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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韶诗洗澡的时候喜欢放空, 今天却总是胡思乱想, 一下子想到单子没了, 明天会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一下子想到周一要去上班, 要面对可能目睹她在车上接吻的同事们。
她心烦了, 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才会这么丧,加快速度洗好了,随意搭一块毛巾就开门往外走, 一拐弯,看到余芷坐在床上画画。
余芷靠在床头, 一手纸笔一手托着本子,眉眼低垂, 长发柔顺,整个人被暖黄灯光踱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宁静美好。
谭韶诗一愣, 不知怎的没敢立即走上q前去,抓了抓自己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回头一瞧,发现自己快步走过来滴了不少水在地板上, 称得上狼狈凌乱。
“韶诗?”余芷抬眼望来, 对她浅浅一笑,“洗好了啊。”
谭韶诗轻咳一声,制止了要帮忙拿吹风机的余芷,“我来就行, 你坐着。”
余芷要放下纸笔、掀开被子才能起来,不大方便,见她已经走到柜子边拿到吹风机就不坚持了,靠回床头,帮着她把抱枕放好整出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在这吹吧。”谭韶诗选了小沙发旁的插头。
余芷点点头,却也把纸笔收好,专心等着她吹干头发。
透过蓬乱的头发,谭韶诗匆匆一瞥,看到余芷画的跟她之前的凤凰胸针动画设计图有点像,不过线条更流畅,更完整,尾巴部分并不是残缺的半截了。
她卡住的部分正是尾巴,不忙吹头发了,“能给我看看吗?”
“嗯。”余芷不嫌麻烦把本子送到她面前,“我按着你的设计图画的。”
谭韶诗近距离看,更是感慨厉害了。她也模仿过大师的手稿,一般是照着画,因为珠宝设计大都要以原尺寸来画,精细的地方很多,余芷看个几眼便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基本功和观察力是毋庸置疑的。
“好厉害。”她点点头,把本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余芷手上,“画的比我好多了,尾巴的处理很细腻。”
谭韶诗为余芷高兴,却也难抑隐隐的不安感。
余芷找回了状态,她呢?
她的神色恍惚,余芷注意到了,放好本子便拉了她坐下,抚着手柔声说,“我在模仿你,怎么会比你好多了?”
“就是好多了嘛~”谭韶诗不想丧气到底,笑了笑,用撒娇的语气圆过去。
余芷没揪着不放,帮着她用浴巾擦头发,“我帮你吹吧。”
“嗯。”
谭韶诗坐好,等嗡嗡的吹风机声响在耳边响起,拿了手机查看,看到三条未读信息有些愣。她点开一瞧,见着妈妈说“别欠着人家”,生出了点火气来。
她看前头的图片,以为妈妈即使不赞同也认真听完她的话,有所改变了。
最后一句狠狠打了她的脸。
谭韶诗又想到了高中时妈妈给她出的“想开点,跟舍友好好相处”的主意,心烦地把手机扔到床头柜去,屏幕朝下,咚的一声。
余芷关掉了吹风机,“怎么了?”
“手滑。”谭韶诗随口答了,用浴巾擦擦手。
“嗯。”余芷摸摸她的头,“别动。”
谭韶诗听话不动了。
吹得差不多,余芷拿了梳子抚平她发丝的毛躁,梳顺了没停下,在轻薄睡衣上划出浅浅的痕。谭韶诗感到微微的硌人感,颤了颤,转过身瞧一眼,被木梳子挑了下巴,愣愣地对上余芷勾人的笑。
梳子是木质,表面光滑,贴在她浴后发热的皮肤上有种轻微的凉意,梳齿圆润,擦过脸颊缓慢展开,不至于疼,偏让人紧张得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着洗发水清雅的香味。
余芷挑的款,余芷喜欢的味道。
谭韶诗也愿意变成余芷喜欢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在细密亲吻落下时热情回抱,在梳子拂过时忍下颤栗弓着身子迎上去。余芷似是明白疼与不疼的界限,梳齿按擦手柄滚压,在她有些绷不住就用唇舌温柔的讨好,平息她的惊慌,重新到惯常的亲昵里去。
末了,余芷去洗梳子,她蜷在被窝里发愣,盯着不远处的梳妆台,突然想到梳子有一直有结发同心,白头偕老的吉利寓意。
“困了?”余芷回来,捻被角顺便亲她一口。
“没。”谭韶诗转过身,“我在想……梳子的寓意很浪漫,被你玩坏了。”
余芷轻笑,“刚才不浪漫吗?”
