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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还在微笑,四肢依旧弯曲成奇形怪状,但是再怎么跳起相同的舞,也失去了抓人眼球的魔力。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缓缓地低下头,四肢和腰肢也都停止了扭动。
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条街,手枪中的子弹还剩五颗?六颗?
抱歉,我没有那种在使用枪械前检查弹夹有几颗子弹的职业习惯,或者端枪便知有几颗子弹的能力。
但其实无论剩几颗子弹,都无法改变一个本质的事实:
1.我受的伤很严重,腹部、双腿和右臂的伤口都被震裂或撕裂,正在向外流出温热的液体。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痛苦代表我哪怕站着都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2.应该怎么杀死微笑男人的办法现在还没有找到。
综上两点,抛去一切‘希望’‘但愿’这种理想状态,直面最差结果的话,就是我和死亡不过一街之遥罢了。
……
我和男人相互遥望,谁都没有动哪怕一下。
不同的是,我是因为伤痛过于严重而没法活动,而男人很有可能只是不想或者他会在下一秒
就猛烈向我冲击过来。
路灯一闪一闪的,这让心也跟着越发紧张,生怕在暗与明的只有零点几秒的交接中,微笑男人就会冲到我的面前或者移到身后。
所以我勉强的先动了,用能力从衣兜里拿出一片小镜子,吃力的将它端到和脖颈平行的位置,时不时向其瞟一眼。
然而男人还是没动,表情依旧,甚至还更甚人了几分。
“嘿嘿嘿…”
我第一次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但是这种声音让我觉得非常的毛骨悚然,非常的不舒服。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很像上小学时,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小孩,用指甲刮挖黑板时发出的声响,且甚至比那种更过分。
“嘿嘿嘿…”
男人继续笑着。
……
时间过了多久,我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和微笑男人还各离整条街道两侧不动;我努力压榨所剩不多的力气,压榨至此之后的力气;头顶的路灯不再闪烁;没有任何一辆汽车、人或其他什么生物出现。
“哈…哈…呼…呼…”
伴随着每次沉重的呼吸,身上的汗水便就再多上几滴。
身虚体乏。
这要命的负状态正在不断将我推向名为‘绝对危险’的深渊,我甚至已经能听见悬崖边石子不断滚落的声音。
“他为什么没有任何作为?他在等什么?”
我的视线在镜片和街对面来回切换,但由于太过频繁都导致其开始微模糊起来。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微笑渐渐消散。
这不是个好兆头,然而我的大脑却没有给身体逃跑的指示,反而继续集中静力赋予思考:“自刚才直至现在,所发出的音量也并不是很低,为什么雨化疾他们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呢?…他的刚才的笑声其实感觉并不是很亮与清晰…可为什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在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安静。
因为一旦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的话,就会使分贝并不是特别高的音量,在被耳朵接收后大幅度提高。
“难道从刚开始,我就是处在一种极为安静的环境里?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只是被我一个人接收?”
我想到这里对着街对面的男人开了一枪。
这一枪非常的随意,抬手就射,完全没有任何的前摇瞄准等准备活动。
‘pong!’
果然!
我听到枪声之后,如同发现危险的猫,眸子瞪得老大,身体压低,裂开嘴,牙齿要的嘎吱嘎吱直响。
“声音不对…子弹刚出膛时发出的声音是没有问题的,可之后再继续接收的声音反馈,却像是蒙在鼓里一样…不认真听,基本上发现不了…”
我随即用最快的速度让眼仁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终于下了结论:
此时此刻的我,身处于一个独立空间。从我进入666房…不对,从走出自己房间的第一秒,就已经进入了这空间之中!
