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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眼镜一下子怂了,指着刘老二,嘴唇动了半天,愣是没吐出话音儿。
西北小哥也吓傻了,哈喇子淌一下巴。
周围瞬间安静,我扫了一眼才发现,这会儿周围已聚集不下一百人了,连周边的摊主儿都过来看热闹。
随后有人叫了一声好,人群忽然沸腾起来。
金丝眼镜折了面子,提起包,灰溜溜地往人群里钻。
刘老二伸手管火烧脸要宝贝,火烧脸道:“先给俺钱,俺再给你宝贝。”
“谁身上带那么多现金呐?咱这么着,你拿着宝贝,跟我走,我带着卡呢,到银行给你取现。”
“俺不去!你们这地方太大,坏人多,俺哪也不去,你要拿不出钱来,俺就便宜卖给他。”火烧脸几乎要把那玉雕塞进肚子里了。
“小子,你没毛病吧?”刘老二吃惊地问,“放着十五万不卖,卖十万?”
“俺不知道啥卡,俺只认识钱,红色的毛主席。”
“得嘞!”刘老二生气地说,“我看你小子是个实诚人,才没跟你套瓷儿。你也不打听打听,二爷我在潘家园的名声。活该你穷一辈子,你卖吧!你看谁还敢买。”
金丝眼镜闻言回来,道:“我敢买,五万块。”
火烧脸想了想,声音微弱地说:“俺要七万。”
“你还学会做买卖了?六万五。”
“俺要毛主席。”
“我他妈可真是瞎了眼了。”刘老二气得直甩袖子。
金丝眼镜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七沓百元大钞,又打开一沓,数回去五千,丢到麻袋上。
火烧脸当即把黑玉雕丢给金丝眼镜,跪到地上去捡钱。金丝眼镜正拉背包的拉锁,差点把黑玉雕摔在地上。
随后,两人各挑一个方向匆匆离开。
刘老二高声咒骂:“都他妈小心着点儿,别有命赚没命花。”
不多时,就只剩下我跟刘老二两个人了。
“二叔儿,进来不错嘛!”刘老二虽然脾气怪点儿,但对我跟刘叔还有刘叔其他的朋友都像自己孩子一样。
“不错?想着呢!你们几个损小子又跟哪野去了?多少日子了,也不说来瞧瞧我。”
“我们仨去了趟印度,旅旅游。”
“有个坟叫印度?”刘老二挑着眼皮问。
“您这就冤枉我了,刘叔敢骗您,我还敢骗您吗?真就是出去走一走,这趟回来,刘叔说准备干点儿正事儿。”
“他能干出正事儿就奇了怪了?你看见他刚才,心眼儿转的比发动机都快。”
“说真的呢,叔儿,我们在印度加盟了一个阿三儿飞饼快餐店,寻思找你帮着租个门面呢!”
“跑国外跑加盟去了?”刘老二一直反对刘叔倒斗,这会儿听我这么说,掩不住喜悦,“那玩意儿准成吗?要我说还是加盟个北京烤鸭,稳赚不赔,哪个北京人隔三五天不得来两卷儿。”
“北京烤鸭得多少钱,印度那边穷,加盟便宜。而且您这俩侄儿聪明,一分加盟费没给,已经把手艺学到手了。改天让刘叔给你表演个印度飞饼,刘叔那活儿,玩的溜着呢!”
“你小子又忘了?”刘老二搂着我的肩膀往外走,“别总管他叫刘叔,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俩论哥们儿呢!不过说实话,侄儿,我也觉着五全他是个当厨子的料。”
“他继承了您的优点,脑子好使,学啥都快。”
“你小子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哈哈!”刘老二大笑,“行,叔儿真有几个朋友手头有门面,什么租不租的,叔儿说句话,你们随便挑一个。”
“还得是我二叔儿,局气!”我竖起大拇指,“您最近一定是发财了,都敢跟人叫十五万的窑儿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叔儿从来不迷那道,就是没事逗逗闷子。今儿这是个局,待会儿我给你们讲这古董行里水有多深。”
“咱还老地方?”
