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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基和郭汝栋最后还是选择了向莫非中校投降。
为什么要投降?两位师长找出来的理由有很多:他们的弹药快要用完了;他们得不到任何的增援;他们被二十六师死死的咬住没办法撤退;他们手下受伤的弟兄需要得到医治……总之,两位师长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之后,决定向莫非中校投降。
反正打内战而已,向谁投降又没有什么可耻的。
不过,这些理由虽然看起来都还很合理,但却不是王陵基和郭汝栋决定投降的真正理由。他们投降的真正理由是,现在他们损兵折将,丢掉地盘又再所难免,跑回去以后刘湘未必会给他们好果子吃,说不定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退一步讲,就算小命保住了,他们师长的位置也肯定保不住。这样一来,还不如投降呢,说不定还能用手下的士兵给自己换个好的待遇。
当然,既然要想用手下的士兵给自己换待遇,那么在投降以前自然就要把条件谈好咯!于是,王陵基就派出了自己副官白斯文去和莫非中校谈判去了。
“你是说你们师长准备向我们投降?”
白斯文倒没有直接见到中校,他先见到的是全二十六师现在最悠闲的人,军火商郭波先生。对于王陵基想投降这件事,他表现出了一定的怀疑。
“是的,我们师长是有那个打算,不过,他提出了一些条件,只有贵军答应了这些条件,我们师长才会决定投降。”白斯文一边回答,一边将王陵基写的条件拿了出来,交给郭波,“这就是我们师长的条件,请过目。”
郭波接过那张纸,装着很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种非常友善的微笑:“看来你们王师长很有自信啊,认定了我们会答应他的条件。不过……”他凑到白斯文的耳朵边上,小声的反问到:“要是我们不答应这些条件呢?”
“我们师长说了,要是贵军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和你们血战到底。”白斯文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下面的话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他对军火商说:“不过,要是贵军不答应我们师长的条件,那可是贵军自己的损失,对于贵军占领重庆的计划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到军火商笑得越发的灿烂了。
“看起来阁下很会说话啊。不知道阁下是……”听军火商的声音,倒是对白斯文非常的赞赏,不过,他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白斯文不卑不亢的回答到:“卑职白斯文,现为王师长的副官。”
“好吧,白斯文副官,请你先等一下。”军火商收起了笑容,“你们王师长的条件,我要先和莫非师长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说完,他拿起王陵基的条件,走向了中校住的帐篷。走了几米之后,他突然回头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对白斯文说到:“噢,对了,白副官,请不要随便乱走乱动,我们的士兵是非常的敏感的,要是你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我将会非常的遗憾。”
就像是对他的话的一种证明,周围的几个克隆人士兵同时将自己的“蝎”式冲锋枪移到了随时可以射击的位置上。
就在那一瞬间,冷汗打湿了白斯文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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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答应王陵基提出的条件,中校?”
莫非中校住的帐篷里,郭波和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王陵基和郭汝栋想要投降这件事情。
“先说说你的看法,我的朋友。”中校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答应他。”军火商的回答非常的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中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理由?”十几个小时前这个家伙还在喊着要“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现在又要接受人家的投降,实在太奇怪了。不过,中校的脸上是不会把他的惊讶表现出来的,只有小人物才会那样。
“我重新想过了,内战而已,有必要死那么多的人吗?”军火商解释着他的新想法,“内战,不管怎么打,死的都是中国人,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可以减少死亡的人数,我们当然不能放过它,不然我会内疚的。”
“不错的想法,我的朋友,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难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去见了牧师?”
