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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子,你怎么在这里?”
军子我只有见过一次,对这人的记忆,都是延续的陈峰的记忆。
记忆中的张立军,是个无所事事的小警察,之所以是小警察,是家里的长辈认定这货没啥本事,也没啥事业心,属于给他找个工作,让他自身自灭的一号人。
在家族里算是边缘人。
大家族就这么现实。
只有一两个家族精英是家族的牌面,大多数属于家族的累赘。
军子很不幸的成了后者。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父母在家族中也不受待见。
在收费站口,军子见到我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乐呵呵的跑过来,打招呼:“老峰,你这是去哪儿?放行,放行,这是我哥们,以后这牌不用收费。”
周围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不靠谱的上司,心说:“你这么随口一说,我们怎么记得住?”
这位不知道从哪儿空降来的收费站站长,几天的功夫,就放行了几十辆车,还不准收费。
还得将车牌记下来。
这不是为难人吗?
收费站的工资低,一个月才两千,都快把自己整成了保密局的特工了,光站长要求记下来的车牌,就不下几十个,怎么可能?
“能出去吗?车上说。”
我不在乎这点过桥费过路费,不过却没有驳了军子的面子,让黑子开车过卡。
张立军根本就没有上班时间的觉悟,乐呵的拉开车门就上了车,一上车就拿起扶手上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我不由好奇的看向军子,这家伙脱去了警服之后,怎么就穿上了收费站的制服?
“你这是高升了?”
“老峰,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兄弟的心窝子里插刀。我这不是惹毛我家二叔,被发配了吗?”
张立军委屈巴拉的说着,自家叔叔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他这个侄子在刑警队里也不能落下,想着办几个大案子,给自家叔叔涨涨脸。
没想到他的奋发图强,不仅没有长脸,反而搅黄了缉私局的大案子。
当然,就这件事,也不会引起军子二叔的怒火。
随后他突然想起来给我报仇的事,有道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刘鸣虽说不是主谋,但也是一丘之貉,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刘鸣这家伙跟着雄哥。
高利贷头子。
刑警。
这两人要是对面,一般来说肯定是后者倒霉。
问题是没后台,谁敢做高利贷,做地下钱庄的生意?
这回军子亮眼了一把,捣毁了一家底下钱庄,爆了社会毒瘤。
可问题是,这毒瘤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为什么别人不去挑破?看把你张立军给能的,非得做这得罪人的事?
事情发到队里,说他是擅自行动。
他二叔怒其不争,在家庭会议中,决定将他这个晚辈清除出警察队伍。接连两次的闯祸,让军子的长辈们不得不考虑,小辈们太想要‘立功’表现,并不是什么好事。
给他安排个绝对不可能闯祸的工作,成了老张家眼下最大的难题。
无奈接手的是他在交通局当局长的小舅,给他安排了收费站站长的工作。
活,轻松。
不会出事。
上班地点还远……属于眼不见心不烦的那种。
军子无奈的摊手道;“所以,警察没得当了,只能来收费站。”
“你在收费站干啥?”我好奇道。
“我啥也不会啊!只能当站长。”
这话说的,真要是平头百姓人家出来的年轻人,非气的弄死他不可。
啥叫啥也不会,只能当站长?
不过这样也好,张立军这家伙的性格,在警察队伍里,就是个浑水摸鱼的。
做刑警的,整天在外头瞎晃,不给单位添堵,已经算是表现良好了。也就是他二叔的面子,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立军一根烟抽了一半,风吹了一半,等到将烟头弹出车窗之后,才后知后觉道:
“老峰,那个盯人的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了,你也知道,这破收费站就跟发配了似的,上班在四环外,还不能换地方,简直就是要人命了。盯人的事,我真的帮不上。”
“没事,那事不用办了。”我摆手道,试着引导对方:“你心里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我——”
军子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自己浑浑噩噩的,也知道在家族里不受待见。
所有长辈,甚至父母都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只要他能消停点活着,别给他们添乱,就已经不错了。
张立军想了很久,迷惘道:“我也不知道干啥,就是……想折腾,却折腾不起来,感觉被镇压似的憋屈。”
军子属于那种大家族中,被散养起来的边缘人。
每个大家族,都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的甘心,有的不甘心。
张立军属于那种平日里添乱,但不出大乱子的人。
他也知道,家族的牌面轮不上他,他也撑不起这份期待。
“实在不行,跟着我吧。虽说比不上你做站长的稳定,但也是个机会。”
张立军这个人不错,我说这话,等于是送他一份富贵,也算是和他家联系上。很多家族,都已经明白了财富的力量。
尤其是政治家族。
人对财富的贪婪,很多时候无法抗拒。
哪怕家族内的领军人物,也是心存羡慕。
至于那些家族之中并没有得到资源,被散养,对事业没有太多期待的成员,对金钱的诱惑更是难以抵挡。
一辈子吃素的人,觉得素食也挺好吃。
可真要是吃了第一口肉之后,素食就可能咽不下去了。
张立军忧郁的看向了车窗外,回头对我无奈道:“老峰,做生意我真不是那块料,你也知道我性格,说不定哪天就撂挑子了。再说了,你当年创业的时候,我也碰到过几回。给人当孙子的事,我真做不来。”
“没让你给人当孙子!”我没好气的冷哼道。
说话间,车出了高速,开上了草原。
京城外这片草原,也就夏天的时候能看。
从停车场下来之后,有人牵马过来,等到了个蒙古包前面,这才发现已经有了几个人在。主人应该不是老邢,而是那个在边上拿着个马头琴瞎比划的中年人。
四十来岁的样子。
“陈峰。”
“魏明。”
张立军听到魏明的声音,顿时吃惊的豁开嘴,吃惊道:“三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