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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能帮我,我们可就是敌人了。”她依然在笑,笑容却莫名的令人心底生寒。
我勉强牵起一抹笑,说,“我也很想帮您这个忙,因为我真的很想跟顾烨走到最后。可是,我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这个能力。顾烨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他,陪着他。在平常的工作中,他都要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又怎么会被我改变。更何况,我脑子笨,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说着,我礼貌的笑了笑,迎上她的目光,恳切的说,“您是顾烨的母亲,只要好好跟他说,我想比什么都有用。”
这个事情我是怎么都不能干的。夹在他们家的内斗之间,有我吃不了兜着走的。即使真的成功了,以后他妈倒打一耙,对顾烨说我是收了她什么好处,特意用计诱拐他,那我真是有口说不清了。更何况,他妈妈这么精明强势的女人,我实在不相信她会愿意我嫁给顾烨。顶多就是像他爸爸的想法一样,觉得我暂时有用罢了。
她妈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微微收敛,目光漫不经心的瞥我一眼,却仿佛能将我看透了般。她笑着说,“小姑娘有点倔强。不过,你会再考虑的。”
倔强?这话换个说法,是叫不识时务吗?
走出茶楼的时候,半夜的冷风呼呼吹来。接我来的人同样把车开到了我跟前,为我拉开车门。我本不想坐上去,可是,如果不坐,就是不给顾烨他妈面子,那就更不好了。所以,我还是得上车。
玻璃外的世界飘下细碎的雪花。当我下车时,地面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夜更冷了,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大步往校园里走去。呼啸的冷风,像是灌进了心底,令人心口生疼。
回到寝室时,晶晶已经在床上睡的熟透。看着她犹带泪痕的脸颊,内心的抑郁更是重了几分。
我大睁双眼,看着房顶,心里茫茫然的不知所以。
我和顾烨的未来,渺茫到我几乎看不清。仅仅是爱情,能超越金钱、门第、亲情吗?他有那么有钱的爸爸,有一个势力通天的妈妈,而我,不过是小县城的小老百姓。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不好。我爸是中学教师,我妈是小学老师,我一路上学念书生活全都顺顺利利。
以前我自认为生活的很好,条件也不错,书香门第,清白人家。可是,跟顾烨一比,我发现自己约等于是乞丐。
我有什么能力去对抗他彪悍的父母……
就连顾烨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对抗?
而另一边,谭晶晶爱慕顾烨的痛苦,我又该怎么办……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眼睛上已经有了严重的黑眼圈。
晶晶看着我惊诧的大呼,“你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啊!”
我勉强的笑了笑,说,“你昨晚喝醉了,可把我折腾死了。我为了照顾你这个醉鬼,忙到大半夜,哪能睡好觉。”
“切!你就扯吧,姐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她嘻嘻哈哈的拍着我的肩膀,“不过,昨晚喝的真痛快!顾烨那几个哥们很给力啊!”
“看上哪个,姐去给你介绍!”我也嬉笑道。
我们一路说笑着来到楼下,顾烨的保时捷很招摇的停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冷酷校草顾烨跟计算机的系花田又甜好上了。
当然,这个系花有必要说明一下。计算机总共才十朵女子,而被誉为系花的有五人。所以,这是朵含金量很不高的花……
我走到顾烨的车边,对他说,“我和晶晶还要去买点东西,你先走吧。我们等会儿自己去公司。”
“白痴啊!我带你们去不是更方便?”他伸手,敲一下我的额头。
“这个……不方便啊。这么说吧,学校里有点事儿,我们俩得去办,你先去公司吧。”
他转过身,直面着我,眼底透出不悦,像是生气的前兆。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老公,你先走嘛,乖~!”说完,我轻轻亲了下他的耳垂。感觉到他身体倏地轻颤,他伸手勾住我的脑袋,吻上我的唇,说,“可别让我发现你是要去干坏事。”
说完,他就自己开车走了。我发现这家伙,果然吃软不吃硬啊,啧啧!
