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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衣带风流, 眉眼俊秀, 若是旁的小娘子见了怕是要暗暗脸红,可在桑桑看来却只觉得叫人厌恶。
是的, 就是厌恶。
桑桑一向知道陆珩的性子,也知道他是个偏执且占有欲强的人,可她没想到, 在两年多以后,在她成为圣女之后,他竟然还刚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桑桑的唇齿间还有血的残余味道, 是陆珩的血,桑桑狠狠地抹了抹自己的唇:“陆珩,你真的疯了, 我和你之间绝无可能, 现在甚至连寻常朋友都做不得了!”
听着桑桑的话, 陆珩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想起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事,他竟然又强迫了桑桑,明明他知道桑桑最厌恶有人强迫她。
纤弱的背脊被树干抵的发疼, 桑桑轻嘶着气起身。
陆珩这时才觉得他刚才真的是疯了, 明明他和桑桑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和过往放不下, 如今她能和他好好说话已然不易,他也打定了主意要改过,好好对桑桑,让桑桑回心转意, 可他竟然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陆珩隐约觉得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他修长的手下意识地去拽桑桑的衣袖,他艰涩的声音道:“刚才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桑桑,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吗?”
桑桑拂了衣袖,甩开陆珩的手,她心头的火气半分没有消散:“陆珩,你说要强迫我便强迫我,说要我原谅就原谅,你果然一点没变,和之前的你一模一样。”
桑桑嗤笑:“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你开心时逗一逗的玩物了。”
桑桑转身,然后回宫,再没转过头一次。
陆珩久久地站在树下,他之前说过要好好追求桑桑,要让桑桑知道他改了许多,可如今一看,他就像桑桑说的,还是那个他。
他刚刚的举动,应该彻底把他和桑桑之间的可能性给判了死刑。
陆珩闭上眼睛,他长久以来从无失手的人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劫难,桑桑就是他的劫,走不过,也不想走过。
不管怎样,不管桑桑再如何厌恶他,陆珩想,他都不能放弃桑桑,因为,这是他生命中唯一曾照射进来的光。
下人们提心吊胆地跟着桑桑。
圣女是个极好的脾气,别说打骂仆人了,甚是很少用仆人伺候,她们能在圣女身边伺候是极大的福气,可这回,圣女竟然罕见的发脾气了。
下人们不由得想起了摄政王,刚刚就是摄政王和她们说退下,难道这期间摄政王和圣女发生了摩擦,才导致而今的情况?
桑桑回了屋后就把房门紧紧地关上,谁也不许进来。
她几步就走到了奁台前,然后对着刻了鸾花纹的镜子看自己的唇,铜镜中唇瓣娇艳欲滴,微微肿起来,尤其是嫣红似血。
是,确实有陆珩的血。
桑桑用帕子使劲儿地擦了自己的唇,好半晌才停下来,她唇上的口脂也都被擦干净,桑桑这时候才松了口气。
桑桑倒在小榻上,她倚着软枕,只觉得陆珩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果可能,她想早些回巫族,这样就能彻底离开陆珩,可以畅快地活着,桑桑想她要好好地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桑桑神清气爽地起来。
唇瓣的红肿已经消失,一切都恢复如旧,桑桑洗漱后用膳,她开始琢磨着要怎么处理那天宴会上的事。
宴会上那么多人听见了陈山的话,当然,既然有人相信陈山的话,那一定也有人怀疑陈山是不是有心人派过去害她的,可这种声音虽然有,并起不了多大作用。
毕竟人们都喜欢捕风捉影,向来没什么影子的事都能编出许多谣言来,何况陈山红口白牙地在宴会上说了那样一番话,消息肯定飞满天了。
现在难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堵又堵不住。
桑桑怕再拖几天,这消息到时候人尽皆知,到那时,巫族的脸面都被她给拖累了,一想起这个,桑桑的眉毛就蹙了起来。
正用膳的时候,赵询过来了,他还穿着昨日穿的衣裳,显然是忙得很,没有时间换衣裳。
桑桑想起赵询为了她甚至舍下坚持求助了赵王,明明之前赵询伤重垂危时都没想着同找赵王说。
面对这样不计后果帮她的赵询,桑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询的眼睛很亮,他坐下就喝了好几碗茶:“桑桑,那天宴上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这么快?”桑桑不解道。
赵询平稳地喘了几口气:“陈山那家伙是个赖皮,仗着陈婆婆的关系,死活不肯说实话,这不是软磨硬泡了好几天,使尽了办法,他才终于松口,顺着他的线索往下查,这才查到了幕后推手。”
“是谁?”