“牧师?我面前就有一个JEDI大师,我还去找什么牧师?我只是在王陵基的那个副官来提交他的投降条件的时候才想到的这一点。”郭波特别的强调了“JEDI大师”这个称号,“好了,我说了我的看法,中校,现在说说你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莫非中校首先强调了一个问题:“我再次申明,我的朋友,我不是那些挥舞荧光棒子的JEDI教徒,别再叫我‘JEDI大师’。”他这话说得颇有一点阴森的感觉——类似于一个SITH君主的语气——接着他发表了自己关于王陵基投降这件事情的看法:“我的看法和你一样,答应他。”
“那么,你的理由是什么,中校?我想,你是不会关心在一场战斗中死的是哪个国家的人的,我说的没错吧?”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而且,郭波也相信,莫非中校不但不会关心在战斗中死的是哪个国家的人,而且也不会关心死的都是些什么人,甚至连战斗中死了多少人都不会关心——当然,他自己的部队除外。
莫非中校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军火商的意料:“当然,那不是我关心的范围。我的朋友,之所以我会同意接受那位王师长的投降,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与刘湘的战斗更轻松一些罢了。有了他和郭汝栋两个吃螃蟹的,今后我们要想劝降刘湘的部下就可以容易一些。”
“劝降?难道你认为我们还有劝降的机会吗?”军火商说到这个问题有点郁闷,“现在刘湘已经把他的部队全部拉回去挤成了一团,我们不可能有机会让他们陷入王陵基和郭汝栋遇到的这种情况的。真是见鬼,要不是胡子笑上尉和他的部队袭击了潘文华,我们还可以吃掉范绍曾那个师的。”
就像刘湘调动部队瞒不过中校的卫星一样,“剃刀之刃”在重庆的活动也在中校的掌握之中——这也算是一种跟踪监测,要是“剃刀之刃”部队一不小心在重庆全军覆没了,也可以知道他们是因为为什么而完蛋的——所以,他们对于刘湘召回范绍曾师的原因是非常的清楚的。
不过,虽然对于胡子笑上尉的失误非常的恼火,但是当初给他的命令就是让他自由选择攻击目标,所以军火商也不好去指责他什么,只是抱怨总少不了。
“事情不能这么看,我的朋友。”莫非中校对于胡子笑上尉的事情倒是看得很开,“要不是刘湘把范绍曾调了回去,王陵基和郭汝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投降。”
“也对。”郭波站了起来,“那么,既然我们都同意接受对方的投降条件,我就去回复那位白斯文副官了。希望他还没有被克隆士兵们干掉。”
中校制止了他:“还是我去吧,在那位白副官看来,我才是能做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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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刻意的封锁消息,当王陵基和郭汝栋向莫非中校投降的消息传到刘湘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上旬的事情了,这个时候,中校的部队已经进抵了丰都,并在那里又建立了一个前进补给基地(上一个是在万县)。
没办法,马的补给半径实在太小了,现在中校和军火商都非常的怀念载重卡车。
当然,建立前进补给基地让中校停止了向前进攻,所以,刘湘才能暂时的放下心来,和自己的部将们商量作战的方案。
“……王陵基和郭汝栋那两个混蛋,亏我还……还……”作战会议上,刘湘又一次的骂起王陵基和郭汝栋来,不过,他“还”了半天,也“还”不出下文来,在座的高级将领们都知道,要不是他把范绍曾的部队拉了回来,那两位也未必会投降。只是这种话,大家心里想想就好了,要是说出来那就是给自己找过不去了。
“还”了半天以后,刘湘也不想在骂下去了,他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的潘文华:“潘师长,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继续在医院里修养几天?”
