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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袖手指微卷起,倘若可以,她定一剑将柳秋浦斩杀当场。
又是一番等待,厅中高朋满座却无人敢言语,气氛恍如一根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屏风后等待的众舞姬站麻了双腿,也没有人敢抱怨。
容袖攥紧袖口,暗中祈求浓桑可别与她失之交臂。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外厅传来一声高呼,众人紧绷着的心总算得到松懈,接连起身相迎,露出那虚以委蛇的嘴脸。
容袖长舒了口气,目光紧锁着那抹身影。
他今日穿着身黑衣广袖长袍,冷傲非常,往常的那份魅惑与笑意不在,只余那股威严与矜贵之气。
浓桑自行坐至柳秋浦身旁的席位上,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屑与在堂众人有交谈。
柳秋浦满意地勾唇一笑,随后看了眼身旁的管事,没有任何言语。
管事一眼便看透其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舞乐起~”
随着丝竹声响起,众舞姬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入舞池中央,裙摆飘动,如繁花盛开般绚丽。
容袖虽不会跳什么“花间月”,但照往日的隐约记忆跟着浑水摸鱼也出不了错误。
席上的浓桑自顾低头饮酒,眼皮都不曾抬过,宴席这样热闹,他却视若无睹。
有人向他敬酒,他也懒得回应,依旧喝着自己的酒,冷淡的像是个活死人。
柳秋浦没说他什么,自己替他接下他人敬来的酒水,很是耐心。
容袖有点无奈,他这副态度怎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她旋转着身体,裙摆如花瓣散开,顺势甩出肩上飘逸的披帛去撩拨他。
纱制的薄纱带着幽香扫过眉眼,浓桑似有些不耐烦,拧起了眉头,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力。
容袖见对方不理会,很是焦虑,他往日不是最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的吗,现在竟是瞧都不瞧一眼,这是戒欲了?
浓桑没了兴致,丢下酒杯起身作势要离开。
“殿下。”柳秋浦厉声唤了声。
“我身体不适,你们继续。”
他冷冷丢下话语,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抬步径直往厅外而去。
容袖心头一紧,转个身子便撞入他怀中,拦住他的去路。
浓桑下意识想将人推开,容袖却双手掐着他的腰身不放。
男人顿感怒火中烧,抬眼冷瞪向她。
身前女子眉若青黛,双眸含秋水,似能穿透他人灵魂,妩媚动人又不觉艳俗。
浓桑已然猜出眼前是何人,眸中怒意逐渐消散,转换成欣喜与温柔。
容袖此举也吸引了席间众人目光,都在暗猜浓桑会有何反应。
浓桑冷哼一声,随即将人带入怀中打横抱起,阔步踏出大厅。
席间众人见状一阵嗤笑,浓桑走后大家都松懈了许多,没有再压抑自身,又继续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柳秋浦本还有些怨气的面容也有所缓解,只要浓桑还对其他东西或是人有兴趣,便还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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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桑一路抱着容袖回屋,反脚便踢上了房门,径直将人抱入里间的软榻上放下。
容袖坐在软榻上,安静抬眸怔怔望他,这男人险些坏了她的计划,让她失望而归。
浓桑对上她明亮的双眸,这双眼睛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没有说话,抬手小心取下她的红色面纱,露出那张绝世的芙蓉面,仍是那般的动人心魄。
“濮阳浓桑,你好不上道,知道我费了多大心思才混进来的么?”
浓桑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听到声音才知眼前女人是真实存在。
“你如何会来?”
容袖拉着他坐到自己身侧:“自是来找你的,我收到你给我的信了。”
前些时间得知容袖前往疫地,他寝食难安,得知瘟疫一事是养父在暗中作祟便立即给她传了消息,没能想会以这种方式见着她。
“如果我不给你送信,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我。”
无论怎样他就不介意,只要自己对她还有用,就还不必跟她恩断义绝,劳燕分飞。
“不是,就算没有那封信,我早晚也会来。”
她不会再压制任何感情,不管日后会发生什么,或是面临什么,她都甘愿接受,至少不遗憾。
“当真么?”