“巫琴,”赵询说。
桑桑喃喃道:“巫琴……竟然是她,”实话说,既然有人能找到陈山又嘱咐陈山做这些事,那必然是知道桑桑过去的人。
桑桑一向觉得自己不曾与人为敌,有谁会用那么大的心力去陷害她,可原来是巫琴,桑桑听到巫琴的名字竟然不意外。
几乎是一听到巫琴的名字,桑桑就猜到巫琴是想替巫瑶“报仇”的,想来以巫琴的视角看,就是她勾引陆珩,而巫瑶苦守陆珩不得,错儿都在她身上,这才替巫瑶打抱不平。
赵询拧着眉:“这巫琴也真是的,她可也是巫族人,若是这事真的闹大,那于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桑桑想了想道:“不对啊,就算查出来是巫琴,难道她会心甘情愿地承认,再者说了,就算她承认,大家也就信了?”
巫琴到底是巫族女,没有理由陷害她,毕竟别人不知道这事关巫瑶和陆珩,就算说出去都没人信,何况,若是说出去的话,那就更有人来探究这底下是个什么原因了。
赵询沉吟道:“除了巫琴,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桑桑挑眉:“另一个人?”
赵询想起这事也觉得奇怪,当时他只查到了巫琴一人,可后来竟然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那信上就写了参与该事件的另一个人,原来那人是大齐的一个宗室子弟。
因为前段日子传言说陆珩和桑桑之间有些暧昧的关系,虽然消息很快被压下去,但那宗室子弟也打听到了,他怕桑桑真的和陆珩在一起,那就是圣女和摄政王结合了,到那时陆珩的位子会更加稳固。
想要凭巫琴一人就把陈山弄进诚郡王府显然是不可能的,正是有了那人的推波助澜,这事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赵询和桑桑这般说了一遍,又说:“现在风已经放出去了,外面已经散播开那宗室子弟忌惮你和摄政王才如此陷害于你,你放心,现在事情已经安稳过去了。”
其实,赵询说罢还在疑惑到底是谁将那封信送了过来,否则只查到巫琴,那这事还真的解决不了,现在朝局复杂,也说不准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桑桑,赵询想还是等日后查出那人是谁再告诉桑桑。
听赵询这样说,桑桑的心就彻底放下了,她肩上的胆子陡然松了下来。
“那巫琴……要怎么办?”赵询问,巫琴是巫族人,若是叫旁人知道是巫琴做的,那巫族的形象……
桑桑正色起来:“既然她做了,那自然要承受代价,这是幸亏过去了,若不然整个巫族都会被她拖下水,”她抿了抿唇:“把巫琴送回巫族,让长老们处理,”她相信巫族长老们心里会有一杆秤,知道该怎么处理。
赵询点了点头:“那好,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几天。”
桑桑很感谢赵询,这些天为他忙里忙外,她小心地问道:“你和赵王你们两个……现在如何了?”
赵询难得的停滞了片刻:“就那样吧,”他含混地道。
和桑桑说完话后,赵询出了宫,到底还剩些事等着处理,这些日子他就住在客栈里,赵王自打知道他住在客栈后,倒是时常过来看他。
赵询这才发现,赵王好像待他……并没有那样坏,赵询想起赵王逐渐老迈的身子,还有他佝偻的背脊,记忆中那个高大如天的父亲老了,头发也斑白了。
可赵询转念又想起从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赵王对他动辄打骂,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叹了口气。
赵询走进客栈,小厮看见他就道:“公子,您父亲好像过来了,正在雅间等着您呢。”
赵询应了一声,然后就往上走,刚到了门前,就听见屋里传来谈话声:“王爷,二少爷宁愿在客栈里住着也不回去,不然等等老奴劝劝他?”