谭韶诗无法反驳,干脆缩到被子里闷闷说,“困了,睡觉。”
隔着被子,她听不到余芷关灯的声响,就觉得周围暗了下来,偷偷冒出头被余芷抓了个正着,承下一个热烈缠绵的晚安吻。
“这样浪漫吗?”余芷在她耳边问。
谭韶诗怂,乖巧温顺答。
“浪漫,绝对浪漫。”
——
周日,谭韶诗终于没有事情做了,取消所有闹钟,打算一睡到中午补回上班时缺乏的睡眠。
七点钟,她因为生物钟醒了过来,闭眼继续睡,八点半再醒一次,发现床侧空了,琢磨着要不要起来跟余芷吃早餐,迷糊间又闭眼睡着了,九点半,她的手机震动,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妈妈:“你怎么不回信息。”
谭韶诗稍微冷静了,也就接受了自己妈妈就这样的的事实,叹着气坐起来回信息。
她觉得妈妈像是一记把她给打疼的闷棍。
不是打醒,是打疼。
她在与余芷同居这件事情上一直很清醒,早就考虑过费用的问题,用的是日常补贴的办法。
谭韶诗再没有恋爱经验,再傻兮兮的,也不至于跑到余芷面前直白说“要给你多少钱”。在生活中想办法分担,一有空就主动做饭、买水果,辞职在家的那段时间,会做好夜宵等余芷回家,看到适合家里的东西会买回来,情侣马克杯,可爱水果盘,成对的抱枕,还会补全厨房里那堆调料,上回脑子一抽买了口砂锅给余芷焖肉吃,有计划找个假期跟余芷一起去周边旅游,跨年时送一份大礼。
谁知,妈妈在知道她们谈恋爱的情况下,还想着房租和伙食费这种事情,有一种“算清楚免得欠了人家”的意思。
妈妈是怕她们分手了说不清吗?
欠这个字真的太刺眼了,谭韶诗怀疑,她的低情商遗传自老妈。
“昨天太累了,睡得早,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她不想跟妈妈说太多,按照以前的经验敷衍。
妈妈:“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吧?”
谭韶诗这才反应过来,妈妈找她主要是为了公园聊天泄密的事情。
她往上翻,重新打开那张图片,放大了仔仔细细看了遍。如昨天晚上一样,里头还是那一群高兴唱歌的叔叔阿姨,没有什么古怪。
谭韶诗开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撇撇嘴回复,“嗯,我想太多了。”
她有些不甘心,发了信息仍不断打量照片,连路人都没放过,想从中找出蹊跷的地方。妈妈隔了会儿给她发了一句“还会有订单”的安慰话,附加一个链接。
谭韶诗点开,看到大大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鸡汤标题,嘴角一抽。
她怎么就没从妈妈身上遗传到冷嘲热讽、犀利吐槽呢?
谭韶诗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心里想的是“呵呵”,没心情继续睡觉了,穿衣洗漱找余芷。
“早。”余芷听到她出门的动静,便提前从书房走出来了,“我买了包子和豆浆,热一热再吃。”
“我自己来就好了。”
“一起。”余芷推着她往前走。
谭韶诗没法拒绝,但还是不想让余芷为了她忙来忙去,保存照片,把妈妈的聊天记录删掉,直接把手机交给余芷,“我妈昨天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里面是在公园认识的人。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嗯。”余芷接过,坐在她对面认真看起来。
谭韶诗也认真地啃包子喝豆浆。
她吃完了早餐,余芷也正好看完了照片,摇摇头递回手机,“我没见过里面的人。”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谭韶诗拿回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就切掉了界面。
余芷摸摸她的头,“我们今天做什么好?”
谭韶诗看了看被风吹乱的窗帘和阴沉沉的天色,纠结了。
外面似乎很冷。
“在家休息也不错。”余芷主动说。
“嗯。”谭韶诗赶紧点头,“我们找个电影看看?”
