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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过来。”路星鸣推门而入, 眼神讽意。
韩厉不爽:“我家人病了, 我凭什么不能过来?”
路星鸣冷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一点的愧疚之心,不愧是你, 脸皮很厚实。”
他越说越过分, 韩厉紧咬着牙,想直接冲上去揍一拳。
“路星鸣, 你干嘛这么说我哥。”韩祝祝听不了哥哥被这么怼,当然扬起脖子质问,“她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管我哥哥什么事?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她自己作死我哥干嘛愧疚。”
“我让你说话了?”路星鸣锐利的凤眸似寒芒般扫向韩祝祝, 满是冷彻无情。
韩祝祝喉头一哽,心生恐惧,条件反射缩起脖子躲到韩厉身后, 战战兢兢看着他不再说话。
她自小害怕路星鸣, 没韩厉那个胆子和他对着干,每次宴会见面, 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往韩厉后头藏, 反正不会和他正面接触。
每次哥哥吃瘪想替哥哥出口气的时候, 都会先一步被路星鸣吓回来,今天也不例外。
路星鸣见韩祝祝老实了,轻飘飘地收敛视线,随手把东西放在桌上后, 垂眸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云知,“好些了吗。”
他表情依旧浅淡,语气眼神却比先前温柔许多,锋芒收敛,只剩平和。
云知乖乖点了下头:“好多了,谢谢你把兔兔带给我。”
她抱紧星星,勉强冲他露出一个笑脸。
路星鸣不说话,伸手在她额头试了下温度,不烧了。
两人若无旁人的互动令一边的韩祝祝彻底看待。
从六岁起到现在,韩祝祝从来没见过他有温柔的和女孩子说过话,不打女生就是路星鸣的绅士风度了。
因为他太过冷僻,眼神又凶恶,韩祝祝一点都不喜欢他,每次被路星鸣怼哭,总是暗搓搓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现在竟然……给女孩子带兔兔?还是韩云知?
“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动手动脚。”
韩厉看不下去,动手将拉人拉开,眼神满是警告。
“喂。”路星鸣目光略过韩厉,直勾勾落在韩祝祝身上,被这么一盯,韩祝祝又害怕了起来。
“你刚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韩祝祝大着胆子迎过路星鸣视线:“她自己说的!”
路星鸣垂眸看向云知。
云知肩膀一颤,眼珠来回转了转后,心虚低下头,刻意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大哥很凶。
即使在韩家没多久,云知也能看出哥嫂对韩厉是严苛的,同一件错误放在韩祝祝身上可能得到原谅,甚至是安慰;但韩厉不同,他将会得到最严厉的对待。
明明大哥大嫂对谁都温柔和善,唯独对韩厉抱有偏见。如果这事儿被哥嫂知道,估计韩厉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怎么说也是亲侄儿,云知不舍得让韩厉被骂。
“韩厉你可真行,屁大点事都不敢抗。你再和你这个妹妹说一遍,生发剂是谁买的?”
路星鸣咄咄逼人,云知拉了拉他衣袖想要他停下,路星鸣充耳不闻,双目冰冷。
韩厉本就愧疚难捱,路星鸣的这番话更是火上添油,再也站不住,当着死敌的面直接承认
“是!我买的生发剂,我以为药店买的应该没什么毛病,谁想到……”韩厉抿抿唇,面向云知,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微弱无力的说,“我、我真不知道会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
韩厉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他只是一门心思想让云知开心点,对于其他后果根本没考虑过,尤其父亲用的瓶子和这个一模一样,他就认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韩祝祝惊讶瞪大眼,那她刚才讽刺了半天,岂不是讽刺的都是韩厉?
韩祝祝不由道:“哥,你才个傻子呀?”
韩厉耳根赤红:“我傻!我就是个傻子,行了不!”
韩祝祝看向云知泛红的脑袋,嘟囔:“……用的人也傻。”
话音刚落,又收到路星鸣阴鸷的注视,韩祝祝身子一个哆嗦,再也不敢继续和路星鸣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攥着小包包逃似的离开病房。
“祝祝怎么走了?”韩母刚巧回来,见房间里多了个人后一怔,待看清对方眉眼,了然一笑,
“原来是小路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韩云知送东西。”路星鸣余光略过云知,“既然你家长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路星鸣知道再留在这里不太合适,深深看了眼云知后,径自离开。
云知不禁追随上他的背影,目光是难掩的牵念不舍。
“奇怪,小路不是西区的吗?”
