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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郎君,我们娘子正在梳妆,请您先到厅中等候吧!”邢娘走到他身边,伸手客气的请他离开。
秦慕生恋恋不舍的看了冉颜一眼,才跟着晚绿去了厅中。
晚绿怒道,“那些看门的仆役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一个男子进入内院!”
“怕是有人授意吧,否则他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如此玩忽职守。”冉颜对着镜子将衣裙整理了一下。
“娘子说是继室?”晚绿惊道。
“我没说。”冉颜转身朝厅堂走去。
晚绿一脸迷糊的跟着她,心里琢磨,不是继室又能是谁?难道是郎君?还是十八娘?
厅中,秦慕生跽坐在席上,时不时的向门口看去。
邢娘也已经知晓他就是秦家的四郎,冉颜的未来夫婿,遂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是殷勤招待,“秦郎君且侯一侯,娘子差不多快装扮妥当了。”
“有劳。”秦慕生接过邢娘端上来的茶水,颇为客气的道。
邢娘暗自打量他,清隽俊美,言谈举止也十分合度,待人也算客气,心道也不像传言那么不堪,男人好色是本性,也许不过是风流了些吧。
“郎君清早来此,可是有要事寻我家娘子?”邢娘问道。
秦慕生看出邢娘是极得冉颜看重的老仆,所以与她说话时,并没有像是对待一般奴婢那样,“十七娘今日不是要去参加茶会吗?我专程过来接她。”
正说着话,门口的竹帘被挑开,冉颜一袭紫色轻纱,在明媚阳光的映衬下,肌肤莹白几乎透明,浑身耀眼的光华令人莫敢逼视。
秦慕生愣愣的看着她走来,一时觉得眼睛不够用,一般美人总有最美的地方,就比如齐六娘,她的唇鲜嫩欲滴,宛如沾了晨露的花瓣,紧紧吸引人的视线,而冉颜浑身上下似乎无处不美,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她由内而外的气度,宛若幽深潭水,冰冷却极具魅惑。
“走吧。”冉颜方才听见了秦慕生的话,既然人已经来了,即便赶他走,该传出去的闲话也都传出去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邢娘动了动唇,却是没说出什么话,只起身送冉颜出门。
晚绿觉得,秦慕生过来也未必没有好处,至少不用乘坐庄子上那辆寒酸的马车,到时候在宴会上被那些贵妇抓着尾巴一般的嘲笑。晚绿对那帮子吃饱饭就知道赏花聚会游玩的贵妇再了解不过了,总有那么些人特别爱讽刺挖苦别人。
秦慕生的马车豪华宽敞,车厢里铺着竹席,角落里摆放冰盆,一上车便感受到了丝丝凉气。
“娘子,天气太热,为免妆容花了,把这冰盆放在身侧吧。”秦慕生亲自将冰盆放到冉颜身侧,低头时,故意凑近她,没想到,竟有一缕幽香和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端,让一时他怔住。
“郎君,冰盆交给奴婢吧。”晚绿眼疾手快的将冰盆接了过来,然后挤进两个人中间,把秦慕生给隔开。
冉颜神色淡淡,全然当做身边没有任何人存在,心里却在盘算着,秦慕生摆明着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了,是不是有必要立刻用药把秦慕生给弄不举?