赵询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这是他父王身边的管家。
屋内,赵王摆了摆手:“他一贯就那个性子,咱们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他怕是在心里还恨着我呢,”他虽说的轻松,但言语间也能听出伤心来。
管家叹了口气:“王爷,您何不好好和二少爷说说,也好叫他不要这样误解您。”
赵王沉默了,他何尝不疼爱这个儿子,可一碰上俩人就跟冤家似的,说着就吵起来,现在细细想来,竟甚少有好好对话的时候。
管家又道:“您当年对二少爷用家法也是因着二少爷胡闹,盼着他成材,可在二少爷眼里却全是您不喜他,这是何苦啊。”
赵询愣了,难道赵王当真是……在意他这个儿子的,而不是觉得他一无是处,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是的,这是他没有和桑桑说过的,他的身世。
原本赵王要娶的是他的母亲,他母亲只是一个小官之女,当时赵王的父亲不同意,僵持了许久,赵王还是娶了现任王妃。
其实若是如此,一切就好了,可偏偏赵王忘不了他母亲,竟然在婚后一年强纳了他母亲为妾,然后便有了他。
后来更是因为生他难产,落下了一身的病,那时候战事吃紧,赵王几乎常年在外征战,在小小的赵询的记忆里,就只是瘦弱的母亲日复一日的躺在冰冷的屋子里,然后在他六岁那年便走了,最后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赵询想这一切悲剧都是赵王造成的,小小的他的记忆里,父王更像是一个符号,他盼着父亲回来陪陪母亲,可没有,到母亲死的时候他都不在。
赵询想,他母亲那样的人是不会甘愿为人妾室的,都是赵王强纳了她,所以,自打母亲死后,赵询对赵王一直有一种隐隐的仇视,甚至是恨。
而且赵王也是个爆竹性子,父子两个一对在一起就吵的不得了,为了报复赵王,赵询甚至在年少时故意做出许多糊涂事来,更是成了所谓的纨绔,惹得赵王一见他就是家法处置。
十几年这样下来,父子间的关系更是差的不得了,几乎没有能好好坐下来说话的时候。
可今日听来,赵王竟然是关心他的?赵询无声地嗤笑,他才不信,赵王就是那个自大的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屋内管家唏嘘道:“老奴看得出来,二少爷对您……”顿了顿又道:“您何不和二少爷说出实情,当年是夫人自愿嫁给您的,并非是您强迫。”
赵询愣了,他面上的神情僵住了,一寸一寸。
赵王沉默了许久:“说这些做什么,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赵询一时间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原来竟然是母亲愿意的吗?不可能的,明明赵王才是这一切悲剧的起始,在他的记忆里,那几年间他甚至只见过三面赵王,所以他才会恨了赵王这么多年。
他活到这么大的整个人生,都是在纪念母亲,还有……恨他的父亲,可一朝转变,竟然就说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他弄错了,不,不是的,就算在他逐渐长大的那些年,赵王一旦出现就是管教他,严厉待他,他从来就不像个好父亲,好丈夫。
赵询的手落在门扇上,他想推开门,他想要直接问个清楚,是不是赵王在骗他,可最终,那只手没有落下去。
赵询飞快地下了楼,然后出了客栈,这一番话几乎是石破天惊,他现在已经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了,他一定要自己查个清楚。
赵询的眼睛有些迷茫,当年母亲身边的婢女早就卖掉了,外祖父母也早就没了,还到哪儿去寻知情的人呢,赵询抿紧了唇。
良久,赵询才想起一个人来,是一直伺候母亲的嬷嬷,嬷嬷在母亲死后就被王妃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赵询当年只有六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嬷嬷走。
赵询想,只要找到嬷嬷,就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
一刻也等不了了,这事关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他必须要弄清楚,趁着天色未晚,赵询骑了马就要往城门处走,他隐约记得嬷嬷的祖籍,他立刻就要过去。
陆珩和十安正从街角拐出来,然后就看见了赵询急匆匆地出了城门,十安不解道:“赵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啊,竟出了城门,难不成是圣女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陆珩皱着眉,之前宴会上的事已经解决了,赵询这个时候出城门做什么,但赵询时常在桑桑身边,他还是道:“你先在这儿等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十安领命道:“是。”
没等多久,第二天下午,十安就打听到了消息,他过去的时候陆珩正在批阅公文,他拱手道:“世子,赵公子那儿有消息了。”
“说,”陆珩头也不抬。
十安把信递了过去:“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这信是赵询写给桑桑的,托了一个送信的小哥想要寄给桑桑,赵询也是出了城门后才冷静下来,然后想起自己竟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走了,他在大齐并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唯有桑桑一人,所以在信上写道自己有事,可能要外出一个多月,让桑桑不要担心。