“老地方,五全肯定在那候着呢。今儿叔儿请客。”
说话间,出了潘家园,迎面是一个三层建筑,碧瓦朱檐,高挂金匾,匾上书四个大字隶书:聚贤茶庄。
走进茶楼,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妹热情迎上来,恭敬地说道:“您来了二爷,今天怎么闲着跟两位小爷喝茶?”
刘老二眼睛扫过旗袍的开叉,经腰身到雪白的胸脯,再到脸蛋,色眯眯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道:“小尖果儿,爷今儿还请一位贵客,待会儿机灵着点儿。”
还有人,是谁呢?
小妹接过钱,捏起衣领,塞到胸罩里,道:“谢二爷赏,待会儿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妹妹提。”
“我胖侄儿来了吗?”
“小刘爷早来了,在楼上包房候着呢,他点一泡太平猴魁,您还来点儿别的吗?”
刘老二咂嘴看着我,道:“看我这侄儿,多孝顺,知道他叔儿好哪口。得嘞,上楼!”
“给我来一杯蓝山咖啡,加一份儿徐福记凤梨酥。”我说。
“小刘爷点了,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小良爷?”
“不用了,谢谢。几包?”小妹儿的声音甜得我牙疼。
“1竹林斋,我带你们上楼。”
“甭了,忙你的去吧!”刘老二摆摆手,朝楼梯走去。
上路的过程中,刘老二问:“侄儿,叔儿说你们几个老大不小了,怎么不张罗着成个家呢?我这一辈子没说上媳妇,就等着借你们的光抱抱大孙子呢。”
“您是不爱找,凭您的地位,想找十八岁大姑娘都能找着。”
“别糟践你叔儿了,这个岁数哪还有那心。倒是你们得着急了,见天儿满世界瞎转悠,不是个事儿。听叔儿的,等买卖干起来,叔给你们说媒,四九城姑娘随便挑。对了,你刚说五全学个什么手艺?”
“印度阿三儿飞饼。”
刘老二点点头,继续上楼。
转眼,来到竹林斋门前,匾额下,挂着一张竹林七贤的水墨画。
门虚掩着,刘老二整了整衣领和下摆,推门进屋。
“来了,老二!”刘叔从木案边站起,笑呵呵地迎出来。
“怎么他*妈给你叔儿说话呢!”刘老二脸色大变。
“嘿嘿!这不是夸您年轻嘛!”说着刘叔嬉皮笑脸地迎过来,拉住刘老二胳膊,“您快请坐。”
“这还像点儿话。”刘老二摇摇晃晃地被刘叔拉着坐下。
“叔儿,今日不见,您混得是风生水起呀!又准备囤宝了?”刘叔在旁边坐下,给刘老二倒茶。
“别跟那逗闷子,作家侄儿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吗?”
“真是钩子?”
刘老二点点头,“行话这叫困包儿,兵法叫激将法。你们都学着点儿。啧,还是别学了,研究研究你们那……什么饼来着?”
“印度阿三儿飞饼。”我憋着乐说。
“什么,什么饼?”刘叔睁大眼睛,看向我。
“就你在新德里农村学的那套活儿,赶明儿给二叔露一手。”
“对,让叔儿这没出过北京城的土老帽也开开眼。你要是真有个独门儿手艺,叔儿就给你们支个门面,这不刚弄一笔,都给你们。”
“我——”刘叔朝我瞪眼,也不敢说,“行,那套玩意儿得有专门家什,到了给您尝尝,不光好吃,还倍儿好看,跟舞把操似的。”
“得嘞!”刘老二品了一口茶,叫道,“好茶!”
话音未落,响起敲门声。
刘老二站起来,道:“人来了,待会儿你们哥俩儿少说多看,跟我这老哥哥学学道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