潘文华的运气也算得上很好了,胡子笑上尉的三枪都没有打到他的要害上,所以才侥幸捡了一条命,而他的副官戎帅就要倒霉很多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死不了也醒不过来,估计下半辈子算是没什么希望了。
“报告军长,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用再呆在医院里了。”听到刘湘的问话,潘文华立刻站起来回答到,不过,在他坐下去的时候,立刻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看他这样子,谁都知道他的伤根本就没好。
刘湘皱了皱眉头,接着非常关心的对他说:“潘师长,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你教导师的事,我会另外找人处理的。”潘文华的教导师现在是乱得一塌糊涂,自从他受伤以来,官兵们就在互相猜忌着,互相都不信任。这个样子,别说是拉出去打仗了,就是让大家坐下来吃顿饭都不可能。所以,要想让教导师不出乱子,必须要先整顿一番才行。
“那么,军长,我就先告辞了。”既然刘湘已经发了话,潘文华也就顺势提出了告辞。他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立刻有卫兵上来把他扶住,把他送上外面的滑竿,然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卫兵回去了。
和以前比起来,潘文华的卫兵增加了一倍还多,他现在可是小心得很呢。
“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对付莫非那个混小子以及王陵基和郭汝栋那两个混蛋吧。”看着潘文华离开,刘湘立刻转回到召开会议的中心议题上面来,然后,整个会议室里立刻陷入了一片争吵声中。只是,尽管争吵得激烈,有用的办法却是一个都没有。
“够了!”等这些人争吵了大半天以后,刘湘终于忍不住了,他大骂到:“你们这些饭桶,平时不是一个个的都很自以为是吗,怎么现在全部只知道吵架啦!”他指着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唐式遵,“唐师长,你来说,有什么办法没有?”
唐式遵犹豫了半天,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议:“军长,我看还是让刘神仙来指挥吧,有他老人家在,我们肯定能打赢的。”
这是他提出的最愚蠢的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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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其实并不想让刘神仙带兵去打仗。
作为一个能名义上统一四川的军阀,刘湘不是笨蛋,虽然他也信刘神仙,但是他更清楚让一个没有任何军事才能、也从来没有指挥过部队的神棍带领部队去和一个危险的敌人作战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刘从云(刘神仙)这个家伙自己死掉也就算了,要是把部队也全部搭了进去,那他的本可就亏大了。
没了部队,他拿什么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只是,在唐式遵提出让刘神仙来带领部队以后,刘湘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阻止刘神仙带兵出征了。
这是一个让他感到非常泄气的事实。
刘神仙在二十一军中的威望很高,也许比他这个军长还高一点。没办法,谁叫二十一军营级以上的军官都是他的门徒呢?要是他在这里说一个“不”字而让刘神仙因此和他闹起来了——比如说他搞一个什么降乩请到关夫子,说关夫子指定他来指挥战斗之类的——下面的军官们会帮谁?就算不造他的反,也要闹得他不得安宁吧!
仔细想想,谁要他当初要把刘神仙当真神仙那样供起来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刘湘觉得自己现在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唉,这种事情,不去想也罢!刘湘摇了摇头,开始考虑起让刘神仙带兵出征的好处来。
好处?好处那也是有的。有刘神仙去指挥,部队的士气肯定就上去了嘛,要是他再装装神、弄弄鬼的,那士气还能再提高一些,士兵也会变得不怕死起来。同样的,二十六师里那些新收编的原来王陵基和郭汝栋两个师的士兵会因为对刘神仙的畏惧而丧失战斗意志,这样一来,让莫非那个混蛋吃个大亏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还可以再拉一些人回来呢!
想到这里,刘湘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那就赌一把吧!基于这样的想法,刘湘做出了请刘神仙来指挥部队的决定。
刘湘的这个决定,没有多久就传到了莫非中校和郭波的耳朵里。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消息很快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重庆城,大家都等着看一场好戏呢。
中校的指挥部里。
“这真是让人惊讶,刘湘居然会让一个神棍来指挥他的部队。”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中校依然是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事情,我的朋友,难道这位四川王手下就没有一个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出来阻止一下他吗?”
