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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鹏此时大感惊恐,因为他觉得,于凡现在的功力,竟然更在当年百变阎罗之上。此际,那两股凌厉掌风,已飒然袭到,丁鹏口中一声厉喝,急提一口真气,反自空中扑下,左掌疾然推出,右手剑却寂然不动,待他下扑的身墙,与于凡阎罗掌功将触时,左掌始尽力击出,疾沙剑宛如轻天神龙般,亦在漫天掌风中猝然刺去,直取于凡胸际,同时疾沙剑剑身急颤,精芒暴涨,声势忙人。
这是丁鹏近年来,自行悟出的一记绝招:“疾沙似虹”。
于凡蓦觉寒光耀目,泛人肌肤,他此刻收式已自不及,危殆中,双掌功力又加两成,加速击去,同时本身“九阳真气”骤然急放,只听得“轰隆”一声,丁鹏一个魁梧身躯在空中直被球飞出去,那自掌风中猝然袭来之金虹,亦吃于凡那无限潜力硬生生的震开两寸,但他自己也被这至刚剑气撞出了三步。
丁鹏身在空中连连翻了四、五个跟斗,才将掌力消卸,待他踉跄落地时,已是满面赤红,气喘连连了。
众人急忙上前审视……铁掌华武疾然一跃而出,对于凡抱拳道:“于帮主,这场请就罢手,如尊驾尚要比试,便由老朽奉陪如何?”
火眼金睛欧阳修大喝一声道:“喂,华老儿,你们想用车轮战马?来、来、来,我老猴子也手痒得紧,便算滥竽充数,咱们也走上两招!”
于凡面色沉凝,冷冷一哼道:“华武,师门如山之仇,岂是如此输赢便作罢论?你也不用虚套,干脆你们二人一起上吧。”
华武未及回答,那尚在喘息的丁鹏已在狂呼道:“华老弟,咱们对这江湖邪魔之后,用不着对他讲什么道义。”
他此时虽已略得片刻休息而复原,但仍发鬓散乱,面红耳赤,双目满布红丝,再加上如此声嘶力竭的一吼,真是连半点武林前辈的威严也没有了。
铁掌华武浓眉微皱,他道:“于凡,今日阁下势必一决生死,才肯罢休吗?”
正在几人对话之际,那左臂已残,默立一旁的金针夺命沈万三,突然半声不响的手指点向于凡脑后穴位,双腿同时飞踢对方膝弯以下三寸之处,招式之阴毒,的确无双。
于凡稳立当地,就似背后生有眼睛,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掌,直取沈万三手臂肘节,身材微蹲,右掌却快捷异常的向后一捞,所用招式之巧妙,出手部位之怪异,真是匪夷所思!
只见沈万三吭的一声,手臂荡起,右脚却被抓个正着,于凡依旧看也不看,单手抡处,沈万三偌大一个身躯,竟以脱弦之矢如飞撞出,铁掌华武急急掠身欲救,却慢了一步,但闻“扑通”一声,沈万三已撞在墙上,顿时脑浆四溅,横就地。
华武目眦皆裂,暴喝一声,抖掌劈向于凡,一侧的火眼金睛亦大喝一声,纵身迎上。
“噼啪”暴响中,华武身形急晃,欧阳修却连退两步。二人一对掌,欧阳修已知自己内力较之对手低了一筹。
蓦地一声狂吼,那疾沙剑丁鹏已拼命扑出,手起处,剑出如风,疾沙剑带起万丈金虹,似狂风暴雨般卷向于凡,真是招招狠毒,式式诡毒,于凡毫无惧色,双掌交互挥击,身形如电掠闪,风起云涌中,二人又已战做一团。
火眼金睛欧阳修口中大喝道:“华老儿,看招!”双掌已带起尖锐劲风,突袭华武。火眼金睛一上手便展开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金揉掌法,快若飘风的节节攻上,此套掌法特点在于其化怪异,行动凌厉快捷,且招式互套,令人防不胜防!他此刻乖觉的不与华武硬打硬撞,一个瘦小身轻滴溜的四周闪转,攻势却犀利得很。
铁掌华武却稳扎稳打,他用的掌法正是少林嫡传“龙虎掌”。掌出处风起云涌,一招一式无不刚猛无比,沉凝异常。
这边于凡以一双铁掌,已与丁鹏又激斗了二十余回合,丁鹏此时因自己内侄之死,而神浮气燥,名家交手,务须全神贯注,丝毫分神不得,能宁心静气,方可寻制敌之机,丁鹏神浮气燥,焉得不败,此刻已时现险招,步法零乱,渐渐有守无攻。
蓝衣俊美少年一见恩师已落下风,不由心急如焚,他向身旁的庄中武术正副教头一使颜色,大叫:“师父,这小子交给弟子吧!”身形急掠,挥剑便取于凡,正副教头二人也厉声齐吼,一亮手中豹尾鞭及流星,双双扑上,丁鹏压力骤减,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理什么江湖规则,狂笑一声,疾沙剑横劈直刺,顿成四人联手,向于凡攻去。
于凡身似鬼魅般,东飘西闪,在四件兵器中悠游自如,双掌双腿,逼得四人反而捉襟见肘,难于施展之感,若非疾沙剑法确是神妙无方,早就落败多时了!
