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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来了?”我一时兴奋得不能自已,忍不住一下子跳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你还知道来找我!”
一身月白衣衫得涑兰浑身不自在,瑟瑟发抖地推开我,语气嫌弃十足:“我说……你这是得失心疯了?丫头,你就一点儿都不怕那姓白的小子看见是不是?”
我没有疯,我只是太想见到他了,太需要他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内心阴沉沉的,找不到一个出口,一种沉闷悲痛的情绪久久消散不去,却一直找不到地方宣泄。
涑兰的出现,似乎在一瞬间驱散了这种深沉,带来了某种希望。
一见到他,我整个人不由得轻快了起来,揪住他的衣襟逼问他:“你说,你是不是去见你那个干儿子去了?”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久,我怀疑他在背后偷偷干了不少事情,保不齐就跟我认识的某些人有关。
“干儿子?”涑兰皱眉,绕开我把窗户关了,“你又哪里给我认了个干儿子了,我可不会作数。”他嫌弃地瘪瘪嘴。
“寒越呀,那个杀手。”我提醒他,当初为了这个杀手,涑兰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如今他消失这么久,不是为了这件事还能为了什么?
涑兰白眼一翻,更加无言以对:“你莫要在那儿胡言乱语了。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是真的走不开,都快愁死了。”
“愁什么?”我很是不解,这家伙还有发愁的时候?
自从认识以来,他一直以一种神秘又置身事外的姿态对待一切事情,即便救了我,救了寒越,他也丝毫不掺和进他们之间的各种纷争,只道是祖上有些渊源。我甚至一度怀疑过,同样被他救过的我和寒越之间,该不会也有什么关系吧?是因为加兰族吗?那么他如今犯愁的,难不成也与我们部族有关?
想到这里,我目光紧张地看着他,恨不得从他脸上揪出一个答案来。
涑兰回身直面我探索的目光,叹息一声:“一个丫头,快没命了。”
“谁?”我警铃大作。
“岑可宣,你在洛阳的时候见过。”言简意赅的回答后,涑兰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来,她差点儿还做了你的嫂子,如果你跟了白景枫的话,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妯娌关系了。”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我和那姓岑的姑娘都要嫁给白家兄弟呢。果然涑兰一来,就能为我解惑,一说就说到重点了,这也是我正想知道的事情。
“那白莫寅,真被她拐跑了?”我不敢置信,那人看起来可不像如此不着调的性子。
姓岑的姑娘有那么大本事吗?不像啊。
“这事儿一言难尽。”涑兰语焉不详,说得含含糊糊,反问我的时候倒是清晰透彻,“你觉得他会是一个被小丫头忽悠着犯傻的人吗?”
“你就说是不是。”我逼问他。
涑兰推开我,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捡了吃的就往嘴里送,咕咚咚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偏生也不知道给我倒一杯。
我跟上去抢了他的茶,瞪着眼睛逼着要他回答我的问题。
涑兰头疼地想了想,回答道:“是——也不是。”
我一下子头都大了,涑兰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和林修韧那厮一样,不说人话了。
记得当初我和白景枫去找林修韧对质,问他是不是无欢,他也是如此回答,还扯什么五年前不是,如今是。至今我也没机会弄清他这五年前,究竟怎么从林家捡来的大少爷,变成隔壁神秘莫测又恶名远扬的代教主无欢的。
涑兰到底也看出了我的愤怒,又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这些事情说起来一言难尽。硬要说的话,有一点,你倒是和她同病相怜。”
“什么意思?”我气鼓鼓问道。
涑兰又叹息了一声,如此频繁的叹息一点都不像他往日的作风,想来是真的犯愁了。
“那丫头九岁起就中了毒,一直拖到今日也解不了,半死不活的吊着条命。”涑兰颇有些感伤地说道,“她哥哥为了她,可是耗尽了心血,保不齐最后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什么毒?”我忙追问道,那姑娘竟然真的中招了?
“你中了什么毒,她就中了什么毒。”见我瞪大眼睛的样子,涑兰也老老实实交代了,甚至还不忘补充道:“只不过,她中的是最厉害的那一味。”
我忽然就想起了昔日在洛阳城外的小镇里撞见的场景。
是了,那个岑可宣分明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和我一样,中了加兰族秘传的蛊毒,甚至比我还严重……只是涑兰为什么为她发愁?我、寒越、岑可宣……我们几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还是都只是他的朋友罢了?
“那她岂非死定了?”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涑兰摇摇头,神秘兮兮地叹了口气,“死定了的不是她,是另有其人。”
我不解地看着他。
涑兰道:“一个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的人。”
这人能是谁?该不会是白莫寅吧?
