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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顾延之知道叶女士背后团队对这种事一贯的处理手段, 冷静片刻，做出回答：“路过吧。”
“我和顾先生、叶女士只见过一次，五年前被‘圆梦计划’选中的那次。”
顾延之面不改色地编造经历, 顿了顿，又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如果是和基金会有关的事, 她应该会让助理联系我。”
而不是亲自来。
谢亦舒想想也是。
对方是知名影后，平时肯定很忙，哪可能亲自来一趟。
他轻松下来, 掂了掂怀里的小胖墩, 开玩笑道：“我还以为真的要把我们啵崽抵过去，给她和顾先生当儿子。”
亲孙子：“小爸……”
他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
如果变成儿子，那岂不是和爸爸同辈了？
如果和爸爸同辈……啵崽小嘴一歪，乐了：“小爸, 如果这样，啵崽是不是就能当哥哥了？”
顾延之：“……？？”
小胖墩没注意到爸爸和善的眼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奇思妙想里。
如果他和爸爸变成兄弟，要是爸爸让着点他, 他就可以选择当“大哥”，让爸爸当“弟弟”了。
一想到爸爸喊他“大哥”, 小胖墩就忍不住捂住小嘴偷乐。
谢亦舒一开始没能跟上啵崽的脑回路，花了几秒钟理解小胖墩的意思后，哑然失笑：“你应该是弟弟。”
他记得很多年前星网上就曝出首富影后诞下一子。
只是这个孩子被保护得很好，直到现在，星网上也没他的具体信息。
叶婉和顾瑾明的容貌都具有迷惑性, 让人很容易就忘了他们的真实年龄。
谢亦舒就是被迷惑的众人之一，他想了想，跟啵崽道：“叶影后的亲儿子应该已经上小学了，他比你大，你得喊他哥哥。”
在恋人心里还是个小学生的顾延之：“……”
他无奈道：“小舒。”
别说小学了，他大学都不知道毕业多少年了。
“叶影后的儿子已经成年了，听说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顾延之试图挽回自己在恋人心中的形象，耐心道，“啵崽就算过去，也只能给人家当孙子。”
小胖墩闻言，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是孙子了，再当孙子还有什么意思。
要当就当大哥！
小野心家刚想开口，就被顾延之警告地瞥了一眼。胖胖的小身体顿时僵住，半晌，小胖墩弱弱开口：“啵崽只想当爸爸和小爸的儿子。”
“小爸知道。”谢亦舒当然知道先前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低头亲了亲胖崽的小肥脸蛋，温和道，“就算人家真想把你要过去，我和你爸爸也舍不得。”
啵崽获得来自妈妈的亲亲一枚，开心得小胖脸扑红。
他小猪似的在谢亦舒怀里拱了拱，拉起谢亦舒的手，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亲完觉得不够，又用小胖胳膊搂住谢亦舒的脖颈，在他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下。
然后才奶声奶气道：“啵崽也舍不得小爸和爸爸。”
隔着十几颗星球，只能在屏幕另一端看着的顾延之：“……”
他头一回这么羡慕自己的儿子。
谢亦舒还有活动方案要写，和顾延之又视频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通话。
昨晚下单的材料送过来了，谢亦舒打算拍下制作过程，做个更详尽的方案。
顾延之低头看了“视频通话已结束”几秒，退出讯信，给远在主星的叶女士拨了个电话。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接通：“喂。”
顾延之：“妈。”
叶女士凉凉道：“终于舍得给妈妈打电话了？”
顾延之知道找到恋人、连夜搬家，没和家里说一声，是他的不对，低声道：“抱歉。”
叶婉从床上坐起来，对边上的按摩师使了个眼色，示意按摩师先回避。等房门关上，才再度开口：“我不是在怪你。”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打小就独立，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处理。
她只是希望儿子能多和她和瑾明沟通交流。
不过缺少交流也不能怪儿子。
是她和瑾明当年忙于事业，忽视了顾延之，才让顾延之从小就跟他们不亲。
等她意识到这点，想要弥补，却已经晚了。
叶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光脑那头的儿子道：“我只是不想每次都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儿子的事，连搬家这种事，都要去问他的助理。”
顾延之重复道：“抱歉。”
叶婉拿他没办法，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和啵崽住康乐小区？”
“嗯。”
“怎么突然就搬了？因为那里离啵崽的幼儿园近？”叶婉有些难以理解。
她今天收到了设计师给她寄来的童装，想拿来给小宝贝蛋试穿，到了才发现儿子家里没人。
平时这个点，就算顾延之和啵崽不在家，家政也应该在，她觉得奇怪，就给助理打了电话。
结果助理告诉她，她儿子带啵崽换了个地方住。
现在住在康乐小区，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她让司机送她去康乐小区，到了才发现是个陈旧的老小区。住宅楼低低矮矮，花圃没人打理，每户看着都很小……
谁能想象她和顾瑾明的儿子、孙子，顾家的少爷、小小少爷，会住在这种地方？
“如果是因为幼儿园的问题。”叶婉停顿了一下。
她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啵崽早上起不来，上幼儿园会迟到。为了不搞特殊化，顾延之带啵崽搬去了离幼儿园更近的小区。
但她今天见到的那个康乐小区也太……叶婉难以想象儿子和孙子现在的居住环境：“延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和你爸之前的提议？等去了21区，让啵崽在家上幼儿园。”