他后面这句话倒是说得非常的痛心,就好像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的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一样。
对此,军火商表示了深深的不屑,不过一提到刘神仙指挥部队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另一个历史里,刘湘可就这样干过了,南京的那位委员长先生命令刘湘去围剿四方面军的时候,出去指挥部队的就是这位刘神仙。他指挥部队也很有意思,军队出发不但要按吉日良辰,而且指定‘行军大吉’的方向,因此有的军队照办的几乎走上悬崖绝壁……”
“结果自然就是完败,没错吧。”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猜,就算不是刘神仙来指挥,川军对上四方面军,那也就是一个输的下场。
“所以说,这位刘神仙就是我们的福音。”军火商越笑越开心,越笑越阴险,“就靠他那种瞎指挥的水平,要是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可真是对不起刘军长的一片苦心……不过,中校,我想我们需要先修改一下原来的计划。”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我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尽管指挥部里没有其他任何人,但是莫非中校还是向军火商靠了靠,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始向他阐述自己的计划。
莫非中校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刘神仙带兵出征的时候,兵分两路,一路迎击刘神仙的部队,而另一路,直接进攻重庆。
对于享受着战场信息单向透明的他们来讲,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何况,胡子笑上尉的“剃刀之刃”部队依然潜伏在重庆城里,当中校的部队开始进攻的时候,他们将会给守城的部队制造一些麻烦。
而在兵力分配上,进攻重庆的任务交由二十六师的三个步兵团和三个外籍步兵营来完成,由安德烈指挥官统一指挥,迎击刘神仙的部队的则是投降过来的、经过选择之后的一万名川军士兵、两个外籍步兵营和独立炮兵营,中校将亲自指挥他们。
计划看起来没什么疏漏,但是军火商却对有一件事情有些担心。
“中校,你真的要用一万川军来对付刘神仙带领的部队?你要知道,刘神仙在二十一军中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那些营以上级别的军官都是他的门徒,我担心他们会阵前反水。退一步讲,就是他们没有阵前反水,他们也很有可能丧失战斗意志。而且,他们的战斗素质实在……”
“不用担心那些,我的朋友,既然当初我把这些川军士兵带到了这里,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一些枝节问题。”
中校微笑着,摸出了一支红色的药剂,将他送到军火商面前。
“这是……”郭波觉得这很像上次看到的蓝色解毒剂,只用了几秒种,他就已经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兴奋剂,中等剂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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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湘的最后一击开始于十月十五日,在这一天,莫非中校指挥的部队和刘神仙指挥的部队在涪陵发生了交火。
“我们对面只有一个师,莫师长。”
王陵基放下了望远镜,他有些疑惑,莫非一直告诉他刘神仙带出了两个师,可现在面前只出现了一个师。那么,另外一个师到哪里去了?他有些担心起来。
“请叫我中校,或者莫非中校。”莫非再一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称呼,他发现王陵基和郭汝栋等人都喜欢叫他“莫师长”,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接着他向他的副师长解释了他的疑惑:“不用担心另外那一个师,根据情报,他们还在按照那位刘神仙指定的‘行军大吉’的路线在十公里外的地方打转,两个小时内是无法赶到战场的。”
“噢。”王陵基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望远镜。中校的情报,当然,这是人所共知的,情报,永远都有准确的情报。
一个可怕的对手!王陵基评价到,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
“我就知道让刘神仙那个神棍来指挥部队是件愚蠢的事情,看看他在干什么!”尽管跟在莫非中校的身边的时间很短,但是王陵基已经学会了用一种新的语言表达方式。有压力,就有动力。
让这位前二十一军的师长感到愤怒的东西,是刘神仙排兵布阵的方式,他把上万士兵排成了几个整齐的方阵,准备用它来冲击一个机枪阵地。而一个非常可笑的事情是,几个刘神仙带出来的神棍正在给士兵们画符,同时,还在让这些士兵大喊着什么。
“也许是在喊‘刀枪不入’。”想起这个军火商告诉他的口号,中校冷漠的笑了。这种无聊的口号在1900年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它的意义。不过让他觉得有趣的是王陵基对刘神仙的态度,这位刘神仙的弟子之所以对自己的老师感到不满,多半还是因为一些私人因素在里面——刘神仙曾经给他占过一次乩,不过却没有占准确。
“命令炮兵开炮,五分钟,急速射。”中校对副官命令到,对于这样的部队,没必要浪费炮弹。