涑兰分明看懂了我的眼神,却偏偏不置可否,我也懒得继续追问下去了。
自己这里都火烧眉毛了,我哪里还有空管别人的爱恨情仇?我目光沉沉盯着涑兰吃着点心,脑子里却琢磨着要从何说起。
许是察觉到安静了太久,涑兰抬起头来打量我。
“脸色不大好,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好?”涑兰慢吞吞咬着一块桂花糕,狐疑地问道,“我看你都住到他房间里来了,还不够你们腻歪的?我都怕闯进来被他逮住,被当成野男人打出去呢!”
若是平时,我还真有闲情逸致跟涑兰嬉笑对骂两句。但这一晚,我真是没有太多的心情玩笑。
“我想找你许久了,你到了现在才来。”我叹息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调侃,反而坐在了涑兰旁边的桌凳上喃喃道:“涑兰,我如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怎么?”涑兰微妙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随后,我跟涑兰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林知乐的恶斗,林修韧身份的曝光,红芙姐姐的死,以及御景山庄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桩又一桩,宛若摧枯拉朽一般打破了所有表面的安宁。
我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眸,突然想询问他许多许多。然而,他一开始聊八卦时仍旧知无不言说了一堆,真到我问起了正事,又开始三缄其口,语焉不详了。
“御景山庄的确是风雨欲来,白景枫压力不小。”他评价道,脸色难得的正经了片刻。
我心道这家伙总算认真了,打算与他推心置腹一番。
“不过,他还有心思把女人弄回家里来。”他用眼神指了指我,“我看他应该状态还不错,心情也不错,不至于你说的那般愁云惨淡。”说完他咧嘴一笑,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我牙痒痒的,恨不得打他一顿。
他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呢!王八蛋!
“你说说,你又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你就不能多为我分担一下吗?”我知道自己不能要求他什么,便苦口婆心地哀求他,“哪怕不能分担一些,给我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啊。”
“我为你分担?”涑兰的目光从我的头顶到脚下扫视了一番,严肃道:“我说小茉儿,如今遇到难题的究竟是你,还是白景枫?”
这厮说话直中靶心,我别扭地撇开视线。
涑兰不放过我,继续问道:“再者,是白景枫自个儿遇到了难题,还是他背后的整个御景山庄遇到了难题?”
我被他一番话唬得脑袋嗡嗡作响,摸了摸鼻子别扭地道:“那有什么区别?”却开始心虚了。
“当然有区别了!”涑兰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我道:“御景山庄是什么?那可是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数十年的存在,我和你算什么?我们即便想帮忙,也根本什么都帮不上,你懂吗?”
“我不懂。”我实在不喜欢他这般自我贬损,泼冷水泄气,便开始赌气地道:“你就是不帮我,不肯帮我分担,也不肯帮我出主意!”
天知道,我只是需要他像个朋友一样帮我想想办法,支支招儿,好压下我心里的那些无助和迷茫。
哪怕那些招并不管用,我至少也拥到了一个坚定的战友。
你何至于如此冰冷的告诉我这一切真相,让我更加恐慌无助呢?
涑兰却不知为何,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竟然也闹起脾气来:“你这也太离谱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要瞎操心,还要拽上我?再说了,我跟你什么关系,帮你个什么顺手的小忙倒也罢了,我还要为你分担你男人的破家事不成?”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道:“我们是朋友呀。”
涑兰早已经听不下去,放下杯子就想溜,我抓住他的衣袖,故意说道:“朋友不就是应该为了对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吗?”
“两肋插刀?”涑兰回头瞪我。
“对呀。”我眨眨眼。
“赴汤蹈火?”他瞪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是呀。”我点点头。
“那你今天失去我这个朋友了,加兰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江湖再会。”涑兰恶狠狠说道,说完立马推开我就想遁走。
我身手不如他,竟然没把他给抓住,眼睁睁把他这个活靶子给放走了。
“喂——”什么跟什么呀!
那厮不知道哪里练就的一身轻功,真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一个眨眼间就已经全然找不到半点儿痕迹了。唯余云端月儿高挂,夜风孤零零刮过窗外树影。
哗——哗——哗——
此情此景,可真生是好不凄凉……
我一个人气呼呼瞪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好半天儿,才不高不兴地小声嘀咕道:“混蛋涑兰,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要怎么去找你啊。”
本来也只是想找他帮忙分析分析,舒缓一下心里的无力,却不知更加烦心了。
你有什么话倒是回来说呀!
天知道你在生哪门子的气,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