“你终于发现了。”
男人开口说话,他的音色如同似从极为老旧的留声机中发出来的一样,杂音不断,偶尔迸发出尖锐的撕裂声。
“虽然,我用‘终于’这个词,但是你的表现,却还是很快的…”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没有微笑以外,表情近乎没有变化。
我向后退了半步,可他却已经向前走了近乎五六步了,站在整条大道的正中央,又露出了那渗人的微笑,只不过这一次他连牙齿都露出来了,从门牙到第二臼齿。
他不断从嘴里留着口津,流的到处都是:下颚,脖颈,衣衫,甚至染湿了胸膛,让穿在他身上如同风衣的棕色西装,变成了深棕色。
他像极了刚从前线下来的,跛了一只脚的士兵,身子还不断抽搐。
你若说这般样子应该用‘丧尸’里形容的话,是完全不对的,因为丧尸所散发出的危险程度、癫狂样子和矛盾的理智数值,都没有他高。
“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认为(甚至带着些许的幻想)应该能进行谈判,即便我完全没有拿出谈判的诚意,将枪口缓缓对准他的脑部,准备随时扣动扳机倾泻子弹。
微笑男人听了我的话后,极为缓慢的,将笑容一点点的平歇,那些流出的口水就好似时光倒流一样,全部按原路返回到了他的口中,直至笑容完全消失。
但是双眼还是瞪得老大,反着昏黄的路灯灯光,额头又多了一条皱纹。
“我…理由…杀…好…”
他竟突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且身子还不断颤抖,并将所有能弯折的地方都被弯折的快要被折断一般,发出嘎嗒嘎嗒如机械运作的声音。
但也就在这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他突然回复原样,直挺挺的站立在原地。
“人呢!?”
眼睛太干了…所以我眨了一下眼,他也理所当然的消失在了视野里。
于是我又眨了一下眼,将视线移到镜片上,可无论变换什么样子的角度,却也看不见他。
“他在哪里!在哪里!?”
我逐渐不理智起来,不顾内外伤的疼痛,时刻不停的转身,移动视线…
“在哪里啊!!!!”
终于释放出来的大声吼叫,宣泄着无力和挫败,也描绘着绝望…
苍白明月散发嘲笑之光,漫天星辰诉说讥讽的含义。
风声如鹤唳…
我摇摆了一下马上分崩离析的身体,又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砰!’
“啊!啊…!啊~~~!”
手枪和镜片坠落到地上所发出的声音,都被我的撕裂的喉声所掩盖。
我把住插在咽喉处,正在被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的匕首。
痛苦的,拼命的从喉咙里去挤出代表呼救和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已经算不上声音的声音。
微笑男人跪倒在我的面前,他的腹部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变,甚至还透露着些许的享受。
我们两个人都抽搐着,像是被拦腰截断的无脊椎生物。
然而,终究我会死亡的几率更大。
“啊咯…咯…咯…”
我的嘴里和咽喉处随着声音的迸发而喷涌鲜血。
无法呼吸和极致的痛苦,让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黑。
“嘿…嘿嘿…”
微笑男人又笑起来。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迸发出最后的力量,氧气和精力,拔出匕首。
在大量的血液和氧气如决堤倒灌如气管、口腔和肺部时,我看到如海棠花烂漫的场景…被红色渲染的匕首送入了微笑男人的心脏…
随之周围的场景开始虚幻起来,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向后倒去,而男人却应该还没死…
在满天星空旋转起来,月亮坠落,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变为黑暗的上一秒,我听到了枪声,刀斩肉声…
“呃呜…”
嗓子疼痛且干涩。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您醒了…”
雨化疾的脸上充斥着‘疲惫’二字,但却还在用精气神十足的语气,关切的说道:“您的嗓子受伤太严重了…且暂时不能给你喝水…”
我没有说话,但是理解所处的这番状况,于是用鼻子使劲喷出点浊气。
雨化疾明白了我的意思,道:“然而好消息还是挺多的,您的嗓子只是暂时在这段养伤的时间不能说话而已…且我们已经知道了微笑男人的来历。”
他的后半句拨动了我最敏感的神经弦。
我浑身抖动起来,气息急促,加粗。这让咽喉的伤被撕裂,让血液从嘴里涌出来。
雨化疾连忙拿出纸擦拭掉了血液,说道:“您不要过于激动,这样对伤不利…就算您不说,我也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微笑男人是亚弗戈蒙派来的…至于目的嘛…”他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的脑子在失去最后一丝生命力后,变成了浆糊…我们也就没办法继续探查的记忆了。但幸运的是,在此状况出现的前一秒,我们还是捕捉到了一点关键情报…”
雨化疾表情凝重的说道:“您的死亡,将是一种仪式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