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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乐打马向前,可怜席轩被拖在后面,一路被地上的石块磕磕碰碰。等到苏蕴乐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下休息,席轩已经是灰头土脸,额上脸颊上身上多了好多条伤痕。
他缓缓地爬起来,大口大口喘气,忍不住就要骂出声:“臭……”
“嗯?”苏蕴乐瞥了他一眼。
“……女侠大人……”席轩瞬间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这么拉着小生究竟是何意呢?莫不是看小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想捉回去当个压寨相公啊?”
“谁会觉得你英俊潇洒啊,死胖子。”苏蕴乐冷冷地说。
席轩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
没错,作为曾经的纨绔子弟,他的确是有些白白胖胖的。但这并不是别人随意使用“死胖子”这种词汇来侮辱他的理由!席轩表情一沉,正要义正言辞地反击,但对上了苏蕴乐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这不叫胖,这叫壮实。”他嘟囔道。
可苏蕴乐显然不打算和席轩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在河边打了水之后,提着水囊站在他面前,说道:“张嘴。”
“‘瓶中甘露时常洒,手内杨柳不计秋’。得姑娘玉手亲洒甘露,小生真是幸甚至哉!”
“少贫嘴,我只是怕你被我渴死了。”苏蕴乐撇撇嘴。
“牡丹花下死,做鬼……”席轩仍然嬉皮笑脸。
“我还要把你抓回蜀山地牢好好审问呢,到时候一百多件刑具一一用在你的身上,就不怕你不招。”
“也不会放过你的……”席轩的脸色一变,“你要把我抓回蜀山地牢?凭什么?”
“哗啦啦”,苏蕴乐将满袋的水倾在席轩的头上,再去打满水,将水囊挂在马鞍边上,走到席轩面前,蹲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说席轩,你是不是以为我脑子不太好使,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我就把你给忘了吧?”
席轩微微叹了一口气。从他被苏蕴乐绑起来开始,他就猜到那个姑娘已经认出了自己。此时他只能继续嬉皮笑脸:“怎么会呢,苏蕴乐女侠冰雪聪明,过目不忘。正是因为我们有过一段前缘,我才会在被山匪追杀的时候请你出手相救啊。”
“第一,我是堂堂正正的名门女侠,才不会和肮脏的杀手有什么前缘,你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第二,我知道那些追杀你的人不是山匪,而是朝廷官兵,你骗不到我。”
席轩愣了愣:“是刺客,不是杀手!不过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为什么要服从朝廷的命令?”苏蕴乐扬了扬眉,“何况……你是我的猎物,我怎么能把你交出去呢?”
“猎物?”席轩打了个寒颤。
“我一定要把听风阁饲养尸人的事查个水落石出。”苏蕴乐的眼睛放光,“席轩,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可以少受一点苦。”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要我给你解释多少次啊,听风阁压根没有饲养过尸人,那天只是个意外!”席轩哭笑不得,“以你的冰雪聪明聪明才智,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们是刚刚杀了那个尸人吗?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在‘饲养’它了?”
“没错,姑奶奶我就是冰雪聪明,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我及时赶到,你们才不得不杀掉它灭口。”苏蕴乐嘿嘿一笑,“想骗过慧眼如炬的我,可没那么容易。”
席轩:“杀掉它的明明是你的飞剑……”
“闭嘴!”苏蕴乐瞪他一眼,“总之,我要先把你带回蜀山……”
席轩心想必须赶紧阻止她。这要是被带到蜀山去,猴年马月才能回听风阁去。这次任务注定失败不说,还可能因为无故旷课太久直接被扫地出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说,苏女侠,我觉得,你把我带回蜀山也于事无补。”席轩正色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喽喽,听风阁里最不起眼的一年门生。我能接触到什么机密啊?我能知道多少东西啊?你还不如把我带回听风阁,当做人质,让他们交点资料出来再放人,说不定收获更大。更何况如果去蜀山,路途遥远,搞不好一不小心就让我跑了。去青澄山可要近得多呢!”
“这话不对吧。”苏蕴乐偏着头,“你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又凭什么能够让听风阁拿出足够的资料来做交换呢?”
“对嘛。”席轩见苏蕴乐被套到话里去了,双手一摊,“现在你明白其实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还不如把我放了呢。这样,我还可以跟你做个交易,你放我一马,我去给你当内应。到时候想要什么资料就有什么资料。一不下心,你就能搞个大新闻。”
苏蕴乐微微点头,陷入思考:“有点道理……”
“那就成交咯?”
苏蕴乐一言不发,将绳子拿过来。这一次,不只是绑手腕了,而是从上到下,结结实实。除了双腿意外,上半身快要把席轩绑成了一个粽子。
席轩:“???不是有道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此去蜀山路途遥远搞不好你就跑了,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啊。所以我得把你绑严实了。”苏蕴乐说,“不过你别担心,到了前面的止水镇,我会雇一辆马车。知足吧,蜀山女侠亲自给你驾车,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呢。”
席轩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本来给苏蕴乐下套的这番话,怎么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我都说了我没啥用……”
“你有一分的作用,我就给你压榨出一分来。你要是没用,‘九渊’下面多少恶人的尸骨,也不缺你一个。”苏蕴乐一边说,一边上马,“走咯!”
这一次她总算善心大发,照顾了一下席轩,没有骑那么快,不用拖拽着席轩,让他迈开步子也能跟上。折腾了一夜,天都快要亮了,启明星挂在天边,明亮耀眼。
“带你去见识见识吧……”苏蕴乐心情很好,手里把玩着马鞭,“一个受人尊敬的侠客,和一个肮脏的杀手,差距究竟有多大。”
“是刺客!不是杀手!”席轩说道,“另外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娃,怎么就成受人尊敬的侠客了?”
“我刚刚在止水镇干了一件轰动全镇的好事,现在整个镇子应该都流传着我‘双剑女侠’的美名。”苏蕴乐得意洋洋,心想这次下山历练果然收获颇丰,闯出了名声,又有机会揭穿听风阁饲养尸人的大阴谋,看来离自己名扬天下已经不远了,“我现在进止水镇买马车,他们可能连钱都不用让我付。谁让我是他们的大恩人呢?”
刚说到这里,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跑啊,双剑女魔头又来了!”
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前面原本一群清早出门的捕鱼人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鱼篓鱼竿,还有几条徒然挣扎就要翻白肚皮的鱼儿。
苏蕴乐:“???”
席轩憋着笑:“这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
苏蕴乐提高声音:“你们……你们给我站住!”
可那些人听到苏蕴乐的声音,跑得更快了。甚至有人因为跑得太急,摔了几个跟头,鼻青脸肿,却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双手一撑地赶紧爬起来,头都不敢回地继续跑。
席轩正乐得在旁边看笑话呢,谁知道苏蕴乐急于去追那群人,一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迈开蹄子往前追,席轩一头栽了下去,又回归了被拖着往前的局面。
“啊啊啊啊混蛋啊你这个双剑女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