片刻之后,第一轮炮弹掉进了排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那些刚刚抽足的鸦片,又被画了符,正激动的大叫“刀枪不入”,并且在恍惚中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刀枪不入的川军士兵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块又一块迎风飞舞着的残肢断臂,而在鸦片的麻醉下,那些还活着士兵似乎并没有躲避的想法,他们只是有些迟钝的目视着炮弹飞向自己,然后在一片轰鸣声中将自己炸得粉碎。
然后他们开始了冲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向他们以前的同僚,准备将他们变成冰冷的尸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以前的同僚现在比他们更为可怕。
随着一声哨声,数千名被注射了兴奋剂的士兵冲出了他们的战壕,他们睁大了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的眼睛,用一种让人感到恐怖的声音竭力的咆哮着,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或者挥舞着工兵铲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那些自以为刀枪不入的川军士兵。
然后两支部队相撞了。
“啊——!”这种临死前的惨叫无一例外的来自于川军一方,那些冲在最前方的士兵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刀枪不入,他们惊恐的看见对方的刺刀狠狠的戳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再伴随着肚子的剧痛抽离自己的身体,并且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刺进另一个人的胸膛之中,接下来,伴随着某种东西的离开,知觉消失了。
而那些稍微靠后的士兵们则惊愕的发现,尽管自己的刀砍到了对方的身体上,尽管刀锋已经带起了一片血肉,但是那些以前的同僚们却恍如未觉一样,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继续用刺刀刺杀着周围的战友,或者用铲子将某个人的脑袋砍掉,在飞溅的鲜血和脑浆之中,他们开始疑惑,他们开始惊慌,他们开始害怕,然后,他们也步入了死亡者的行列之中。
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在所有的川军士兵的心中涌动着,战死者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和对方士兵那一身红中带白的军装强烈的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将鸦片所带来的最后一点勇气驱逐得干干净净。
于是,这些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斗意志的川军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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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一次伟大的胜利。”
战斗结束以后,军火商出现在了战场上,面对着满地的死于冷兵器的尸体,他发出了一声赞叹。
他那一脸的兴奋让旁边的王陵基感到不寒而栗,即使身经百战,但是他还没见过面对这么多的尸体还能如此兴奋的人——他甚至还在微笑!王陵基现在有点怀疑这位警察局长先生的精神是否还是正常的了。
正常吗?不正常吗?就在王陵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郭波正满脸微笑的盯着他看,他立刻心虚起来,为了掩饰,他把自己的目光转到了自己的靴子上。
他这种行为让军火商颇为奇怪,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白斯文的报告吸引过去了。
“……我们击毙了刘神仙,长官。”军火商就听到了最后这一句,他有些惊讶的问到:“刘神仙死了?怎么死的?难道他没有逃跑?”按道理说,这个家伙应该是在部队的大后方才是,而且脚底抹油的工夫也该很熟练,怎么可能会挂掉?
“报告上没有说,长官,但是我们确实击毙了刘神仙。”
“能确认吗?”军火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确认了,长官。”白斯文回答得非常的坚决。要辨认出被打死的是不是真的刘神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二十一军中刘神仙的弟子不少,包括他自己都是,他们都见过刘神仙本人,随便找几个人就可以认清楚了。
看见白斯文回答得这么坚决,郭波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他也只是对刘神仙比较好奇才关注他的,现在既然他死了,那也就没必要再关心他了,死人是不值得关心的。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中校,范绍曾那个师还在那边打转吗?”通过审讯俘虏,他们已经知道了刚刚被消灭的是唐式遵的那一个师,这位老兄也倒霉,在刘神仙的胡乱指挥下,部队只坚持了十多分钟就垮掉了,连自己也当了俘虏,真是郁闷到家了啊。
不过,他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了,谁叫他提议让刘神仙来指挥部队呢!
“空中侦察表明,十分钟以前范绍曾师已经离开了那里,正全速向长寿撤退。”可以肯定的是,范绍曾遇到了唐式遵师的溃兵,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那么我们要追击吗?”
