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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岐山的话果然不是盖的。
当宁采臣一觉醒来的时候,张杞园已经在外面足足等了他半个时辰。
恶人还需恶人磨。
若换成别人让他等半个时辰,张杞园肯定一巴掌摔到那人脸上,但若是宁采臣,他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还得满脸堆笑。
“宁公子,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张杞园笑道。
“哦?在哪里?”宁采臣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秋天的阳光,格外清朗,洒在脸上,一丝清冷,一丝温暖,感觉就像一杯薄酒,一盏清茶。
张杞园递过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几个字:东门街,杨柳巷,如意酒家。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宁采臣一眼扫过那张纸。
“不知道。”张杞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很丢脸,一向自以为很牛叉的张大少竟然也会有说不知道的时候。
“不知道?你们张家也查不出他的底细?”宁采臣问道。
“是的,那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宁公子,要不要小弟找几个把他抓来审问一番?”张杞园说着卷了卷袖子。
“多谢,还是不必了。”宁采臣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往外走去。
“赶去投胎么?”张杞园暗暗对宁采臣的背影骂了一声。
翻身上马,扬鞭狂奔,但街上行人众多,纵使宁采臣想要飙马,也得顾及别人,他可玩不起什么欺实马,他老爸更不是李刚。
幸好,那人竟然还没走。
阳光下,看得真真切切,脖子上真的长了几缕毛发,虽然极力想要衣领和帽子遮掩住,但还是躲不过有心人的眼光。
他在如意酒家外徘徊张望,想要进去,却又有些为难的样子。
宁采臣想了想,便走向如意酒家。
他本就是平常书生打扮,夹杂在进进出出的人中,也没引起注意。
片刻后,他手里提着两壶酒,斜着眼扭着头,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歪歪倒倒走出来。
路人见是个喝醉酒的,无不纷纷躲避。
宁采臣心里好笑,故意低着头往长福撞去,不偏不倚,正巧撞在他深身上,壶里的酒“不慎”倒出少许。
“啊,兄台,对不住,对不住。”他一张嘴,浓浓的酒气就喷出来。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长福一边擦着衣衫上的酒,一边骂道。
宁采臣一瞪眼,正要还嘴,却突然笑道:“咦,兄台,怎么是你?好久不见啊。”
长福一听,还以为是以前见过,便道:“我们认识?”
“你不就是长福吗?以前你家公子来我家过一次,我还记得你,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宁采臣说得煞有其事。
长福一听,倒真有些糊涂了,忙努力回想道:“你是?”
“我就在那个——天什么——山——”宁采臣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字,好像喝醉了,有些口齿不清。
“天台山?兄台莫非说的是天台山皇甫家的?”长福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
“啊,对对对,就是皇甫。喝醉了,脑子不灵活了。”宁采臣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长福兄,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走走,小弟今日做东请你喝几杯。”
“这——我——”长福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
“怎么?不给小弟面子?”宁采臣假意生气道。
“这——好吧。”宁采臣酒壶里冒出的酒味不停诱惑这长福,他的戒心也一点点被融去。
宁采臣见长福点头,忙不迭拉着他就又进了如意酒家,招一招手,一大桌酒菜不多时便摆了满满一桌子。
长福看着满满地一桌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来来来,不要客气,长福兄。”宁采臣很是热情道,把一盘盘菜推倒长福面前,更是一杯接着一杯敬酒。
若先前对宁采臣还有些戒备和怀疑,几杯酒下肚,酒酣耳热之下,长福已经把宁采臣当成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了。
看着长福狼吞虎咽大口喝酒的样子,宁采臣暗叹:“可怜的娃,看样子,跟了你那主人,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修成人形的妖还需要吃饭吗?”
“长福兄,这里的酒菜如何?”宁采臣笑道。
“很好很好。”除了这两个字,长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肚子被撑饱了,他的脑子也似乎被酒菜塞满了。
“长福兄,你不会是几个月没喝过酒了吧?”宁采臣漫不经心问道。
“唉——”不说则已,一说,长福就眼泪汪汪的,自从跟主人来到人世后,别说享福了,吃苦还准确些,每天都要为主人准备酒菜,他只能在旁边流口水,运气好的时候还有些残羹冷炙。
而他的主人,只管吃喝,平时又不给他钱财,害得长福整天为此发愁,时不时得去偷点钱买酒菜或者直接去客栈饭店偷。
可伶的妖,宁采臣听罢,也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
都说妖怪牛叉,看来眼前这位混得不咋地啊。
“长福兄,受苦了。”宁采臣拍了拍长福肩膀,偷偷看了下他脖子,那里有一撮黄毛,被帽子遮住,若不仔细看,却是发现不了。
长福还在低头猛吃。
“对了,长福兄,你主人最近怎样?修为可有进步?”宁采臣问道。
“皇甫兄,你说哪个主人,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长福道。
“怎么?不都一样吗?”来自皇甫家的宁采臣自然姓皇甫了。
“大公子修为进步很快,二公子就差些。”长福只顾着眼前的酒菜,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宁采臣套出许多话来。
桌子上酒菜很快一扫而光,几乎都是长福吃的,酒喝了一壶,便不敢多喝,说是怕酒醉之下露出原形,却没想到宁采臣既然是醉了,怎么没现出原形。,
两人勾肩搭背走出如意酒家,天色已有些暗了。
长福肚子饱饱的,微微有些醉意,正想对宁采臣说几句客套话,猛然想起今晚主人要喝的酒菜还没准备,顿时汗如雨下,一张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刷的白下来。
宁采臣发现其中异状,便问道:“长福兄,你还好吧?”
“糟糕糟糕。”长福留着冷汗自言自语道。
宁采臣忙追问,长福道:“我——忘记给主人准备今晚的酒菜了。现在天色已晚,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一时半会要如何准备?”他现在口袋不是没有多余的钱,而是连一文钱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在如意酒家外徘徊不敢进去了。
宁采臣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包在我身上。”
“这如何使得,皇甫兄已经破费许多了。”长福忙道。
宁采臣摆手,道:“长福兄,太见外了。此事对小弟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你家主人喜欢喝什么酒?”
“白酒——”长福答道。
“好,你先等一下。”宁采臣说完便返回如意酒家内,不多时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出来,递给长福道:“这里有些菜,都是如意酒家的招牌菜,还有几壶酒,你先拿去应付你主人。”
“这——这——”长福修炼百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热心肠的人,族人都没这样好过,而眼前这位皇甫虚,自己竟然记不得曾经与他见过面都对自己这样。
可惜他一直在深山修炼,虽然在人世已有多年,却整日为他主人忙碌奔波,从未真正融入人类社会,若他听说过人类世界里流行的一句话,那他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宁采臣的帮忙了。
那句话就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包袱很沉重,定然装了许多美酒佳肴,主人一定会很喜欢,说不定一高兴会也让他喝几口,长福兴冲冲告别了宁采臣,就亟不可待想要拿去献给主人。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刚刚才黄昏。
长福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不好意思,昨天那章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