顾烨走后,晶晶诧异的问我,“干嘛不坐车啊?你是要干什么呢?”
我笑笑说,“我不想再跟顾烨成双入对的进公司,这样太招摇,不好。”
“怕什么,难道有人敢对太子爷说三道四吗!”她颇为不屑道。
“总之,我觉得低调些比较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走吧,我们搭公车去。”
“哈,真是受不了你!好好的名车不坐,要跑去等公车!”
其实我是不想再使我们三人同行,这样只会徒增晶晶的难受。而且,每次顾烨开车的时候,总是会腾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有时候还旁若无人的跟我调笑。在知道晶晶心情的情况下,我怎么还能让这种事情在她眼前发生。
到了公司后,我跟晶晶各就各位。顾烨追问我早上到底是干嘛去了,我随口回道,“哎呀,就是班里要开庆祝会,让我们准备一些东西。”想了想,我又问道,“诶,你觉得晶晶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不就是一亿瓦的大灯泡!”他颇为不爽的回道。
……我差点呛出一口水来。缓了缓情绪,我说,“之前那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以后,我会尽量不让她跟我们在一起。”
顾烨像是看什么稀奇物般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确定我眼里无异色,也不是在开玩笑,突然释怀的笑出声来,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总带着那丫头我多烦啊!”
“你别烦它。她是我好姐妹,你也得对她好。”
“我不好啊?她说要玩,我就陪她去,她嫌人少,我还帮她拉伴儿,我对你这姐妹够意思吧!只要你别给我整同性恋这一出!”
“别总同性恋的乱扯!我们可是很纯洁的革命友情!”我笑骂道。
快到吃午饭时,我提前打内线电话告诉晶晶,顾烨今天中午有点事,我跟他在外面吃,不能陪她一起了。
晶晶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也得跟我部门的同事多接触接触嘛!”
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对于晶晶,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她跟顾烨的相处,甚至是见面次数。
可是,当我准备约顾烨一起出去吃饭时,他率先对我说,“中午我有点事,你自己跟谭晶晶一起吃吧。”
“怎么?你有什么事啊?”我好奇的随口问了句。
他的脸色却似乎在瞬间局促了,有些支吾的说,“也没什么,就是亲戚朋友的有个应酬。”
“哦。”我没再多问。
可是,顾烨一直到下班上午还没来。公司有一场很重要的洽谈会要开,总经理喊我去帮忙。我被支使的团团转,也没空想顾烨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刚忙完,坐回到位置上,总经理又打来电话,喊我去他办公室一趟。奇怪,会议这么快就开完了?
“那些文件是由你最后整理核对,并去打印多份的,是吧?”经理坐在沙发椅上,脸色不善的问。
我心里忐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点下头。
“这么严重的错误,你居然没发现?公司要你干什么!”他突然厉声道,文件猛地扔下来。
我战战兢兢的捡起地面上的纸片,收拢好,略微一翻,上面的数字映入眼帘,我难以置信的抬头,辩解道,“这不是我做的……我、我校对打印的时候,不是这组数据!我记得很清楚!”
“可是,文件最后不是经由你的手,分发给大家的吗?!”
“我……我弄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建工的人说我们简直在拿他们开玩笑,扭头就走。田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居然会犯这么离谱的错!”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很认真的核对整理,然后按要求打印出十份,送去会议室。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错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一声冷笑,“像你这种工作态度,我们公司要不起!”
我被骂的狗血淋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被开口越被骂得狠。由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我委屈想哭,心里的冤屈却无处可诉。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的白痴!