估摸着陆珩看完了信,十安才道:“世子,你说这赵公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连和圣女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陆珩把信推了回去:“把这信送到她那儿去吧。”
十安当然明白陆珩的意思:“世子,等改日我一定准时送过去,”十安还在心里算了算,赵询出了城后行动匆忙,随意找了个寄信的。
如今还要把这信送到宫里去,想把东西送到宫里是很麻烦的,势必得个三两天的时间才能到,他想着等三天后再送进宫里去,也符合寄信的时间,不叫桑桑起疑。
与此同时,宫内,刚刚轻松下来的桑桑收到了一封信。
巫月在一旁帮桑桑煎茶,她一面看着茶一面看着桑桑,心里嘀咕道怎么圣女看了这短短的一封信这么长时间,整个人一动不动。
等茶煎好了,巫月发现桑桑竟然还没有动弹,她这才上前,可一见到桑桑的正脸,巫月就慌了,她害怕道:“圣女,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眼前的桑桑满脸泪痕,手上还握着那信纸,竟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信纸上白纸黑字,清晰明白,巫月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就知道了,原来是在圣女未被寻回前抚养圣女的陈婆婆没了。
巫月明白,若不是陈婆婆,圣女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绝无可能活下来,圣女伤心也是难免的,巫月只好递给桑桑一条帕子:“圣女,你难受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桑桑闭上眼睛,她想起她刚穿书过来时陈婆婆满面的沧桑皱纹,还有去登州途中时,她曾回去过一次,陈婆婆更老了,还因为担心她而身子变差,给她留着那些糕点吃食。
她虽穿书而来,但身体中终究留存着原主对陈婆婆的感情,此时一听这个消息就忍不住流眼泪。
桑桑一直就是个孤儿,但凡谁对她稍稍好一些,她都会记得,她心中也不舒服。
桑桑这晚想了很多事,好像她穿书以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磨难,只有很少的温暖,她想起了宝珠。
宝珠是第一个那样纯粹的待她好的人,会为了她想逃出偏院而帮她,会给她做好吃的菜,还会在她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宝珠就像是她的姐妹一样,桑桑忽然很想宝珠,也不知道宝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因为陆珩的关系,桑桑一直没有去见宝珠,桑桑想安嬷嬷应该会善待宝珠的,而且在她逃走前,她在宝珠的屋子里偷偷藏了些银票,那些银两足够宝珠活的好好的了。
桑桑舒了口气。
第二天起来时桑桑就有些头疼,她喝了巫月给她熬得安神汤,睡了一上午才恢复过来,刚用完午膳,十安就过来了,说是要求见她。
桑桑放下汤勺:“不见,”上次陆珩在树下……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小丫鬟点了头转身出去,可没过一会儿,院中吵吵嚷嚷的,十安竟然直接冲进来了,桑桑想说这些守卫有什么用,竟然叫十安闯进来了。
十安面上是从所未有的慌乱:“桑桑,不,圣女,宝珠她……摔破了头,现在昏迷不醒。”
桑桑反应了片刻:“你说宝珠?”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宝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十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流了很多血,圣女你过去看看她吧,若是宝珠有个……”后面的话,十安哽住了。
桑桑觉得她的心疼的好像收缩了,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她想起那个爱笑的宝珠,对她那么好的宝珠,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桑桑咬住唇,越到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慌:“巫月,我先跟着十安过去,你叫上巫祁,立刻去镇国公府,”巫祁的医术是最好的了,如今只能依靠巫祁。
桑桑乘了马车和十安一起赶往镇国公府,十安说起宝珠的事:“当时是宝珠非要换什么花灯,她说那个走马灯是你最喜欢的,不叫别人插手,可谁想到她竟然就从梯子上摔下来了,正巧碰到了柜角上。”
桑桑的双手不自觉地交缠,冷汗涔涔,原来竟然还是因为她……她最喜欢的花灯,是那盏陆珩送给她的走马灯吗,那盏在发烧梦里出现的走马灯?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陆珩就站在屋内,负手立着,桑桑顾不得陆珩,直接往床榻上去,宝珠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的头被纱布包起来,可也能隐约见到其中血迹,宝珠的皮肤因为失血而白的下人,桑桑握住宝珠的手,轻轻唤她:“宝珠,是我回来晚了,我不该这么晚过来见你的,”都是她太忌惮和陆珩之间的关系。