这么想着,冉颜抬眸看了秦慕生一眼,见他一脸桃花的微笑,于是决定茶会结束后就回家配药,否则看他这模样,说不定哪天就兽性大发,极度危险。
秦慕生见冉颜看过来,笑容越发灿烂俊朗,打定主意,要使出浑身解数务必要令冉颜倾心,秦慕生信心满满,就是翠眉那样见惯风月的女子还不是一样真心交付,更何况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娘子!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约莫过了两刻,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秦慕生先行下车,伸手欲搀扶冉颜,却被晚绿抢了先。
若未来的姑爷是旁人,晚绿也就乐见其成的撒手,可晚绿对秦慕生是一肚子的意见,虽不敢明着撒火,但也绝对不会给他方便。况且这等事情,最多只能说她这个侍婢没有眼色而已。
殷府建在平江河附近,这里有许多权贵宅邸,朱门大户,黛瓦白墙,楼阁台榭,绣闼雕甍。平江河在晨光之下泛着粼粼波光,翠碧青草蔓延河堤,柳枝冉冉,风夹带着昨日雨后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冉颜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面前的府邸,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块低调的木质牌匾,“殷府”二字遒劲有力,银钩铁画,气势磅礴,显得太过刚硬,却与书香世家的殷氏不大合衬。
冉颜对书法的鉴赏能力有限,也就不再纠结于此,遂收回目光。
他们来的不算早了,殷府门口有不少马车先后抵达。
秦慕生名声虽不好,人缘却是不错,刚刚下车的那些人见到他,也都笑容满面的主动过来与他打招呼,然这些人是冲着秦慕生的面子,还是他父亲秦上佐的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寒暄之中,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带着幂篱的冉颜。
一名墨绿色华服的年轻公子似乎与秦慕生相熟,刚下马车,便跑了过来,一拳轻打在秦慕生的胸膛上,笑道,“你小子又跑到那位娘子那里去献殷勤了,我一大早路过你府上,听你的家仆说你一早就出去了……”
冉颜与这些人也不熟识,无心掺和,便让晚绿向殷府家仆出示请柬,先行进府去了。
着墨绿华服的青年看见秦慕生眼光不断的朝冉颜的背影上飘,也伸长脖子,一脸垂涎的道,“啧啧,那个身段,着实不错,你这回看上的是哪家娘子?”
秦慕生啪的拍了青年一巴掌,严肃道,“张斐,你莫要想岔了,那个是冉十七娘,我未来的夫人。你不许动歪心思!”
张斐古怪的看了秦慕生一眼,“这段时间城中风传,冉家十七娘是个绝色美人,果真很是绝色?你今早竟然不曾去接齐六娘,却是跑到郊外去接她?”
“再绝色,从今以后也是我的了。”秦慕生心情愉快,齐六娘算什么,自以为是天上仙女便对他呼来喝去的女人,现在他在不在乎。秦慕生撂下一句“走吧”便抬步进府。
张斐心中越发肯定冉颜容貌绝色,平素若是发现什么美人,秦慕生定然会唤上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去盯梢观赏,就连看齐六娘时,也是大伙一起出动,绝没有这种打算“金屋藏娇”的态度。
“四郎,何时与兄弟引见嫂夫人?”张斐追上秦慕生,笑问道。
秦慕生唇角微微勾起,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大婚那日,你自然可以见到。”
张斐嘴上连连应是,心中却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一睹芳容,参加茶宴总不能一直带着幂篱吧!
