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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凌卓愈加繁忙的在反反复复与礼部核对流程,带着宫人对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皇伊贤没亲眼看,但太和宫正殿外的宽阔场地上的操练声多少还是能听见的。
为了给皇朝省银子同时还要争面子,凌卓是煞费苦心。皇伊贤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阿卓…”
“嗯?”
“之前…前线曾传来一份军报…”他看后拦下了,至今还瞒着她。
凌卓心立刻被提了起来,心跳如擂鼓:“哥哥…”
“圣佑救了他。”皇伊贤先说结果,稳定她的心。
“他?…”凌卓不敢确信。
“夙歌。前阵子遇敌被射中了后心,命悬一线。”皇伊贤说着军报上的内容。
“不,不是敌人,他明明把蜴族都杀死了。是皇朝军队中有人在对他放冷箭。”凌卓终于确信自己那不是一场梦,那是真的,梦境中的情景再次袭来,那一箭刺穿了他的胸膛…
凌卓不自觉抓紧了皇伊贤的衣袖。
“不必担心,有圣佑在,他没事的。”皇伊贤宽慰,军中凤家与夙家那点子暗中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
早年他年少时便被两军护卫,一路收复这天下,又岂能不知夙歌这一去对右相而言无异于羊入虎口,除掉他,天下兵马至少还能在凤家手里五十年。
这可是能保凤氏屹立不倒的五十年,任谁也抵抗不了这个诱惑。
夙歌前去北境,是真正的把夙家的未来放在了刀风血雨中,未来是成为皇朝的利刃,还是夭折在军中,一切都看夙歌个人造化。
这一次,有圣佑在,能力挽狂澜救他性命,下一次,便不一定会有这么好运了。
这些即便皇伊贤不说,此时凌卓也猜到了几分,甚至也能深刻理解左相为何阻拦夙歌去前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一次夙歌便是吃了品阶太低,没有实权,没人护卫,被人暗算的亏。
以他的性子,只要不死,这仇必报。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站上高位!
凌卓念及至此,心也安定下来,夙夙,我要做你的后盾,你所能拥有的,该拥有的,我都给你争过来,兵权在手,任你高飞。
没过几日,北境传来捷报,夙家军第五军第七队第二十八列伍长夙歌率十七人于清源镇诛杀敌军三百二十八人。
此等罕见之功特上禀朝廷着以嘉奖。
消息传来时正值每月十五的朝会,凌卓身着朝服于朝堂与皇伊贤一同临朝听政。
听闻此信,皇伊贤也是连连称好,左相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此时朝中一片赞赏不绝于耳。
凌卓则是在细细看着军报中描述的作战过程,心念一动,眼眸微微眯起,心中有了成算。
原是贺东阳与沈云挚护送火炮途径清源镇,夙歌利用火炮伏击了有妖族坐镇的敌军营帐,待敌军追出来后,引入山谷,利用提前埋在地下的弹药埋伏敌军,一举将清源镇驻守的敌军尽数歼灭。
她故作震惊,骤然起身,看着军报上所写的提前埋在地下的弹药几个字,手指不觉的发颤。
朝堂上众人不解次帝是为何事如此激动而起,都纷纷静下来,落针可闻。
“阿卓?”皇伊贤轻声喊了凌卓一声。
他们二人同坐上首,一上正中,一靠左略下的位置,凌卓的举动让皇伊贤都被吓了一跳。
“哥哥…”她话刚出口又觉得场合不对,立刻改口:“陛下,夙歌他们,他们研制运用上了地雷。我从未与他提过分毫。”
凌卓的提醒让皇伊贤一怔,立刻拿过战报又细细看了几遍,他刚才只顾着高兴这场战役的结果,没细看过程,如今一看,饶是他也面露讶然之色。
地雷是何物,凌卓打小便提到过,如今火炮已经成功,地雷自是不难,但贺东阳他们只是途经清源镇,之前没研究,那么推动此事实际使用的只有夙歌。
没有凌卓这个异世之人的引导,这是他自己举一反三做到的。
皇伊贤眼神一亮,脸上蔓延上喜悦之色,这是天生的军事天才。
“陛下,右相掌管凤家军苦苦支撑,而夙家军因无合适首将一直只能配合作战。众所周知一个良将如若能在合适的位置,发挥最大的能力,势必能让战局逆转,缩短这场征战的时间,让皇朝能够尽快的休养生息弥补战争的亏损。”凌卓敛衽一礼。
不能让夙歌再无兵权的空耗,不能再让夙歌冲锋陷阵被人当靶子,被人暗算。
借此战功,要为他争权。
她的话声音不大,却在朝堂之上响彻殿宇,所有人都能听的明白,这是次帝在为左相嫡长孙夙歌争取夙家军的指挥权。
左相看着上方那身着玄色朝服少女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感动。
是她推动了夙歌奔赴前线,在此之前,次帝并未利用手中权势为夙歌争取一丝一毫的利益,让夙歌的军功来的实实在在干干净净,任这天下谁也挑不出错处。
而今日,趁着军功卓着,她站出来的在朝堂之上毅然决然支持夙歌,为他争取夙家军的军权。
夙家军,那可是夙家的根基,这些年皇朝的军权都握在右相手中,皇朝所有资源都是紧着右相凤家军,而夙家军只有副将没有主帅,已经面临衰败。如果不能有人支撑起夙家军,那么待五年之后凤家与夙家交替文武之权时,夙家军就基本上废了。
武制不比文制,这些文官最是会听风向站队伍,凤家接掌文臣之时,朝廷大部分的文官肯定早早便去了凤家阵营。
而武将则是信服强者,夙家若无人可以镇压全军,那么即便右相将军权交给夙家又有何用。表面是姓夙实际上还是听凤家调遣。
因此,连凌卓也没想到,她的话,竟然直接推动了凤家与夙家军权交接的进程。
此时右相尚且在北境,自然不知朝中决定,但不妨碍朝中右相党派为凤家站队。
“陛下,夙歌尚且年少,夙家军乃是皇朝重要军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能因为赢了一场战役便位居主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兵部尚书出列反驳,他乃是右相亲手提拔的门生,不可能眼看着夙家掌兵。
“是啊,陛下,次帝殿下与夙家嫡长子之事,朝中也有传闻,次帝殿下,军国大事,不可徇私。”掌管京都护卫之职的凤家三房凤横出列语气尖酸拿儿女私情说事。
被人当众指摘,凌卓身形不可觉察的一颤,她攥紧了宽大袍袖下的手指,指甲嵌进了肉中,面上微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