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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着眼前高高吊起的暗色帷帐,我摸了摸身下柔软的床垫,脑子还有那么一点宕机。
我有几个非常朴素的哲学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里只听得见被子的窸窣摩擦声。
脸颊突然贴上了一只手掌,我被冰得瞬间清醒,迷离的视线渐渐聚焦。
许久不曾谋面的仙女大大此刻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床边,手里还握着我的一撮金毛。凭借我读空气的水平,她想传达给我的大概是一个大写的嫌弃。
我的心理阴影瞬间max,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那个……”
仙女神色如常,依旧不开尊口非要传音展示自己有魔力任性的倔强,“没事了?”
急促地点了几下头示意自己已经吃嘛嘛香身体倍棒,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头毛拽回手里,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里是……王城?”
仙女大大丢给我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冷着一张脸就往外走。在门口略停了一停,转身就消失在渐渐合拢的缝隙里。
我叹了口气,拉开被子就走下床去。脚下踩着的毛毯柔软而温暖。我扶着房间里的家具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让人十分在意。
……是谁?
用力拉开了房门,刚刚准备进来的人就和我视线相对地愣在原地,手中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金色的头毛怎么看怎么眼熟。
“亚……”
话没说到一半我就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一低头就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多日不见,他憔悴了不少。往常经历过再多再危险的战斗也没见他露出过这样力不从心的样子,门外似乎还能看见落在地面上的手甲,长袍的结松松地悬在脖颈上,手下的皮肤冰凉头顶的王冠歪在一边摇摇欲坠。我连忙伸手想防止它摔落,指尖不经意地就触碰到了他不复柔顺的金发。
我倒吸了口冷气,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乖巧地待在他怀里,任凭他用这种羞耻度破表的姿势把我运送回了床上。
脑子还有些迷糊,我揉了揉眼睛想组织下语言,紧接着就被人抓住手腕推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雪花般冷冽的气息环绕在身边,我稍微有些不适地挣了挣,“有点痛……”随后被更大的力气按了回去。
他置若罔闻般凝视着我的脸,半晌也没有开口,紧紧抿起的薄唇有些干燥发白。
有……有点毛啊。
这个诡异的沉默是什么,难不成在我掉线的这段时间里圆桌的信任值已经跌破谷底了么。
在我(明明没干亏心事但是莫名很方)的对视下,亚瑟石板一样的神情总算是有些松动,在愤怒和无奈之间摇摆不停,而后许久终于轻叹一声垂下眼帘,俯身将头埋在了我的颈侧。
微微的刺痒感引得人心里泛起一片柔软,被束缚在身侧的手腕也已经渐渐脱力,我索性不再反抗,试探性地蹭了蹭他的金毛脑袋,“抱歉,自作主张给你添麻烦了。”
他微微摇头,放开了按在腕上的手转而变成拥抱的姿势。从善如流地伸出手环住压在身上的人,我顺了顺他后脑勺上的炸毛,侧过脸去与他贴的更近了些。
总觉得……被安慰的人反倒是他啊。
而且话说这人实在是有点沉……胸腔里的空气都快压没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呼吸渐渐变的急促,亚瑟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贴心地将上半身的重量转移到手掌上,胸膛依旧与我的身体相触,心脏搏动的声音有质地敲击着耳膜。
我被他炽热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想捂住他目光灼灼的眼睛,“那个……”
话音未落,只见外面一阵兵荒马乱,另一个人顶着同样杂乱的白头毛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亚瑟你快回去,外面的……噗对不起你继续!”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的面色一僵,看着亚瑟也变得慌乱的眸光,登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梅林你给我回来听人解释啊啊啊!
乱入的梅林已经瞬间退场,所幸亚瑟的理智还在,这时趁我还在懵逼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和金头毛,走到门前的时候还淡定地把丢在地上的王冠顺手捡起戴回头顶,手掌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先把衣服换好,我在外面等你。”
我闻声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那件快被掀到腰间的纯色睡裙直接晃了一下眼睛。默默揪了揪本就不长的裙摆,我心疼地抱了一下胖胖的自己。
大门关上,我终于能好好看一圈屋子的构造。一张足够睡三个人的床摆在正中央,左手边是巨大的落地窗,面前放着疑似衣柜的唯一一件家具。
赤脚溜下床去,我打开了柜门,里面一水的长裙礼服瞬间让我头痛得不行。
我那件装配着无数魔术阵的,结实耐磨朴实无华的袍子呢?
还我!还我啊!
折腾半天好歹是套上了件最简洁的,感觉自己应该能见人了以后,我毅然拉开了门。
亚瑟果然还站在门口,只不过已经把刚才丢了一地的铠甲收拾起来了,大理石的地面光洁无比。此时他的情绪似乎也已经平静下来,一双绿眸沉静如水,“和我去一下议事厅吧,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这种时候都是一副和我商量的温和语气真的呆胶布么,看梅林刚才的样子,感觉事态应该很严重才是啊。
我揣着一肚子的百思不得其解跟着亚瑟走到了议事厅,才到门口,里面沸反盈天的阵仗就已经让我心里发怵了。
妈耶我这是作了多大的死……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紧张和无所适从,亚瑟用他的手掌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头顶,随后拉近了距离与我的额头相贴。清浅的呼吸声传入耳畔,热热的气息极近地扑在脸上。
“没关系的,还有我在。”
略略低沉的声音极大的安抚了我不安的情绪,我眨了下眼睛表达肯定,随后和亚瑟一同走进了喧嚣的议事厅。
多年以后我无数次暗地里捶胸顿足地后悔着这个决定,然而不止已经于事无补,还会让自己遭受非人的待遇。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我和亚瑟甫一出现,整个议事厅转瞬就寂静得如同深海一般,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人也瞬间收声。等我们踏着一致的步子走近了位于上端的座位分别坐定,议事也就正式开始。
先发言的几人措辞虽然婉转,说着什么不列颠也该有那么一个人在王出征时能早些从摩格勒菲手里接过王城的管辖权,其实还是在逼婚的节奏。
我悄悄看了一眼亚瑟,他倒是习以为常般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不似之前在战场上那样喜怒形于色,反倒是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听这些人七嘴八舌。
可惜这几位依旧是不依不饶,颇有不讨论完这个问题我们就不松口让你想其他事的架势,依旧反复念叨着之前的几句话。
我听得耳朵直痛,亚瑟估计也是有些不耐,直接开口打断了几人的滔滔不绝,“那就劳烦几位定个婚期吧。”
此言一出,这几位老人家居然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彼此之间看了一眼,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神游的我。
“柯洛迪亚殿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被点名的我瞬间回神,在接收到亚瑟肯定的眼神后也点了点头,“请讲。”
为首的一位摸了摸自己蓬松的白胡子,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您更喜欢什么季节呢?”
等会这是什么无厘头的问题!
按住抽动的嘴角,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初夏。”
说起来……我与亚瑟的相遇就是在初夏的夜风里,那时候他还是个命悬一线的伤病员,如今竟也经历了这么多场胜利。
“初夏太久,我看初春就很好,也来得及王的下一次远征。”
“那边如此准备着吧。”
几人一言一语聊的十分快活,我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在了一脸云淡风轻似乎还挺高兴的亚瑟身上。
他怕不是有猫饼了吧!
看着热火朝天讨论王的婚期的人群,我咽下心底酸涩的情绪,双手握紧任由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今天的我,似乎也在担心亚瑟王是不是个傻子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