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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馋不死你。执扇一边笑他,一边将银耳羹吹凉后往他嘴里送。近段时间博渊重了好多,脸上白嫩嫩肉乎乎的明显胖了一圈,因而执扇对他的称呼也从小东西改为了小胖子。
李洳鸢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觉得他专心干饭的小模样简直可爱到爆炸,她的弟弟如果不是一出生就夭折的话,如今也该与他差不多大吧?
想着想着,李洳鸢便伸手轻轻戳了戳博渊肉乎乎的小脸儿,只觉触感软绵绵的,像是摸到了棉花一样,禁不住夸赞道:好可爱呀!他是你弟弟吗?
执扇想也没想,随口答道:不是,是我儿子!
你儿子?李洳鸢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执扇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言谈举止甚至比她还要孩子气,怎么看都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模样。
别不信呀!他真是我儿子,捡来的儿子。我保证,绝对不是偷来的。执扇并起两指作发誓状。
李洳鸢被她认真搞怪的语气逗得掩唇一笑,笑着问她孩子多大了?取名了没有?
执扇对李洳鸢的感觉很好,对她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博渊脸上,索性大大方方将吃饱喝足的小博渊往她面前一送,笑道:给,你抱抱他。
我可以吗?李洳鸢想伸手去接,却又犹豫着不敢去接,见执扇点头笑了,这才笨手笨脚的将博渊抱进了自己怀里,还无师自通的一边摇他,一边啧舌逗他笑。
奈何博渊一到她怀里就紧蹙着眉,不苟言笑的,看起来很不喜欢她。执扇简单粗暴的拉扯他两边腮帮子,硬是将他扯出了笑脸模样,口中说道:小胖子,不准你欺负姐姐啊。
博渊本就有轻微的洁癖,并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尤其是陌生女子,此时连脸蛋儿也被执扇扯得火辣辣的,生疼得厉害,再加上对小胖子这个新名字十分不满,索性孩子做到底,直接以哭泣的方式进行了一次激烈的抗议。
哭音起,林婉玉游离的目光也随之有了焦点,见女儿正与另一个小姑娘手忙脚乱的哄孩子,林婉玉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撑着石桌勉强站起身,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执扇面前,满眸慈爱地盯着博渊看,试探性问道:要不,我帮你抱抱他吧?
执扇见她病怏怏的走路都需要人扶,实在很怀疑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小胖子的重量,可转念一想,对方重病缠身都想抱抱博渊,自己若是拂了她的意,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迟疑片刻后,执扇还是将博渊递了过去,大不了就一直盯着对方,凭她的身手,博渊就是真摔了,执扇也能一把将他捞起来。
好不容易才回到执扇怀里,却又被她送到了一个病妇人手中,博渊心中愈发反感,索性扯着嗓子哭了个昏天黑地。
起初,林婉玉还颇有耐心的拍抚他后背,笑容满面地温声去哄他,可没过多久她就蹙起了眉,凶神恶煞去扯他襁褓,扯着扯着突然尖叫了一声,旋即便伸手去掐他颈脖。
执扇属实忍无可忍,抬掌便对着她手腕狠狠一劈,末了抢回博渊,一把将她推出了老远,恶语相向道:我见你生得面善,又是一副风中残烛的模样才肯让你抱一下,没想到你竟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林婉玉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噩梦缠身,终日食不下咽,瘦得就跟个竹竿一样。被执扇这么一推,整个人便连连后退着栽了下去,幸得齐玖及时扶住了她。
好半响,林婉玉才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她抬起形如枯槁的手,抖如筛糠的指着执扇道:祸害呀,他就是个害人精,是怪物!
她声嘶力竭的哭吼着,见执扇不为所动,又死死抓住齐玖手腕道:小玖,小玖,你赶快将他
们撵走,快,快呀!
齐玖是因不放心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大夫人与大小姐身边,所以才一直没敢离开。方才他见执扇与大小姐相谈甚欢,觉得执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并非什么豢养怪物的妖女,这才一时松懈让她钻了空子。
此时见一向温婉的大夫人突然情绪暴躁了,齐玖又觉得执扇果真是个妖女,自己真不该一时妇人之仁引狼入室。
齐玖恨不能以牙还牙一掌将执扇劈成两半儿,却始终提防着执扇会再次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扯出一个怪东西来对付他们。他能跑能跳倒也无所谓,怕只怕夫人与大小姐会因此遭罪,即便自己能护得了她二人,府中其他人又当如何护得住?