蓝姐到我位置旁来,惋惜的对我说,“你这次出的状况不好办啊,如果是公司内部还好,这关系到公司对外……”
我的脑子乱的不行,怎么搞的!怎么能弄出这样的乌龙呢!突然,一个细节涌入脑海……在打印好文件,拿去复印时,晶晶给我来电话,说让我给她拿份文件,然后我就跑开了,很有可能有人在那时候换了我的东西,而我没留意,直接拿去复印了……
“有人故意害我!我是被陷害的!”我蓦然喊道。
“可是,你能找出来是谁吗?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是别人陷害你?弄的不好,大家还觉得你没有勇气承担错误,为自己找借口,诬陷别人。这样的人在同事之间最不招待见了。”她的话说的意味深长,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提醒我不要诬陷别人。她又说,“小田,这时候能帮你解决这件事的只有太子爷了。如果他决意不追究你的责任,或许事情就能这么过去。”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身为领导,更要以身作则,尤其他以后要接管公司,怎么能明摆着这么徇私。我这次的失误,大家都看着的……”
但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我,为什么?!
心情还没平复,又有一通电话把我叫到了财务部。
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里,金丝框眼睛的后方,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推了推镜架,说,“小田,你来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我点头,心里暗自忐忑,不知道她叫我来到底是干什么。
“我们作为甲方,外出应酬时多少会有些灰色收入,这些大家都明白,但那属于公司财产,是要上交的……”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个咯噔,想到上次收的三万块钱!
“那次去应酬的人,都把收的钱报上来了,唯独少了你。”她直接把话挑明了说,笑里的讽刺毫不遮掩,“你是觉得对方送的钱太少,不需要上报,还是觉得这是你分内应得?”
我面红耳赤,脸颊在发热发胀,感觉快要无地自容了!
就是贪污。赤、裸裸的被抓出来的贪污!
当时顾烨说不需要上交,我就没在意。而且,那三万块钱最后的结局,是被顾烨一手撒掉,被无数正吃饭的人捡去了。我一个子都没捞着!
可事实明摆着,我的确收钱了,而上报财务开支时,我对那三万块钱只字不提。
破屋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刚刚那个重大失误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又多了个贪污公款的罪名。即便说是顾烨批准我拿的,我也难辞其咎。而这么一说,还肯定会使顾烨在公司高管心中的形象大受影响。所以,不如不提。
“如果每个员工都像你这么毫不自律,公司早就被蛀虫啃光了。”他沉下脸道,我感觉他只差没往我脸上吐一口唾沫,骂我恬不知耻了。“没有哪里会欢迎手脚不干净的员工!你的大学怎么读的?做人的基本素质都不知道吗?!”
我被训得脸色阵红阵白,只恨不能钻个地洞躲进去。
在他犀利尖刻的眼神下,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龌龊可耻财迷心窍的人!
刚走出办公室,晶晶赶忙迎了上来,她关切的低声问,“怎么了?”
“我想,我以后不能陪你了……”我努力忍住鼻腔里的酸涩,不让自己涌出泪来。我用力的抽了几口气,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好好干。”
“你别吓我啊!”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我听说你犯了大错,难道要被辞退吗?!”
“你说那个文件吗?”我苦笑着,酸意又快漫出眼眶,“如果不是你当时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话语突然顿住,我的心脏猛地紧缩!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是晶晶……只是刚巧她叫我,然后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肯定是这样的……
我稳住自己快要站立不稳的身体,努力扯出一抹笑,“……没什么。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说吧。”
跟晶晶道别后,我脚步虚浮的往回走去。一路上,感觉所有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怎么,难道我犯的事,顷刻间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我感觉每个人都在用鄙夷的目光斜视我,他们在低声议论我,他们在嘲笑我……是的,他们一直等着看我倒霉的这一天,因为我和顾烨的关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都想看我这个凭关系进入公司的白痴,什么时候会滚蛋……
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住,我一个踉跄,狼狈的扑倒在地!
