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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个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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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幼儿园的下午。

    午睡起来的小朋友们闹腾腾一片,两个老师手忙脚乱给小班的孩子们穿衣梳头。

    小阮老师是幼儿园新来的老师,还不太适应。

    刚给小姑娘穿好衣服,旁边的小男孩又踢掉了鞋子,搭在她肩上的肉爪子不停摇晃,喊着“小阮老师我想尿尿”。

    另一位小周老师见状也过来搭把手。

    抱着小胖子尿尿回来,小阮老师这才看见坐在小床上安安静静发呆的小姑娘。

    午睡后的小班乱得像打仗,她只顾得上其他吵闹的小朋友,而不哭不闹的小姑娘,她一时间就忽略了。

    小阮老师声音很轻,蹲下来问:

    “呦呦自己穿的衣服吗?”

    穿着樱粉色外套的小姑娘脸蛋圆圆,肤色雪白,一双水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又长又浓的睫毛像小刷子。

    她望着小阮老师,小奶音轻轻“嗯”了一声。

    乖得不像话。

    年轻老师被萌得心颤,替她整理好穿得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后,又给她重新梳头发。

    “小阮老师,我刚刚做梦啦。”

    呦呦低着头扯着手里的小皮筋。

    小阮老师笑着问:“呦呦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梦见我长大啦。”

    “这样啊,那长大后的呦呦一定也很乖是吗?”

    听到这里,呦呦一愣,随后低垂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声道:

    “不乖,呦呦不乖了,呦呦好坏好坏。”

    梦里的她长得高高的,就和小阮老师一样高。

    但她板着脸,比电视里的坏女人还要坏,总是欺负周围的漂亮哥哥姐姐。

    那些哥哥姐姐都好可怜,但是梦里的她却笑得特别开心。

    这也太坏了。

    老师并没有把小朋友的话放在心上,给呦呦梳好头后,她笑着道:

    “怎么会呢,呦呦是小班最乖的小朋友了,大家都喜欢呦呦。”

    才不是。

    呦呦掰着手指头,没吭声。

    他们才不喜欢呦呦。

    每次下午发小饼干的时候,她一回神,小饼干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没有小朋友提醒她,大家都在笑,好像她是动物园里滑倒的笨企鹅。

    见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又像是在发呆的模样,小阮老师叹了口气。

    她刚来没几天就发现,呦呦这个小朋友乖是乖,但好像有点憨憨傻傻的。

    下午的户外游戏课,小阮老师观察了一下,发现呦呦确实有些不合群。

    总爱发呆,反应也慢,被别的小朋友推倒,她倒是不哭,还会自己拍拍土爬起来。

    可小班的小朋友似乎不太喜欢和她玩。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一边,不哭不闹,水汪汪的眼睛招人怜惜极了。

    年轻的小阮老师决定放学的时候,要和呦呦的家长谈谈。

    到了花花幼儿园的放学时间,来接学生的家长们挤满了教室门口,小阮老师见一个戴墨镜的漂亮女人牵走了呦呦,连忙叫住:

    “呦呦妈妈——”

    那女人停下脚步,手里握着的手机表明她正在打电话,神色有些不耐。

    “有事吗?”

    小阮老师一晃神,觉得呦呦妈妈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是这样的,这两天上课的时候,我发现呦呦好像不太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反应也比较慢,我担心呦呦在心理上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呦呦妈妈拔高声音,摘下墨镜,引得不少家长侧目,“我们呦呦好着呢,你这个老师怎么说话的!?”

    小阮老师没想到呦呦妈妈脾气这么大,跟炮仗似的。

    她年纪轻,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最后还是小周老师出面,好声好气地哄走了呦呦妈妈,转头对小阮老师无奈道:

    “以后你少惹她,你不知道她是谁啊?”

    小阮老师有些茫然:“谁啊?”

    “郁澜啊!那个嫁给大导演的女明星,知道吧。”

    小阮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她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就是息影三年,坊间传言逼死顾启洲导演前妻上位的,那个女明星啊。

    “我知道今天要接你大女儿,我先接呦呦怎么了?呦呦就不是你女儿!?”