眼泪大颗地砸在手背上,可宝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桑桑害怕,她哭着问:“宝珠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头:“人怕是不行了。”
桑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虽然这样说,可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加重。
终于,巫祁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连忙看了宝珠的伤势又给宝珠把了脉:“伤的很重,还是伤在头上,失了这么多血……”
“巫祁,到底还能不能救回来。”
“只能试一试,”巫祁说,他说罢就到一旁交代药童该煎什么药,又要给宝珠换药。
“圣女,你先出去等着吧,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巫祁说,他怕桑桑看到伤处会更加难受。
桑桑不想走,她怎么也要等着桑桑,场面僵持不下,还是陆珩出来,他握住了桑桑的手:“巫祁是大夫,最需要安静,你在这里他静不下心来,出去等着吧。”
桑桑沉默,最后还是出去了。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陆珩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桑桑:“你之前的屋子……还留着,和从前一模一样,你去歇着吧。”
桑桑摇了摇头:“不必,我在偏房等着就好,”她甩开了陆珩的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陆珩想,她这次真的厌恶了他,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陆珩知道桑桑难过,他默默地走了。
陆珩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眼珠黑沉沉地,好像没有了一丝希望,十安看的心惊,他道:“世子,现在圣女正是难过的时候,您怎么不过去安慰安慰圣女。”
陆珩自嘲一笑,他怕他出去桑桑会直接拂袖而走。
他知道,桑桑一向和宝珠关系很好,现在恐怕是她最难过的时候,可他却已经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只会让桑桑更伤心,他只想让桑桑好过些,能不能换个方式安慰她呢?
陆珩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可半晌后,他忽然睁开眼睛:“十安,你觉得我和赵询像吗?”
十安愣了,世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仔细回忆了一下赵询,然后惊讶道:“别说,世子你和赵公子的身量还真差不多,不过脸一点都不一样,您问这个做什么啊?”
陆珩挺直了背脊:“去把擅奇淫技巧的人找过来。”
十安一直跟着陆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珩说的那人擅于做人.皮面具,可以做的惟妙惟肖,甚至假扮另一个人,世子这是要……假扮赵询赵公子!
十安想世子是不是疯了,可陆珩从来说一不二,他只好着手去办。
十安走后,陆珩还是那样僵直着身子坐着,他也觉得他疯了,他现在只想让桑桑好过些,让她不是一个人,为此,他甚至不惜假借赵询的脸,装作另一个人。
陆珩呵的一笑,他是真的疯了。
桑桑直接在偏房住下了,第二天一整个白天过去,巫祁也变得十分疲惫,他给宝珠用尽了法子,又喂了她一副药:“看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吧。”
听了巫祁的话,桑桑看了看苍白沉默的宝珠,然后点了点头。
桑桑没有回屋休息,她走到了那棵石榴树下,石榴树枝繁叶茂,一旁还挂着花灯,可桑桑还是觉得很孤寂。
这两天内实在发生太多事了,先是陈婆婆没了,现在又是宝珠生死不明。
桑桑觉得她就要受不住了,好像自从穿书以后,留给她的就只有数不清的磨难,她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好不容易离开,却又被冠上了圣女的头衔。
其实她压根不喜欢做这什么劳什子的圣女,她只是想一个人,有一个小院子,然后平平淡淡的度过下半辈子,可就连这些,都不行。
她一个人走过这么多漫长黑暗的路,可她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陪着她、和她一起面对,至少不是她一个人。
桑桑觉得她好冷啊,好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她抱紧了胳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前方,忽然响起脚步声,桑桑抬眼,就看见一个人立在前方的花灯下,他穿着鸦青色的袍子,面容在花灯下斑驳不清,一步步向她走过来,离的近了,桑桑才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原来是赵询。
终于,那脚步停在了她面前,桑桑抬起头,眼眶湿润,她觉得今天的赵询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可又说不清楚。
桑桑眼尾泛红:“赵询?”
陆珩俯下身:“桑桑。”
作者有话要说:又有了个新脑洞,唉,不知道下本宠幸哪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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