于凡此时闪身一瞧,欧阳修与华武正打得如火如荼,激烈非常,他略微一瞧,便已看出欧阳修内力修为不如铁掌华武,但那一身小巧翻腾之技,却是华武所望尘莫及的,看情形一时尚不易分出胜负。他正在思忖,围攻四人中,丁鹏已连出四剑,声音焦雷般大吼一声,人已跃至空中,其他围攻三人却退身而去。于凡躲过刺来四剑后,见状不禁甚诧,但他筋一转,已恍然大悟,他心神急收,暗想:这老鬼必要施出他那救命双绝招了……
尚未想完,只见丁鹏口中厉声连声,疾沙剑幻成万点金沙黄光,仿佛一片浩瀚无埃的蔽天黄沙,以无比的压力,当空罩下。
于凡成竹在胸,引吭长啸,“凌波微步”已自旋转。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于凡已堪堪脱出那金光灿烂的剑幕之外,突闻丁鹏冷冷一哼,剑光又展,恍如一片绵绵不绝的地黄沙,似流水般如影随形跟上,眼看剑尖已沾于凡腰际,突闻“当”“砰”两声不同巨响,各人眼前一花,场中形势已然大变,只见丁鹏满脸鲜血的踉跄后退,以剑柱地,胸口波动,于凡却漠然站立当地,手中已多出一管白色玉笛。
那件飘飘儒衫,下摆竟已破裂了尺许长的一片。原来当丁鹏以那招当年刺破百变阎罗脸孔的“疾沙无际”施出时,于凡身状早已目欲裂,眼看那疾沙剑已挟着凌厉寒风沾上腰间,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拔出那只随身不离的祖传白玉古笛,便挡一记,右掌同时快速绝伦的在丁鹏面上来回一划,丁鹏一击不中,便知要糟,他骤觉面上剧痛彻骨,不由急急后退,于凡却不容他再逃出手下,右掌猝抖,顿时砰然声中,结结实实地击在丁鹏前胸,他一手连出两式,其行动之快速,堪称匪夷所思,无可比拟。
但饶是如此,他长衫下摆,仍被疾沙剑之犀利锋芒,划破了一尺多长。此刻,丁鹏一张口,哇哇吐出两口鲜血,那皮肉翻卷的面孔上,更显得血渍斑斑,凄厉无比。
众人骤睹此变,心神震荡已极,惊魂未定,悲叫一声,急将丁鹏扶抱怀中,两行热泪,不由夺眶而出!
火眼金睛欧阳修及华武二人,也为当前凄厉的情景愕怔一旁,呆呆挺立,他们想到:这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为了当年争一空名,竟然落得个如此悲剧下场!
那正副教头二人,目睹惨变,悲戚之下,已神志不清,两人声似鬼哭般狂嚎不已,兵刃举处,二人扑袭于凡。
于凡一言不发,双目煞光顿射,他看也不看的双手急张,如电般向两人兵器抓去,二人本能的想要抽招换式,但却时不我与,于凡身旋如风,已在他们招式欲变未变,空门大开之际,双掌拿捏得极准,在二人胸前一印,只见二人,个个惨号一声,身体震飞至一丈之外,满目赤红,七孔流血,倒毙地下。
铁掌华武悲愤攻心,他眼见自己挚友丁鹏已面孔灰白,靠在徒弟怀中,身躯缓缓下沉,想是命不久矣……正副教头二人的惨号,将他自无边的悲痛中拉了回来,华武一见两人毙命,急恐之下,厉吼连连,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猛扑于凡而来。
蓦然一声大叫:“使不得!”
一条身影如飞掠至,双掌骤然迎上,铁掌华武掌功一接之下竟踉跄退出三四步去,那飞来身影,却一连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才飘然坠地。飞身扑至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火眼金睛欧阳修。这一来,不禁铁掌华武被弄得满头雾水,就连那蓄劲待发,机智绝伦的于凡也摸不清到底是如何一档事了。
火眼金睛也不顾自己被华武震伤与否,急忙快步上前,向于凡吃力地说道:“老弟,这华老儿,不失为一条汉子,老哥哥刚才与他交手时,蒙他处处手下留情,老弟,这遭请看在老哥哥薄面,放他一马吧!”
欧阳自进庄后,直到目前,他已可深切的观察出铁掌华武,这年已七旬的老人,有着满腔辛酸及忏悔,那苍苍白鬓,皱纹重叠的面孔,显示出多少他对人世的沧桑!受过多少岁月忧戚的折磨!只有老年人,才能确切了解老年人的悲哀,唯有老年人,也才珍惜这如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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