一个卢均已经够麻烦了,若是再多来几个,将军府怕是永无宁日了。
齐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稳住执扇再说,他挣开李夫人的手来到执扇面前,轻声说道:抱歉!执扇姑娘,我不知道夫人的病症已经严重到了疯魔的地步,没伤着小公子吧?
执扇狐疑地盯着他看,他又接着说道:夫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好人,只是二夫人与小公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这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姑娘可否念在夫人病重的份上,大人大量别与她一般见识,若心里还有什么不痛快的,齐某就站在这儿,任打任骂绝不还手。说罢,他就摘了铁手套和护腕扔在地上,随即又将护颈也取下扔到了地上,最后又将自己的刀,恭敬递到了执扇面前。
如此诚恳的态度,执扇也不好发作,再者她看林婉玉也的确是个疯疯癫癫的模样,而且李洳鸢还在旁边看着呢,她若是不依不饶再闹下去,恐会因此吓到对方,便也只是瞪了齐玖一眼,冷声说道:走!去看卢均。
齐玖已经做好了万死不辞的准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存侥幸的同时便对着大夫人与大小姐行礼告辞,末了就将执扇带到了牢狱前。
李将军在外雷厉风行,在家却是个温谦随和的好秉性,因而将军府的牢狱自建立起便没住过人,卢均是第一个。
卢均住在此处?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牢狱,执扇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是,卢均被咬后就莫名其妙恐惧阳光了,也不喜与旁人接触。为此,他不惜搬进了黑漆漆的牢狱里,我与将军几次好言相劝他都不听,索性听之任之了。姑娘若是有所顾忌的话,咱们就不进去了。齐玖气定神闲地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言辞娓娓道出,语气十分诚恳,是个决定权在你,悉听尊便的态度。
执扇未置可否,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小博渊,踱步进了黑漆漆的牢狱里。
齐玖在她身后掏出火折子要吹燃,可这时,眼前突然一片通明,细细瞧来,竟是执扇手中的夜明玉扇照亮了整间牢狱。齐玖不禁在想:那玉扇肯定也是执扇从小荷包里掏出来的,也不知她的小荷包里还藏了多少害人的怪东西,如此,自己将她骗来牢狱似乎也没有错。
执扇停留在最后一间牢门前,手指被铁链五花大绑的卢均说道:这也是他自己绑的?
这……齐玖支支吾吾没了下文。.z.br>
其实,在来的路上齐玖便已经盘算好了,他要身先士卒先将执扇引进卢均所在的牢房,然后趁对方不注意时溜出去,再将他二人锁在同一间牢房里,最后跑出牢狱埋伏上一队精兵。
如此一来,无论最终卢均和执扇是谁走出了牢房,齐玖都会命令手下精兵将其万箭穿心。卢均虽是他好友,但作为一名将士,半人半鬼的活着还不如慷慨就义的赴死,卢均的牺牲能换来整个将军府的安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料到执扇能用一把玉扇照亮整间牢狱
,此时再想趁黑实施之前的计划,属实也行不通,索性打开牢门,开门见山道:你猜得没错,是我将他绑进了牢狱里,因为他神志不清,已经接连咬死了三个人,我不想再让他半人半鬼的继续错下去,便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说着,忽又一把将执扇推进了牢房,随后便慌里慌张的开始上锁。
执扇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回头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着他,语气平和道:你引我来此,究竟是想利用他杀了我,还是想让我替你杀了他?
齐玖没回答,上锁后便一溜烟儿的逃了。执扇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只要她想,刚才就可以趁齐玖锁门的瞬间一把掐死他,或者一扇子将他镶嵌进墙壁里去。但她不想,毕竟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她惹出来的,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卢均是否还有救。
卢均趴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生是死。执扇试着用脚去给他翻身,奈何卢均被层层叠叠的铁链绑着,重若千斤,根本翻不动,索性出声唤道:喂?你还活着吗?
话音落下,便听见了重重地喘吸声以及铁链摩擦地板的闷响声,执扇下意识避开了老远,回眸就见刚才还半死不活的铁链人竟已直挺挺的弹了起来,一头松散乱发遮掩了他的全部面貌,却遮不住他脖颈处溃烂化脓的伤。执扇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嗅到的腐臭味是从哪儿来的,也没敢贸然靠近对方,只是下意识地拍了拍百宝袋,轻声呼唤着若离,想让它帮忙看看卢均此刻是人还是鬼?
然,若离还未作回应,卢均却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呜怏怏地嗓音听起来像是凶兽濒死前最后的咆哮。
一声过后,他突然凶神恶煞的斜睨了执扇一眼,口中也生出两颗尖长獠牙,猛一用力,便将身上的铁链悉数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