“用电脑还是用电视?“
“电视吧,看看资源库里有什么。”
“你定,我泡个茶。”
余芷去了厨房,谭韶诗先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切换到电影点播,好巧不巧点到了历史记录,发现了自己之前为了找寻灵感看的一众老电影。
她不由觉得可惜。
柯岩睿母亲的年代实在太久远了,谭韶诗出于为客户考虑的原则,想找老电影观摩,体会胸针原主人的心境再加以设计。
网上资源少,便打起了电视频道和机顶盒资源库的主意。她花了一小时选电影,定了两部,一部是国内的,体现旧时代的人面对恶劣条件的沧桑心境,一部是国外的,贵族生活的情节,不乏珠光宝气的装饰。她细细看完,结合两者好不容易把凤凰胸针新设计的雏形想出来了,就被柯岩睿说泄密,没能完成设计图就失去了继续的资格。
“要看老电影?”余芷走了过来。
谭韶诗摇摇头,转到最新电影那边去。她看着一张张电影海报和吸睛的宣传标语从眼前掠过,心里却仍惦记着没有完成的设计图。
她的灵感来自于柯岩睿说过的典当。看过电影,查过资料,她明白那个年代的家庭巨变意味着怎么样的绝望,猜想柯岩睿的母亲之所以这么钟爱胸针,或许正是因为凤凰这个意想。她没有见过凤凰胸针的全貌,却能够想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
柯岩睿母亲别上凤凰胸针,在靠近心口的位置,周围的环境从富贵到破败渐渐变化,笑容逐渐消失,唯有胸针上的金子和黄钻绽放着不变的耀眼光芒,凤凰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谭韶诗觉得镶嵌其上的那颗稀有钻石有着别样的意味,钻石是自然界最硬的物质,又具有脆性,怕重击,重击或跌撞后将会顺其解理破碎。柯岩睿的母亲做出破坏的举动,看似执拗,一般人听到后说声可惜,却难以回到当初,体会不到柯岩睿母亲面对需要典当至爱之物的绝境的脆弱。
她越想越觉得画面里模糊的胸针变得清晰了点,想把想象中的样子体现到纸上。
但是,她答应了余芷要一起看电影。
“余芷,我想完成那幅设计图。”谭韶诗纠结半天,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昨天看过你的画,我有灵感了。”
余芷把电视给关了,微笑点头,“嗯,加油。”
谭韶诗看到余芷这么淡定,愣了,“你不认为我在浪费时间吗?”
余芷摇头,“我支持你。”
“那……我尽快画完。”谭韶诗拿定了主意,“画完了早点陪你。”
余芷笑了,帮着她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你已经在陪我了。”
谭韶诗心里一暖,凑上去亲了口,“谢谢。”
余芷帮着去书房拿文具,在旁边看着她画。
谭韶诗一开始有点不自在,后来发现余芷并不是一直高度关注着她。余芷一开始递笔倒水,等她画得专注无事可做了,时不时会出个神,托腮发呆的样子略萌。
她多看了一会儿,余芷注意到她的视线,眨了眨眼,“需要什么吗?”
“嗯……”她佯作思考状,点了点脸颊,“需要加油。”
余芷唇角微扬,坐到她身边给一个亲亲。
谭韶诗发现,气氛好了,感情到了,她这种尬撩选手还是有点救的。
她平日里画设计图慢是脑子卡壳,现在有了灵感知道自己要什么效果,线稿完成了大半,还有余芷帮忙,一早上就把设计图搞定了。
“呼。”谭韶诗看着纸上的胸针,终于把想象中的画面补全了,长舒一口气。
余芷帮着她揉揉手,“辛苦了。”
“你也是。”谭韶诗犯懒不想抬手,靠过去轻轻撞了撞余芷。
余芷没被撞开,反而黏上来抱住了,“忍着是挺辛苦的。”
“下午和晚上有时间啦。”谭韶诗乖巧任抱,“我们做什么好?”
“呆在家里?”
谭韶诗觉得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不喜欢出门了。”
“你喜欢呆在家里。”
对着余芷纯澈晶亮的眼神,谭韶诗说不出谎言,改了另一个说法,“我可以陪你出去。”
“你不用总是照顾我。”余芷玩着她的手,勾了勾小指像是在拉钩,“昨天你陪我去了古松轩,今天我陪你呆在家里。”
谭韶诗觉得余芷对“照顾”这个词有所误解。
“陪你一起出去算照顾吗?”
“还有晚上。”余芷直白道,“我不让你好好睡觉。”
“咳,”谭韶诗莫名嗓子发痒,咳嗽两声把话题带过去。“那就呆在家里吧,冰箱里有茄子,跟排骨一起焖很好吃的,”
“好,中午就吃这个吧。”
谭韶诗不大记得做法了,查着食谱腌肉,余芷在旁边切茄子,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天。
“你以前放假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谭韶诗正纠结这次买的酱油太咸要放多少,没心思斟酌词句,想什么大嗓门了,“睡到自然醒,玩手机到肚饿了爬起来,天气好心情好就出去买菜做饭,懒的话就点个外卖,吃饱了刷个剧……”
“不回家吗?”