她和瑾明觉得啵崽完全没必要去幼儿园。
他们可以给啵崽请经验丰富的幼儿老师，让啵崽在家里上幼儿园，就像顾延之小时候那样。
顾延之小时候，他们忽视了作为父母的陪伴，以及同龄人玩伴。
这次，他们会吸取教训，给啵崽物色一些同龄小伙伴，每周举办派对，让啵崽邀请小伙伴来参加。
“不是因为幼儿园，啵崽现在的幼儿园很好。”想到在云山幼儿园当生活老师的谢亦舒，顾延之语气温和下来，轻声道，“妈，我找到他了。”
找到谁？
叶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叫谢亦舒的孩子？”
“嗯。”顾延之顿了顿，无奈道，“妈，你不要叫他孩子。”
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啵崽，现在他母亲又把谢亦舒称为孩子……这让顾延之有些转不过来，总有一种自己的恋人突然变小的感觉。
叶婉温和反驳：“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
她知道这个叫谢亦舒的青年对她儿子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当听到儿子说找到他时，儿子为什么要搬去康乐小区一下子变得没那么重要。
“你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上周日。”
“你们现在在一起？他有没有说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你和啵崽现在住康乐小区……是因为他住康乐？你们现在住他那里？”
叶婉影后出身，接触的剧本多，推断能力一流，几下就差不多要推出正确答案，“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还没和他说？”
“嗯。他现在在啵崽的幼儿园当生活老师……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谢老师’。”
现在回忆起这件事，顾延之还是有些懊悔自己当初的武断，导致晚了这么多天，才和小舒重逢。
“啵崽一早就发现他是他妈妈，上周日知道我要带他定居21区了，慌了，才把事情抖了出来。”
顾延之简单回答了上述问题，有几个方子遇之前也问过，顾延之把当时告诉方子遇的又跟叶婉女士重复了一遍，总结道：“所以我们现在住在康乐。”
因为康乐符合他运气不错但负债累累的高级修车工人设。
叶婉听儿子在光脑另一端缓缓陈述，有一种梦回退圈前，听导演给自己讲剧本的感觉。
“……所以你现在是个被我和瑾明资助、但还有三百多万银行贷款要还、带着五岁儿子生活过得很拮据的修车工？”
没想到前缀会这么长的顾延之：“……嗯。”
“到底是我儿子。”叶婉感慨，“以前我只觉得你像你爸，现在终于发现你遗传我的地方了。”
并不想演戏的顾延之：“……妈。”
“那你想好以后要怎么办了吗？你现在是修车工，以后呢？什么时候跟他说你的身份？你总不能在他面前扮演一辈子的修车工吧？”
顾延之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还没想好。”
这一切都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
短期内他不能告诉小舒他的身份，起码在知道小舒当年为什么离开前不能。
他得先弄清楚小舒当初为什么会离开，确保小舒以后再也不会从他身边离开，再告诉小舒他的身份。
他现在还不能保证小舒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维持现状。
如果小舒不能接受他的身份……那他也不是不能当一辈子的修车工。
叶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能给儿子一些建议。
她想了想，对儿子说：“我明天先去看看他和啵崽……”
她一直是从顾延之和方家那小子那儿听说谢亦舒，从没亲眼见见她未来的儿媳妇。
而且儿子儿媳现在过得那么拮据，她这个当妈的，得去雪中送炭。
顾延之眉心一跳：“妈，我刚和小舒解释今天傍晚‘叶影后出现在康乐小区’的事……”
叶婉打断儿子的话：“谁说我会直接去？”
她觉得儿子这样的朽木可能还是遗传顾瑾明多一点，匆匆道：“我先挂了，过会儿联系。”
光脑里传来通话结束的忙音。
顾延之：“……”
两个小时后，顾延之收到叶婉女士发来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上了年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顾延之难得愣住了。
……这人是谁？
……他母亲找来的替身？
光脑响了一下，叶女士给他打来电话。
顾延之接通，光脑那头传来叶女士得意的声音：“怎么样，不错吧？”
“虽然你妈在屏幕上一直是年轻美貌的女性形象，但演起老人来也不含糊的。”
叶婉女士毕业于亚特兰蒂斯培养影视人才的顶级学府，奥伦影视学院。
入学考试抽到“扮演老人”的试题，以出色的演技折服考官，被几位教授称赞为“天生的演员”。
后来进了影视圈，有次拍戏时回想起当年的试题，叶婉还请当时剧组的造型师把自己扮成老人，拍了照片拿去吓唬顾瑾明。
不过这是在顾延之出生前发生的事，叶婉也没跟儿子提过。
她压了压嗓子，让声音也显得苍老了一些：“你要相信你妈的演技。”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我去看望一下我的儿媳和孙子。拜。”
电话再一次被挂断。
顾延之回到讯信的界面，点开先前那张照片，放大。
……这真的是他母亲？
……叶婉女士？
啵崽的反应和顾延之一样。
在家门口看到穿着棉大袄、提着边缘有些磨损的黑色手拎包的老奶奶，也没认出来这是他亲奶奶。
他站在谢亦舒身后，抱着谢亦舒的大腿，好奇地探出小胖脸看。
看到陌生的老奶奶向他伸出有着老人斑的双手，和蔼地说“啵崽，你长大了，肯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奶奶”时，小胖脸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奶、奶奶？”
他没有这样的奶奶啊！
小胖墩抱紧谢亦舒的大腿，慌乱之中，有了猜想。
他和妈妈肯定是遇到拐卖小孩的骗子了！
看他胖嘟嘟的，想拐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