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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摔在地上,坚硬的甲板隔得手臂失去知觉。我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感觉船正在剧烈起伏,靠着栏杆抬头看,海怪已重新立在船头,双眼含着怒火。
甲板上,金属棺椁和金佛安静地躺着,它们上方,两块剑型骨骼在吊索上耷拉着,下方连着一层碎肉,鲜血滴滴落在金佛上。
彻底怒了,这次的结果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迈克尔站在甲板中央,盯着海怪,水手们奔走呼号,估计是回去取武器去了,少数有武器的水手和特工展开射击,零零星星的子弹在夜空中拖着尾巴击中海怪的前胸。
海怪游转身体,一头扎进海中,顷刻间又从侧舷钻出来,张开巨嘴猛咬向船楼。
人们调转枪口,但顶住不海怪的势头。钢牙咬住吊臂操作室,硬生生把钢铁撕裂,而后脖子甩动,把操作室连同上方的探照灯一起丢到远处。可怜那操作手还没来得及出来。
这一击结束,海怪立刻回到水里,之后又毫无征兆地从另一侧船舷外钻出水面,铁塔一样的身躯径直飞进夜空,人们继续追射它的头,它巨大的铁爪冷不防拍在前甲板上,被扯断的巨大镣铐套在它的腿上增加了重量。
金枪鱼号的船头整个被按在水里。
怪物从远处入海,爪子离开甲板,留下三个可怕的黑洞,两个特工直接被踩成肉泥,棺椁正处于掌心处,有些变形,底部把甲板压出坑,镶在里面,多数人滚在指头的缝隙里躲过这一劫。
不等这边缓过来,它的尾巴又从海面飞出,掀起的巨浪和狂风漫过甲板。我跑到右舷道躲过浪头,回去时,甲板上又少了几个人。
水汽弥漫,在灯下形成光束,我听见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怒骂,但看不见人在哪。
海面陷入安静,水手们带着重武器出现在甲板上,阿米递过迈克尔的汤姆逊冲锋枪,杰克逊仍旧手持榴弹发射器,肩带上插满了炮弹。
人们以他为中心组成攻击圈,机警地搜寻海面。
不多时,在他们前方的海面上,一团“沸水”再次出现。人们立刻瞄准那里,以及从“沸水”到船身的路线。
情况有些相似。我静静地向人群走,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继续向前。前方船舷外陡然升起一道水幕,水幕中有黑色的东西落下。
船身猛烈摇晃,我后仰倒在甲板上。水幕落下,我看见海怪的爪子从甲板边上飞走,子弹和榴弹一同追过去,击中怪物的鳞片。这次人们站得比较集中,三四个人倒下,有的直接被爪子抓穿,有的被踩断了腿,哀嚎阵阵。
一晃神的功夫,又有人指着船尾大叫,人们转向船尾。视线里海怪的大嘴咬住二楼后甲板,把整个二楼扯掉一半,待人们反击时,它又钻进水里。
怪物的嘴被钢板豁开,露出红森森恐怖的侧牙。
这种猛攻让所有人都慌了神,海怪好像发誓要把金枪鱼号撕成碎片,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不惜自己受伤。
海怪钻进水里,人们继续射击。
疯子提着它的M4朝我大声嚷嚷:“作家,你帮我管那外国佬儿要子弹,我没子弹了!”
离我最近的是老黑,我用英语跟他说子弹的事儿。
他回答我说他也没有子弹了,船上的弹药马上就要用光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锤在我心上,我忽然明白海怪如此发疯地袭扰是在干什么了,它惧怕子弹,但假如我们没有了子弹,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几乎实在同时,我听见迈克尔大声提醒大家节省子弹,但场面无比混乱,发疯的人们甚至不停往水里射击。
观察之际,海怪再一次从海里出来,从左舷方向扑向二楼剩余的半截,它如之前一样叼住钢板的断茬,用力甩动脖子,钢板沿着一楼二楼的接缝裂开。它向后一抛,整个二楼就只剩下用于间隔屋子的几堵木头墙了,里面的白约翰被迫放下机器,从二楼跳下来——他的动作比我认为的灵敏一些。
水手们发起反击,手枪的声音明显多于机枪的声音,杰克逊的榴弹炮没有响,但我看发射器还挂在他脖子上,应该是在保存弹药。
刚刚的一击中,剩下的最后一盏探照灯也坏了,探险船陷入黑暗,大海变成黑色,为海怪提供了更好的保护。甲板上彻底失去了控制,人们毫无组织地奔走在甲板上,有丢掉武器躲进一楼船舱的,有草木皆兵任何一点动静都胡乱射击的,甚至有跳海逃生的。
船上唯一有组织的就是迈克尔、杰克逊、阿米和水牛,他们保存着所剩不多的弹药,机警地观察着动向。
我捡起身边一杆枪,拉开弹夹,看见还有半梭子子弹,拉开枪栓朝迈克尔他们靠近,不远处刘叔和疯子也都找到了死人剩下的武器向组织聚拢——我们心里都明白,如果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只能靠我们这些人了。
可我刚走到一半,船在一记猛烈冲撞中翻起,甲板几乎竖直,人们纷纷跌倒,朝另一侧坠落。
我丢下武器,拼命乱抓,希望在路过栏杆的时候停下,可很快,我看见毁坏的栏杆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双腿、胸口、头顶瞬间没在水下。
海水冰冷刺骨,令人窒息。
入水之前,我拼命深吸一口气,入水之后,我有节奏的摆动手脚,从水面上探出头。
出水的刹那,我看见更多人从四面八方落水,好像煮饺子。好在船归位了,我们至少还有个落脚的奔头儿。
海水下面暗流涌动,海怪的大嘴好像随时有可能把我们吸进去。我拼命靠近船舷,不知谁丢下来一根缆绳。我抓住绳子用光吃奶得劲儿爬到舷道上。
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臂酸痛,好像断了一般。我虚弱地躺在钢板上,大口呼吸着咸湿的空气,右手麻木地抓着栏杆。恍惚间,我看见一个人影从我脸上方爬下来,看样子好像没看见我。
我大喊一声:“看着点儿!下边有人!”
上面的人影一哆嗦。船在这时再一次翻起来,上面的人失手落下,结结实实地坐在我胸口,差一点把我坐得背过气去!
我松开栏杆,身体在剧烈的摇晃中四处滚动。那个身影始终在我身边。
船的动荡持续不断,我俩继续滚动,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忽然间我感觉有人抓住我的手,力气非常大,若不是我的身子卡在什么东西上,我肯定被他拉走了。
不久,力道一点点消失,那家伙从我面前滚过去,转而向另一个方向拉我,我也跟着向下滚了一段,身体又被卡主。这次可以感觉到卡住我的是船舷边的栏杆,由此我推测出我应该是和那人来到前甲板边缘了,我还卡在舷道里,它正在前甲板上来回滚。
正想着,船在一次剧烈撞击中再次改变方向,身体向反方向滑动,巨大的拉力从手上传来。这一次我偏离了舷道,身体垫一下,跟着坠入前甲板……
我撞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停下来,恢复知觉后,我发现船仍旧保持着倾斜的状态,甲板上已经没有人了,各种呼救和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的身边躺着刘叔,它脑袋着陆,现在有点晕。接住我们的是镶嵌在甲板里的那具棺椁,甲壳大面积脱落,少许地方露出它的青铜质地。之前被怪物踩一脚,棺盖和棺身都已变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裂口。
我正看着,一支苍白的手突然从内向外扒住裂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