韩母皱眉,下一秒表情冷下,眼神慢慢移动到韩厉身上。
……糟了。
韩厉眼一闭,心一沉,眼瞧着这事儿兜不住,索性直接说了。
“我把……把韩云知……”
韩母冷着脸:“韩云知是你叫的吗。”
韩厉吞咽口唾沫,改口:“我背着你把小姑姑转到西区了,我的错。还有。韩厉指了下云知,“生发剂也是我买的……”
说完这话,他垂着脑袋再也不敢面对韩母。
空气骤然凝固。
韩母精致妆容下的一张脸凝结成冰霜,神色之间满是对韩厉的失望。
“我找过校长,想重新把她转到东区,但校长说每个班级的学生都确定好了,现在转校不利于学习,就把我搪塞过去了。”
韩母半晌不语,韩厉愈发紧张,活像是耗子见了猫。
“我现在在西区挺好的。”云知打破沉默,“韩厉每天都会来看我,嫂嫂你别责怪韩厉。这次是我们俩个不小心,没经验才上当受骗,也不全是韩厉的责任。”
云知紧绷着小脸。
韩厉是好心办坏事,出发点也是为了哄她开心,她生发心切,不小心就落入圈套。
韩厉桃花眼委屈垂着,搅着手指在云知身后大气也不敢吭一下。这要是搁以前,她妈早上来拧她耳朵了。
韩母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叹声:“那家店的地址告诉我,回头我让律师处理。还有,你后半年的零花钱都不用拿了。”
韩厉虽然肉痛,但这个处理方式已经算是温和。
“医生那边我问过情况,你现在状态稳定,在家治疗也可以,一会儿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家庭医生已经联系好了了。”最后指示,”韩厉,你帮着收拾一下。”
韩厉乖巧颔首。
韩母再次离开,一直神经紧绷的韩厉总算松了口气。
云知昨天来的匆忙,就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她拿起旁边的袋子看,里面放着手机房卡还有洗漱用品,看样子特意去了一趟她的公寓,最下面还压着两套崭新的棉质睡衣,标签都没来得及取下。
云知突然感觉暖烘烘的。
路星鸣是个细心的人,即使是为了给她准备东西,也没有随便翻开她的衣柜。
“喂……”
耳边,韩厉在叫她。
云知看过去。
“你头痛不痛?”少年低哑的嗓音带着一抹厌弃,“对不起啊,你昨晚上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
他玩到太晚,自动关机后也没来得及充,直到早上才看到云知发过来的信息。
“路星鸣送你来的?”韩厉问。
云知点了点头。
韩厉心口堵得慌,照顾云知本来是他的事儿,结果他一点都不靠谱,反倒是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把他应该做的都给揽下了。
烦。
韩厉深深厌烦,烦自己,也烦路星鸣。
“我不疼的。”云知见韩厉一直低着个脑袋,可怜兮兮的样子和失马犯错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她不禁想伸手摸摸那头蓬乱的头发,可是在触及时,立马停下,讪讪将手收回。
倏地,韩厉握住她手腕,用力按在了自己头发上,瘪嘴说:“想摸就摸嘛,反正你的头发被我害没了,以后我的头发就是你的头发,随便摸。”
为了让云知摸得舒服,韩厉直接蹲在了地上,下巴抵在床角,往日上勾的桃花眼蔫蔫半垂,瞳孔湿润,简直是人形失马。
云知忍不住把侄儿带入最爱的大狗狗,笑容温柔,眼神愈发慈爱。
韩厉头发很软,也多,发梢带着不明显的自来卷,乱糟糟生长着,衬着那双英俊眉眼,像是一头桀骜难驯的野兽。
云知轻轻捏揉着那头蓬松的发丝,眼神里的羡慕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也好想要头发。
云知姿态落寞,眼看着要哭,韩厉咬牙痛下决心,“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个推子。”
云知一愣:“你要干嘛?”
“剃了!”韩厉神色坚韧宛如要上梁山的好汉,“以发还发!”
“……”
“…………”
云知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天快凉了,剃了很冷的。”
她没忍心告诉韩厉,他长得实在是太不良了,要是再剃个头,简直像是刚刑满释放的少年犯。
此时韩母办理完了各项手续,过来带她离开,云知穿好鞋,拎上包包,不放心叮嘱:“不准剃头发哦~”
韩厉没点头也没摇头,低声道:“你回家休息,我奶奶去a城看望老同学,估计下周才回来。”顿了下, “狗……狗我帮你遛。”
云知抿唇笑笑,打趣他:“你不怕了?”
韩厉硬着头皮说:“堂堂男子汉,怎么、怎么会被区区两条狗吓走,你放心,我肯定会安顿好的,绝对不让塞翁失马受苦。”
云知倒是不怕塞翁失马受苦,怕的是韩厉受苦。
毕竟……
失马对韩厉真的很热情,好像想和他来一场跨越种族的爱情。
“云知,快点收拾。”
韩母又在身后催促。
云知不敢再耽误,拿着东西过去。
“把嫂嫂的围巾裹上,医生说不能受风。” 韩母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米白色的围巾裹在了她的大脑袋瓜子上,最后接过她手上东西,领着离开医院。
护着云知上了车,韩母扭头看向跟在后面吊儿郎当的韩厉,“你好好上学,别再给我惹是生非,知道吗?”
“知道。”韩厉懒散应,目送车影远去后,他拐了个弯,直接进了街对面的理发店。
进门后韩厉喊得第一句话是:“托尼,我要剃光头——!”
语气豪迈,充满男儿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