却说冉颜入了府中,被仆从领到一个荷风苑。
园子是半封闭型的,建在一处池塘边,建筑不多,仅有一处半凌于水上的凉风阁,园内奇石假山,树木冠盖,处处都是林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娘子在凉风阁先休息片刻,待茶会开始,会有侍婢领您过去。”小厮出了小径,便不再往前走了。
凉风阁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冉颜与小厮道了谢,便领着晚绿往那处去。
一池茂盛的荷花,亭亭净植,簇拥着玲珑秀美的阁楼,阁中四面门窗都敞开着,用细密的竹帘遮掩,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
晚绿撩开帘子,冉颜进入阁中的刹那,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只有檀香冉冉。
冉颜也看清了里面的境况,约莫有十六七人,八个盛装妙龄女子正,其余都是侍婢。
静了一瞬,有个月白轻纱交领襦裙的女子起身,问道,“你是……”
冉颜取下幂篱,看着那个少女,心头浮起熟悉之感,不自觉的道,“渺渺。”
“阿颜!”殷渺渺温婉的面上掩不住的惊讶。
屋内其它人也都满脸诧异,心中都不禁道,那个怯怯弱弱的病秧子,居然变得如此风采逼人!看来城中传言不虚啊。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阿颜,两年不见,你竟然生得如此倾国倾城。”殷渺渺连忙迎了上来,拉着她得手赞叹道。
离得近了,冉颜看仔细了殷渺渺,月白纱裙,身量娇小,五官亦是颇为秀美,面上带着温和柔美的笑容,隐隐能看见一丝激动。
“莫要打趣我。”冉颜自然而然的与她淡淡笑道。
这时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寒暄,表示欢迎,然事实上,对于冉颜的出现她们是绝对算不上高兴的,女人都爱美,有些更是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好看。
殷渺渺倒似乎是真正高兴,拉着冉颜与自己坐在一处。
“十七娘大病初愈,又与秦四郎定了亲,真是可喜可贺。”一个如清泉一般的声音传来,语速不紧不慢,甚是好听。
冉颜循声看过去,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含笑看着她,白色月笼纱宛如圣洁的月光一般,将那张美丽的脸庞,衬托出几分清冷,三千青丝绾成一个飞仙髻,其间只饰了几颗大而圆润的珍珠,清爽的装扮全不似其他女子那样“富丽堂皇”。
“多谢六娘。”冉颜认出她就是苏州第一美人齐六娘。
殷渺渺看看齐六娘,又看看冉颜,两人都是冷美人,可是好像冉颜的冷并非是如月一般的清高,而是如黑暗一般,寒凉深邃。
“秦四郎原来可是爱慕六娘的呢!十七娘可要小心看管好了。”齐六娘身侧一个着黄色半臂的圆脸少女轻笑道。
冉颜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发觉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心里又不喜欢她的故意找茬,便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少女似乎觉得被冷落了,面上不大好看,轻哼了一声,“秦四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任凭我们姐妹呼来喝去,也绝不恼,十七娘嫁给他该不会受委屈,只是他这人风流的很,不好好看管不行啊,不要让他跑到旁人家里献殷勤才是,不然十七娘你脸上也无光。”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冉颜看向殷渺渺。
殷渺渺见冉颜似乎有些恼意,连忙打圆场,“你看我,见到你都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这位是齐家十娘,闺名唤毓秀。”
接着又伸手向旁边一名着樱红半臂的少女道,“这位是严家大娘,闺名唤芳菲。”
严芳菲带着淡淡的笑意冲冉颜颔首,而后又一一介绍阁内的其他几名贵女。
其间有侍婢给冉颜上了茶水糕点,冉颜便顺手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齐毓秀对冉颜这种直接无视的态度万分恼火,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开秦四郎,每每还总提到秦四郎是齐六娘的裙下之臣,而齐六娘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上月,秦四郎听说六姐喜欢琼花,专程从扬州运来一车,当真是有心,只不过如今他与十七娘有了婚约,但愿日后别再为六娘做这等傻事才好。”齐毓秀啧道。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面上五颜六色,目光齐刷刷的都投在冉颜身上。
这回便是想无视都不行,冉颜看着齐毓秀,轻飘飘的道,“男人哪有不喜美色的,他逛青楼也好,讨好美人也罢,总之玩弄的都是别家女子,占便宜又不是吃亏,随他高兴,只要不强抢民女,我是支持的,反正秦家也不差那几个钱。”
齐六娘原本还孤傲的神情微微一沉。
齐毓秀厉声道,“什么叫玩弄,你是说他在玩弄我六姐!?”
“只要女子家自重,哪里会有玩弄一说?六娘乃是如月美人,大家闺秀,我不曾指名道姓,十娘怎么能对号入座,往自己姐姐身上泼脏水?”冉颜实在恼这个齐毓秀不依不饶的,她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而且同样都是贵女,为何要伏低做小,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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