年来朝廷第一次发放军服,下一次....只怕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李鸦儿,你不会想在这皇宫大内动手吧,我劝你还是稍稍忍耐一下,不然好不容易在陛下那里积攒下的好名声,又要被你败光啦!”,朱全忠看似语重心长,但丝毫不掩饰一脸的讥讽,明摆着就是想激怒李克用。
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对李克用的脾气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这个独眼龙最是受不得激,暴躁起来根本就不顾战局,有时明明晋军已经占了上风,却让他一顿的随心所欲,生生的打成了“逆风局”。
也就是靠着这个,近几年梁军尽管败多胜少,但却能屡屡翻盘,从而一直保持着对晋军的战略主动。
所以今天老朱又想故技重施,刺激李克用在宫门前主动出手,这样一来他在皇帝和朝臣的眼中,也就成了十足的乱臣贼子,大义名分这种事也就与他彻底无缘了。
果然是“一招鲜吃遍天”,朱全忠这一次又成功的激怒了李克用,只见他独眼圆睁抽出腰间的横刀,用刀尖指着老朱喝道:“@#¥%……姓朱的,直娘贼,有种就与你李爷爷单挑,今日咱们不死不休”,前面几句是他用沙陀俚语问候了一下朱麻麻。
他一边骂,一边挥手打开要抓他缰绳的盖寓,催动坐骑便要冲过去砍人。哪知踹了两下马镫坐骑却纹丝没动,回头一看只见李存孝站在后面单手扯住马尾,让马匹动弹不得。
李克用见状大怒,挥刀便要将他拍开,却被一旁李存勖拉住胳膊,然后听他低声说道:“父王不要冲动,这里不是斗气的地方,您不就是想要出口恶气吗,这个好办,且看儿子的手段好好整治他一下”。
他这番话无疑是说到老爹的心缝儿里了,李克用知道此子一向古灵精怪花样极多,他既然说是要“整治”,那朱老三就一定会很难受。
想到此老李收刀入鞘冲着儿子点点头,意思是“那就看你的了,总之一定要让老爹发到飙!”。
李存勖见状冲着老爹点点头,同样回了个“收到”的眼神,然后转头冲着朱全忠说道:“朱....老伯,是吧,你与家父也是许久未见了,既然今天这么高兴,不如一起玩个游戏如何?”。
朱全忠眼看着自己的计谋就要得手,偏在此刻跳出个小孩子,坏了他的好事,失望之余多少的有些气恼起来。
于是很不屑的说道:“哪里来的小孩子,李鸦儿你河东没人了吗,打发一个小娃娃出来应付老夫?”。
李克用闻言不怒反笑道:“朱老三,你傻了吧,没听见他说‘家父’吗?当然是我儿子了,来,亚子,见过你朱大哥...”。
李存勖闻言差一点从马上倒栽下去,没想到老爹在皇宫大内,如此庄重的地方,竟然还敢玩伦理哏!
为了转移老朱的注意力,他急忙开口道:“这样吧,朱大...伯,你我双方各派三人一对一的斗将,三局两胜,不白比有彩头的,您看如何?”。
他故意在称呼上将声音拖长,后面那个“伯”字又说的极轻,这爷俩一逗一捧属实是把朱全忠气到了,伸手他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可才拔出几寸,身旁一名亲卫便催马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朱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然后上下打量了几眼李存勖,呵呵干笑道:“好啊,那朱爷爷就陪你玩上三阵,只是不知道乖孙说的彩头是什么啊?”。
双方你来我往伦理哏玩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平日自诩为老谋深算的朱全忠,竟被李氏父子插科打诨般一步步的带到了坑里。
李存勖见这老东西上套心中大喜,但脸上却一片天真的说道:“彩头嘛,我们要是输了,待一会家父就在酒席宴上跪地敬酒,如果是朱老伯的人输了的话,老伯也要向家父跪地敬酒,不知老伯接不接得下这个彩头呢?”。
“这个...”,朱全忠人极机警,方才被这爷俩逗弄得有些上头,话赶话的答应下了李存勖的挑战,此时一听这小鬼的“彩头”,顿时便幡然醒悟过来,须知河东别的不多,但就是不缺能打的。
反观自己一方虽然也是猛将如云,但在成色上总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想到这里,朱全忠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见他如此李克用就更加得意了,感觉多年来就属今天,气息无比的通畅,人一高兴就有些狂妄,竟然隔着两方的亲卫叫嚣起来:“朱老三,怕了啊,要不咱们赌命吧....”。
他这一嗓子顿时把李存勖吓了一跳,暗道:“没想到老爹嗨起来这么猛,不过这个....玩的有些大了吧?”。
对面的朱全忠也意识到自己被架上了火炕,换作以前他早就东扯西扯混赖过去了,但“梁王”做的久了,自然生出了上位者的觉悟,知道这个面子丢不起,当即一咬牙道:“怕你?好,今天就叫你李鸦儿给老夫跪地敬酒”。
说罢他一转身冲着身后的随从扫了一眼,然后冲着一名长髯大汉说道:“师古,你打头阵....”,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眼珠转了几圈,又转头看向另一名壮汉说道:“思安,还是你打头阵,灭一灭河东的锐气”。
那名被唤作“思安”的壮汉闻言点点头,只是简单说了句“王爷放心”便圈马而出,向着晋军跑来。
这边李存勖见对面骑马跑来一名大汉,目测身高至少在七尺开外,也就是说此人绝不会低于两米,而他胯下所骑的巨马也绝非中原的品种,应该是专门从西域,甚至极西的罗斯引进的战马。
如此的庞然大物一出场便威压十足,看得他心里一抽一抽的,这时身后的李嗣源突然低声惊呼道:“姓朱的真舍得下血本啊,怎么把他派出来啦!”。
“斗将”盛行于春秋,不过到了战国时期便渐渐的消失了,谁让咱们老祖宗智慧过人呢,早早地就发明出了“兵法”这种高级货。
今天因为形势、地点的特殊性,便被李存勖重新搬了出来,对于晋、梁双方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此刻他闻听李嗣源的低呼,不由得也对梁军中的这名巨汉大感好奇,能引起大太保重视的必然是一位猛将了,当即他侧头斜睨着双眼怪声怪气的问道:“谁啊,很厉害吗?”。
李嗣源仍是紧盯着对面的“巨”将,只是微微点点头口中喃喃道:“确实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