四下响起窃笑声。
“哎哟,小田啊,怎么连路都不好好走。”一个莺啼婉转的声音自右上方传来。刚刚明明就是她拿脚绊我。她是全公司最想勾引顾烨的女人,也是最看我不顺眼的人。
我爬起身,整了整衣裙,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去。
“哎呀,听说她贪污了三万块钱……”
“不是吧……”
“陪着太子爷的人,怎么会没钱……”
“睡一晚上,太子爷得给她多少钱啊……”
“贪心呗……什么钱都想要……也不管是卖身还是昧心……”
“啧啧啧……现在的小女生啊……”
“别看她长得挺清秀的,八成是床上功夫了得……才引得太子爷鬼迷心窍……”
“谁不知道她啊,经常在电梯里勾引太子爷,亲亲摸摸的……咦,好恶心……”
“这种人,早走早好,还我们一个干净的地方……”
后头的议论声,像苍蝇似地,不绝于耳的传来,我又气又恨,浑身直哆嗦,几次想要转过身,把那群婆娘都狠狠揍一顿。可是,我生生忍住了,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只会惹出更多的是非。而且,我以一敌众,也打不过她们。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一般的冲入电梯里。
掏出手机,给顾烨打电话,无人接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连打四次,都是无人接听。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无奈,我只能给他发短信,“你在哪里?跟我联系!”
我知道面对困难就找他是很不坚强的一种行为,可是,在这一刻,我真的好想他。我想要在他怀抱里得到喘息。我想确认,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多么希望他现在能够出现,让如陷冰窟的我得到一丝温暖!
这个地方变得这么陌生,这么可怕,为什么他也不在了……
手脚发软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这里以后再也不是我的工作之地了。
打算收拾东西,却发现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更没什么可交代的。其实,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可有可无,我能做的事情,蓝姐都行。这完全是为了辅助顾烨工作,多弄出的职位。而且还是用高薪供养的废职。
由大楼里走出,眼泪竟然还是没忍住,滚了下来。即使只是短短两三个月,我已对这里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热忱与激情。我对每一个人献上我的笑脸和热心,我每一天都是早到晚退,无论多做什么事,我从来没有怨言。可是,最后,我却被人害的不得不离开公司。而她们每一个人都幸灾乐祸,背地里对我恶语相向。
独自走在大街上时,感觉依然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场可怕的噩梦。
转眼之间,我就被炒鱿鱼了,我被他们踢出门外。
拿出手机,顾烨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路上行人皆是神色匆匆,唯有我,不知道路在何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正在街上胡乱游荡着,兜里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号。
“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是……阿姨?”
“我们见个面吧。”
虽然我现在很累,身累心累,哪里都累。可是,如果我还想跟顾烨继续,就不能怠慢了这未来婆婆。于是,我马上打的,赶到她指定的地方。
北城的中心商圈,我坐在约定的咖啡厅里,等待顾烨妈妈前来。橱窗外,各式建筑错落有致,我的目光茫茫然的落在来往行人身上。
突然间,两个由商场里走出的身影,吸住了我的目光!
冬日的阳光洒落而下,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辉芒。顾烨身着墨蓝色大衣,碎钻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挺直的鼻梁,微翘的红唇,完美的侧脸,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丽王子。而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长发飘飘,穿着华贵的白色公主式皮草披肩,脚下的靴子勾勒出的双腿愈发纤长。他们俩像是在聊着什么,顾烨表情柔和,女孩巧笑嫣然。
在他们俩的身影已经成为眼前世界的背景后,我的目光依然收不回来,像是被凝滞了般,而心底的某处,一阵阵的抽搐,疼的特别厉害!
我蓦然起身,往外冲去!
我用力全力,朝他们飞奔而去!顾烨,你对我不理不睬就是因为在陪这个女人约会吗?!顾烨,你这是在背叛我吗……你不是说此生只爱一个女人吗……你怎么能背叛我……
眼泪在不自觉间滚落,模糊了视线,心脏像是被人揪了起来,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我强忍着内心的痛楚,疯狂飞奔!我不能继续呆着,我要去问个清楚!!
“顾烨——顾烨——!!”距离太远,我边跑边叫,他们却连头都没有回。
在模糊地视线里,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跑车。
“顾烨——!!!顾烨——!!!”
即使我喊得所有人都回头看我,那辆车却绝尘而去。
为什么会这样……我抽痛着喉咙,几欲跌倒,全身再拿不出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