    “什么叫让司机来接?顾启洲,你让我亲自去接那个丫头,让司机接呦呦?你大女儿还没进家门呢,你心就偏成这样了?”

    “你才无理取闹!”

    愤怒的郁澜切断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的呦呦看着怒气冲冲的郁澜,小心翼翼地露出个笑容:

    “妈妈不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余怒未消的郁澜看着笑得傻呵呵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脑门:

    “你还笑!小狼崽子都要进我们家门了,我怎么不气,我都快气死了!”

    三岁的呦呦不懂大人的恩怨,但是小狼崽子她听得懂,郁澜已经在家里骂了好几天了。

    她说的小狼崽子是顾启洲前妻的女儿。

    顾启洲的前妻因病去世之后,孩子的外婆接走了前妻生下的女儿,一直养到现在,有六岁了。

    呦呦闻言眼睛一亮,奶声奶气问:

    “姐姐要来了吗?”

    郁澜听她这声姐姐,更是气得半死:

    “你这小丫头胳膊肘往哪儿拐呢?你面都没见过一口一个姐姐喊得挺亲啊。”

    呦呦有点委屈:“我见过的。”

    “在哪儿见过?”

    呦呦认认真真答:“梦里见过。”

    她没有骗人,她真的在梦里见过爸爸的另一个女儿。

    姐姐脸颊瘦瘦,穿的旧衣服,和她周围的那些小朋友都不一样,但是梦里的姐姐一开始对她很好很好,还给她糖吃。

    只是梦里的她那么坏,第一面就打掉了她的糖,还骂她是乡巴佬。

    “……”

    郁澜无奈地看着傻呵呵的呦呦,掐了掐她软乎乎的脸。

    “小笨蛋,你什么时候才长点心眼啊。”

    听到郁澜叫她“小笨蛋”,呦呦瘪着嘴,玻璃珠似的眼里蒙了层水雾。

    她想起幼儿园里,有些小朋友会在老师看不到的时候,偷偷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叫她小白痴,还扯她的头发。

    她很认真地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对郁澜说:

    “呦呦不是小笨蛋。”

    郁澜专心开起了车,没注意呦呦的表情,随口道:“那呦呦是小傻瓜。”

    “……呦呦也不是小傻瓜。”

    连妈妈都这么说。

    觉得好委屈的呦呦低着头,吧嗒吧嗒掉了几颗金豆子,谁都没有发现。

    回家以后的郁澜并没有去接人的打算,她催促佣人准备晚饭,自己上楼卸妆换衣服去了。

    灰暗的天空隐隐闪过电光,雷声在云层后炸响。

    暴雨要来了。

    呦呦还惦记着姐姐,迈着小短腿追上去问:

    “妈妈不去接姐姐吗?”

    郁澜一边卸妆,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不去。”

    郁澜早就给司机发了信息,让司机去接。

    乡下路不好开,今天天气预报又说要下大雨,来来回回起码得耽误两个小时,郁澜娇生惯养,没那个耐心。

    呦呦急了,她趴在化妆台边上,蹦跶着喊:“妈妈要去!”

    “妈妈不去。”

    “要去!”

    郁澜被呦呦闹得有些心烦,叫来了家里的佣人把呦呦带出去。

    “姨姨。”带着哭腔的呦呦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汪汪地被张姨抱在怀里,“没人接姐姐,姐姐怎么办啊?”

    呦呦脑补了孤零零的姐姐,一个人在大雨中望眼欲穿的模样。

    相比之下,只是没有小朋友喜欢的自己一点也不可怜了。

    张姨却更心疼呦呦。

    郁澜虽然爱呦呦,但却不是个当妈的性格,呦呦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带。

    她看呦呦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两个主人家原本工作就忙,对呦呦已经多有疏忽,再来个孩子可怎么办?