“我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虽然很无奈,但是莫非中校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部队可以用来进行追击,除了两个外籍步兵营和行动迟缓的炮兵及辎重部队,他们就只有四千人的川军降兵可以投入战斗,这些人在打了兴奋剂以后用来打打阵地战还可以,让他们去追击敌人,中校不抱什么希望。
不追击,也许范绍曾就会一直跑到别的军阀的防区里去——特别是他知道重庆被攻占以后。
“……”虽然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军火商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一块快要入口的肥肉就这么溜掉了,任何人也高兴不起来。
“我看,中校,不如让我给老范发一份劝降的电报吧。”一直在看自己的靴子的王陵基突然提了一个建议,他现在想在中校面前挣点表现,顺便捞点功劳。
“你确定他会投降?”中校对此表示怀疑。
“只要开一个好的条件,他会的。”
当然,只要一个好的条件就可以了,就想他自己一样。王陵基非常肯定这一点。
“那么,去发电报吧,王副师长。”莫非中校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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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坐在他的指挥部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传来的密集的枪声。攻击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他的部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他手下的人有一半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跑了,或者是向二十六师投降了;其余的或者徒劳无益的徘徊着,咒骂着二十六师和他们那个年轻的师长,或者就是漫无目的的向他们的敌人胡乱了开着枪,或者大声的叫嚷着,或者,就像他自己一样,只是伏窝似的坐着。
刘湘并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他是四川最有实力的两个军阀之一,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拥有一片广大的防区,更重要的是,他很有希望成为四川唯一的统治者。现在,在二十六师这个刚刚崛起的部队的无情打击下,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他恨二十六师,恨他们那一个年轻的师长,这种仇恨是如此的强烈,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但这毫无意义,无论他有多么的痛恨他的敌人,他也不可能再做些什么了,没有了军队,他什么也不是。而且,也许在今天,他就要丧命在这里。
一个混身是血的军官匆匆的跑了过来:“军长,南边的院墙被炸开了。”
“用机枪封锁那里。”刘湘心烦意乱的回答。他身边的一个马灯突然被一颗流弹打得粉碎。
“敌人已经突破了正门,兄弟们要顶不住了,军长……”
“不是还有一门炮吗?向正门开炮,这应该可以让他们的速度慢下来。”刘湘向军官皱起了眉头。
但这对这个军官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军长究竟了不了解局势了,他咬了咬牙,对刘湘说:“军长,我们还是突围吧,机枪大队和您的卫队还有几百号兄弟,我们可以护送你出城。出了城,范师长和唐师长的部队还在,到时候,在重新找个地方休养生息,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东山再起?”刘湘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大的一个笑话,他大笑起来,“东山再起?我还怎么东山再起?二十六师能打到这里来,肯定是刘从云带出去的那两个师已经完蛋啦,没了部队,我靠什么来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刘湘开始大哭起来。
“军长……”那个军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会引起刘湘这么大的反应,他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啸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军长小心!”这个军官一边叫,一半把刘湘压到了自己的身下。他刚做完这一切,炮弹爆炸了。
就在那一瞬间,刘湘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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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基兴冲冲的冲进了莫非中校的指挥部。
“老范已经同意投降了,中校。”他的脸上充满得意之色。劝降了一个师啊,而且这个功劳全都是他的,在几个投降过来的军官里——加范绍曾才六个——他的功劳可是算最高的了,就是和那位安德烈指挥官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嘛。
但是还没有等他兴奋多久,一个更高兴的参谋也冲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向几位长官敬礼之后,他用一种激动得变了声调的声音报告到:“报告长官,安德烈指挥官来电,他已经占领了重庆,并且俘虏了包括刘湘在内的二十一军大部分高级军官。另外,刘湘身受重伤,已经送进了医院。”
“两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莫非中校看了一眼身边激动的军火商,对自己的副官命令到:“命令部队向重庆前进。”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补充到:“刘湘的演出已经结束了,现在,重庆是我们的舞台。”
很难得的,中校的声音中稍微有了一点激动的情绪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