“过节的话会回去。”谭韶诗搞定酱油也就有空思考一下,见到余芷表情真挚,觉得互相了解挺好的,老实说了显得不孝的实话,“我不喜欢回家,要挤地铁,要听妈妈唠叨,要回答好多问题,要听爸妈说别人家孩子多么出息。”
余芷温和一笑,“这是他们关心你的方式。”
“我知道,”谭韶诗撇嘴,“但是太不好受了。”
余芷主动说,“我爸妈也喜欢问我问题。”
“比如呢?”
“什么时候换工作,有没有对象。”
谭韶诗惊讶,顿时觉得余芷沾上点烟火气了,“你家也会问这个啊。”
“嗯。”余芷擦净手,从后抱住她蹭了蹭脸颊,“现在我答得上来了。”
谭韶诗被发丝弄痒了,忍不住抖了抖,但没敢推开余芷。
余芷倒是主动放开了,“你好像挺怕我。”
“没有啊。”谭韶诗敛笑正色。
余芷但笑不语,指尖搭上了她第一颗扣子。
谭韶诗要哭了,委屈说,“我们不是要做饭吗?”
“还说不怕我。”余芷轻叹一声,收起动作放开她。
谭韶诗想起妈妈说过的“只有在老板和对象面前才这么听话”,抿抿唇,斟酌半天找出个好听点的说法,“我是尊重你。”
“韶诗,你可以对我说‘不’的。”
谭韶诗看着余芷这么认真,疑惑了,“你怎么突然……”
后边的话,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句,愣愣地看着余芷。余芷会意,接过她手里的活,一边用筷子拌匀一边说,“交往的基础是平等,你怕惹我生气,在我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这样相处会很辛苦。”
谭韶诗把事情捋一遍,忽而明白了,“你昨天看到我妈妈发的信息了。”
余芷犹豫片刻,点了头,“嗯。”
“不用理她。”谭韶诗摆摆手,“她根本就不了解我们。”
余芷没说话,继续拌着腌排骨。
谭韶诗听着筷子跟盆子的碰撞声,觉得心也被撞得一抖一抖的。
她没说错话吧?
“呃,她可能觉得我花了你很多钱,我下次跟她解释一下就行了。”谭韶诗思忖片刻,改口说,“你那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真的想这么做?”
谭韶诗咬牙点头。
“这是家里,不是办公室,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上司。”
“……”她讨好的心思被点破了,撇撇嘴,“好吧,我说实话。”
“嗯?”余芷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听。
“我根本不想理她。”一旦开了头,谭韶诗就没什么顾忌了,把深藏已久的话说出来,“父母不可能完美,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理智的人,现在还记着高中时候的事情,她说过的难听话,觉得跟她说话特别累,能避就避,搬出来以后特别轻松,根本不想回家。”
她说完,总觉得余芷会像刚才一样为她妈妈说话,总觉得记仇不体贴、发泄负面情绪的自己很不堪,低下头避开余芷的视线。
“好,我们不理她了。”余芷却顺着她的意思。
谭韶诗愕然,看到余芷真的是一副理解的模样,终于放松下来,“来焖排骨吧。”
余芷去取柜子里的砂锅,趁着谭韶诗没注意,轻轻叹了口气。
——
柯岩睿的助理提前打了个电话,说是周一早上七点在f公司楼下等她。
时间太早,谭韶诗得比平时早起一个半小时,想到早点见面能避开同事们的视线才平衡了些,收拾资料的时候顺手把画完的设计图丢进去了。
余芷陪她起早,约好过后一起吃早餐。
沈助理看到她们还个资料都如影随形,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你们关系真好。”
“全部资料,你可以检查一下。”谭韶诗无意多说,把文件袋给回去。
沈助理答的话挺刺耳,“这是柯先生的东西,我得尊重他的隐私,不能看。”
谭韶诗理亏,只能再说一句,“这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
“我会转告给柯先生的。”沈助理招招手,让不远处的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谭韶诗说声再见,看着沈助理上车,目光无意间往驾驶座一扫,愣住了。
这个司机在妈妈发来的照片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