    说句实话,她并不想看见家里再来个女孩,分走呦呦本就不多的宠爱。

    但这话她不能和呦呦说,只好哄她:

    “呦呦很想要个姐姐吗?不哭不哭,有人去接姐姐的……”

    窗外的雨点落下,越来越密集,眨眼雨势就大得一发不可收拾。

    坐在后座的顾妙妙透过大雨冲刷的车窗,看着周围掠过的熟悉景色,终于有了重生一次的真实感。

    她记得这一年。

    顾妙妙的母亲在生下她一年后就去世了,父亲忙于工作,有很快和女演员传了绯闻,她外婆怕她受委屈,接她到身边抚养。

    长到五岁,她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总不能念乡下小学,这才重新回到父亲身边。

    然而她的爸爸顾启洲早已再度结婚生子,又生了一个三岁的女儿顾呦呦。

    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回到顾家的顾妙妙,好像是个多余的存在。

    前世的她在这一天,满心忐忑地来到了顾家。

    她知道爸爸有了新的老婆和女儿,她心里有一点点被抛弃的酸涩,可更多的是向往完整家庭的憧憬。

    那个时候的她,怀着点点希望,妄图能够融入这个新家。

    然而见到的第一面——

    她递出去的糖被小女孩打落,在光洁的地面砸得粉碎。

    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昂着头,傲慢地说:“你不是我姐姐,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她在电视上见过的漂亮女人站在她身后,仿佛没看到这一切,抱着她若无其事地离开。

    那时的顾妙妙年纪还小,总以为是自己不好,才不讨人喜欢。

    她努力讨好他们,努力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以为总有一天她会被认可。

    但她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对于呦呦母女而言,她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

    多傻。

    车停在顾家别墅外面,司机为难地回头道:

    “对不起啊妙妙小姐,车上没准备伞,您要不先在车上等等……”

    “没关系。”

    倾盆大雨兜头浇下,五岁的顾妙妙推开车门,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浇透。

    但她小小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沉稳地朝不远处的顾家大门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但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为了讨好别人而放弃自我,庸庸碌碌一生。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谁还想敢像上一世那样欺辱她、夺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绝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轻易放过。

    ——尤其是她那个高傲无礼的妹妹顾呦呦。

    匆匆跟上的司机提着她的行李,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心如止水的顾妙妙抿着唇,小脸严肃,准备迎接刻薄的继母和恶毒的妹妹。

    然而——

    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张姨肩头,哭出鼻涕泡的圆脸小姑娘。

    两人视线在半空对上。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亮晶晶的,细软卷翘的睫毛沾着泪珠,她的目光很奇异,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像在看什么期待已久的人。

    顾妙妙愣了一瞬。

    不过又很快回过神来。

    是她忘了,现在的顾呦呦只有三岁,生得又可爱,乍一看的确很有欺骗性。

    但恶魔就是恶魔,即便现在只是幼崽,也不能小瞧她那颗黑透了的心……

    “……姐姐?”

    顾妙妙被带着小奶音的一声“姐姐”喊得一愣。

    是……她的幻觉?

    一贯对她直呼其名的顾呦呦,上一世从没喊过她一声姐姐。

    “姐姐!”

    仿佛是为了提醒她不是幻觉,小姑娘又清脆地叫了一声。

    她从张姨的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欢快地朝她的方向奔来,但是因为跑得太急,她自己被自己的腿绊住——

    上一世经常被栽赃欺负妹妹的顾妙妙,下意识地后撤一步。

    啪叽。

    呦呦摔在顾妙妙的脚边。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令顾妙妙回忆起了无数次被误解的经历。

    ——是顾妙妙推的我!

    ——她嫉妒我跳舞跳得好,想摔坏我的腿!

    ——妙妙,你是姐姐,怎么能这么对妹妹?

    ——你太让我失望了。

    前世的记忆在顾妙妙脑海中盘旋,她眼若寒潭,浑身散发着冰冷疏离的危险气息。

    顾妙妙死死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小团子。

    她发誓,如果这个小丫头再敢冤枉她,诬陷她,用那张无辜的嘴脸颠倒黑白的话,她这次一定……

    “姐姐你受苦了tat”

    带着哭腔的嗓音稚气又委屈,好像受苦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顾妙妙当场怔住。

    看着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的姐姐,呦呦心疼得手足无措,只好张开自己小小的臂膀,将浑身湿透的顾妙妙——

    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