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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锋和慧完的心都吊了起来。
慧完默默准备神通。
庄锋则试探着开口：“曾老兄……”
曾家庆转头看向两人，眼中仿佛冒出烁烁精光。庄锋有种感觉，这眼神似乎不仅仅是吃饱喝足后精神饱满，还有几分黑狼眼神的特点。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庄锋问。
“当然记得。”曾家庆笑了，“吃个狼人的魂魄而已，还能把我撑傻了？不过，真鲜呐！”
庄锋并没有放松，曾家庆的样子实在让他放松不下来。
“他死了？”庄锋指指地上的老黑。
曾家庆冲老黑啐了一口，当然，鬼是没有唾沫的，跟吞咽一样，就是做个动作：“魂儿被我吃掉，当然死了。知道么，刚才他还向我求饶了呢。好笑，他把我咬死，害我不能照顾老婆孩子，我会饶他？”
还记得老婆孩子，似乎是好现象。
“恭喜你，亲手给自己报仇的感觉一定很棒。”
庄锋笑道：“那么，老兄也该履行承诺了。”
曾家庆一愣：“什么承诺？”
“让慧完师弟超度呀。”
曾家庆看看慧完，再看看庄锋，又低头看看老黑，黑气缭绕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超度嘛……我觉得，其实做鬼挺好的。二位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你们也说了，我不算真正的恶鬼。”
慧完忍不住开口道：“曾施主，做鬼害人害己。”
“恶鬼才害人害己，我不一样。”曾家庆断然道，“是，我确实也喜欢吞噬同类。但我有理智呀，我可以发誓，保证只吃恶鬼。大师，恶鬼有罪，我吃他们，等于做好事啊。”
慧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总觉得哪儿不对，可曾家庆的话似乎也很符合逻辑。
庄锋冷笑：“不愿被超度就明说，何必忽悠单纯善良的小和尚。就算恶鬼十恶不赦，你吞噬同类也免不了罪，更不可能被老天认为做好事。”
曾家庆不想跟两人起冲突。
“要不，我发誓以后不吞噬任何鬼魂？两位高人，我想过了，我能在活人面前显形，就可以照顾老婆孩子，至不济我儿子还能有个爹啊！”
“你是鬼，靠近活人会伤害他们。”
“那我就远远看着……”
庄锋正色道：“曾家庆，姑且相信你是留恋家人，而不是沉迷于对力量的贪欲。请问你想过未来没有？”
“未来？”
“没失去理智，你也是恶鬼。和尚不好意思挑明，贫道来告诉你，恶鬼的存在就是罪孽，无关作恶与否，这是天道法则。能显形是第一步，你很快就会搞明白，实力继续强大，你甚至能假装活人。”
曾家庆眼睛大亮。
能假装活人，还管它什么罪孽！
“想增加实力，你只能选择吞噬同类，甚至吞噬活人魂魄，发誓是没用的。到那时，你会惊动更厉害的高人，他们可没我们讲道理，分分钟让你灰飞烟灭，不给你转世投胎的机会。”
“为了这花花世界，我不在乎！”曾家庆脱口而出。
庄锋和慧完盯着他。
“呃，说错了。其实我的意思是，为了老婆孩子、老爹老娘，我愿意冒险。”曾家庆讪讪道。
庄锋叹口气：“师弟动手吧，他已经堕落了。”
鬼大多是因为执念而变，但一旦成了鬼，记忆消失，反而会忘记自己原先的目标。
一开始，它们跟初生的婴儿一样，依本能行事。
只要吞噬一个同类，就会开始沉迷于力量。曾家庆吞噬三只鬼都没沉沦，那是因为他拥有记忆、理智。
如果没被同类吞噬掉，实力就会越来越强大。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和所有的智慧个体一样，鬼就会追求权力。占据一个大大的地盘是追求权力，进入人类世界兴风作浪，乃至作威作福，也是追求权力。
更可怕的是，鬼都是天生的精神分裂者，性格变化不定。
比如曾经吞噬过网络写手鬼魂的恶鬼乙，要是有一天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会不会杀上小说网站大本营，替写手——不，替自己报仇？
曾家庆已经尝到力量的甜头，能显形，就能参与到物质世界，作为鬼又死不掉。他当然不甘心被超度，转世轮回，从头再来。
慧完口宣佛号，伸手指向曾家庆。
“秃驴你敢！”
曾家庆撕下假面具，厉喝一声……掉头就跑。
他还是没信心跟慧完斗。
然而随着慧完的诵经声，曾家庆感觉周围仿佛变成了泥沼，四面八方有力量向他挤，飞一寸都无比艰难。
更让他心寒的是，慧完吐出的每个字，犹如化作实质，一个个不紧不慢的打在他身上，总会让他全身酸麻，流失一点点力量。
虽然每次流失不多，可顶不住慧完不停念呀。
跑不掉，那就拼命好了！
曾家庆一咬牙，发出一道浓郁的阴气，飘飘荡荡朝慧完而来。速度挺慢，还在不断流失，但在被完全磨灭前，肯定能打在慧完身上。
曾家庆自己也在玩命靠近慧完。
医院的恶鬼动都动不了，他可是吞噬了三只恶鬼，又吃了狼人魂魄的集大成者。总之，他觉得自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还能拼一拼。
庄锋悄悄往旁边退开一段距离。
当初在李海兴家被鬼上身，那滋味还记忆犹新呢。万一曾家庆想不开，拿自己出气，可就不好玩儿了。
终于，阴气抵达目的地，打在慧完脸上。
慧完打了个寒颤。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曾家庆并不气馁，继续放阴气。反正他吞噬了三只鬼和一个狼人，阴气够多，任性。
于是，陆续抵达的阴气，让慧完不停打哆嗦。
曾家庆也越来越靠近慧完。
他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在他看来，只要能靠近慧完，跟对付老黑差不多，顺着鼻孔钻进慧完身体内，管他高僧低僧，都得完蛋。
庄锋也没闲着。
曾家庆离老黑远了，他溜溜达达跑到老黑身边，先试了试老黑的呼吸脉搏，确定已经死了。然后抽出匕首，对着老黑比划，嘴里喃喃自语：“割点什么好呢？”
狼人估计能大补，但现在的老黑是人呀。
肌肉很发达，可庄锋能真吃人吗？
所以庄锋比划了半天，都没下得了手。
另一边，曾家庆终于到达慧完身前。他的状态不算太好，就这点距离，他损失的阴气，基本等于吞噬掉的半个恶鬼那么多。
“秃驴，去死吧！”
曾家庆恶狠狠尖叫一声，身体开始变形拉长，奋起全力扑向慧完。
慧完一抬手，准确的抓住了曾家庆的脖子。
“呕——”
曾家庆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身体变形到一半陡然而止，整个人……不，整个鬼凝滞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