当日她以命相逼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心中认定,容袖为摆脱自己宁死了之,根本不在意他的这份感情,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容袖抬臂搭上他的双肩,环住他的脖颈:“自然当真,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浓桑忽感心头发酸,将她揽入怀中拥紧,熟悉的女儿香萦绕鼻尖,让他患得患失,如坠梦境。
“要我命就直说,我愿为你献祭一切,躯壳也好,灵魂也罢,别再以任何方法逼我离开,求你。”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绝不再赶你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容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深情还是薄情,总之不舍是真,想念也是真。
浓桑将她提出怀抱,手指轻捏她柔软的脸庞:“再敢骗我,死也给你锁我身边。”
他早就一无所有,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只是想跟容袖在一起,哪怕她不能完全属于自己。
“不骗你,金口玉言。”
不管是否真假,浓桑都会信以为真,哪怕是哄骗他都心甘情愿。
阳光透过窗棂细缝照入屋内,映在容袖如白瓷般的面庞上,温暖而柔和。
浓桑指尖轻触她的眉眼,温热的手掌轻托着她的下颌,让她对上自己带着情愫的双眼。
容袖不想一见面就跟他谈糟心的事情,便主动仰头贴上他的薄唇,将自己的心意用行动告知于他。
这无疑是意外的惊喜,以前都是他在主动,终守得云开,真正拥抱到了自己的月亮。
寂静的屋内有暗香浮动,总撩人欲罢不能。
胭脂红的纱裙被褪下,与他的黑衣长衫一起坠落地面,无声无息却交织缠绕。
欲念与渴望交汇,让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浓桑轻吻着她的一切,怕自己不能让她欢喜。
容袖感受到他的温柔,那样的努力讨好着她的感受,将她捧在手心担心破碎。
一番巫山云雨过后天也暗了下来。
浓桑亲自去给容袖准备膳食,生怕照顾不周。
容袖换好衣裳,见浓桑拎着食盒进了屋也不等他招呼,自己踱出里间朝他靠近。
“你屋里怎会备有女子穿的衣裳,可是金屋藏娇?”
浓桑上下打量着她,这淡雅的青绿色衣裙将她衬托的清晰又脱俗,比艳丽的红色更适合她。
“藏的不就是你。”
“你猜到我会来,所以备着?”容袖自然知道这衣裳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是希望你会来,期盼你能来。”
他摆好膳食,亲自给容袖布菜,乐此不疲,这顿饭吃下来很是合胃口。
京都那边瘟疫不得解,容袖不能在金洲逗留过久,吃完饭便将来此处的目的与浓桑细说。
浓桑听完沉默难言,柳秋浦于他而言非比寻常,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养育之恩。
他做不到冷眼旁观,更无法亲手送他去死。
“我能理解,也能体谅你与柳秋浦之间的关系,可他罪孽深重,走上绝路是必然的,我告诉你这些,不是逼迫你替我杀了他,我希望你能把自己摘出这摊烂泥,站到我的身边。”
她从未让任何人为她舍弃什么,可现在她想浓桑能够选择自己,哪怕是贪恋她的身体,有所留恋,他才能有活路,不至于被拖下血海中。
“我的选择一直是你,从未变过,寇云阳与丝棋并不好对付,你给我些时间,近日我养父盯的紧,他们得知我志不在复国,对我无法忠心。”
于他而言,复国是无法摆脱的噩梦,那沉重的枷锁压在心口让人无法喘息,所有的声音都在逼迫他,哪怕是付出性命,哪怕是踏着万人尸骨也要他往上爬。
他不是傻子,那些人心里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复明大周,而是满足自己的利欲。
他宁愿做容袖脚下的垫脚石,做她随意利用的棋子,也不会做那些嘴脸险恶之人的傀儡。
“浓桑,我该回去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容袖也放心不下他,金洲于他而言,不是安栖之所,只是拉他坠入魔窟的陷阱。
“好,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