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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容袖给浓桑传去消息,道明原由,以免他生出事端。
这次前去西炎,她没想带其他人同行,怕耽误路程,自己策马前去,轻松得自在。
楚川将人送出京都郊外,仍没有要回去的架势,容袖满心无奈:“你再送,都快跟到西炎了。”
暖阳洒在他的身上,严肃俊逸的脸庞平添几分柔和,却无法掩盖住他内心的沉重和忧虑。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背,缓步来到容袖的马匹前。
容袖轻声叹息,也翻身下了马,与他一同沐浴在阳光之下。
“天这样冷,你就非得骑马去。”他嘴里埋怨,双手却在帮她整理裘衣系带。
“日头这样好,不冷的。”现在刚入冬,多穿件衣裳也冻不着人。
“怎就没给你急死?”他目光落在她发髻间的那支玉簪,觉得格外的刺眼。
容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拍拍:“又想吵架?再这样,我回来就不理你了?”
“你敢。”他瞪着容袖。
寒风吹起他飘逸的黑袍,几丝墨发也随风轻扬,异常的温柔俊雅。
“回去吧,我很快回来的,皇帝陛下。”她语气轻柔,落入耳中酥酥软软。
“我看着你走。”他语气不容拒绝,双手捧起她微凉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后离开。
容袖朝他勾出一抹笑,心中亦有不舍,回身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望他一眼,随即夹起马腹,扬长远离。
楚川望着逐渐远离的身影,眸中浮现淡淡忧伤,他终究不能将她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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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前去西炎,正常情况下约莫半个月的路程,照容袖现在的速度,至少可以快上一半。
日头西沉,天边乌云密布,忽有落雨的骤势。容袖没继续赶路,在半道寻了驿站暂歇脚。
经过一天马背的颠簸,现下四肢百骸都觉酸痛,她将洗漱完毕,就听到屋外雨声阵阵,清脆而有节奏。
容袖擦干了湿发,欲去将屋里的烛火熄灭,却发觉屋外有人影晃动,蓦然心头一紧,警惕地注视着门扉。
房门上映出一抹修长挺拔的黑影,立在屋外不动不进。容袖略踌躇片刻,还是踱步上前,去将房门打开。
屋外人呈现眼前,他双眸清亮,乌黑的墨发沾了雨水,滴滴水珠挂在发尾,身上的青衫被打湿,沁了水汽。
“悠...寇公子,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这人向来不染尘埃,高雅脱俗,令人望而生畏,何时这样狼狈过。
“快进来。”来不及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驿站中,容袖事先让出位置让其进屋,再随手关上房门。
寇悠然俊美无暇的脸上挂着几粒水渍,容袖自行去取来软巾递给他:“你如何会在这儿?出门都没带伞的么?淋成这副样子。”
“我跟着你来的。”他接过软巾,轻拭去脸上的水渍,低垂着眼,看着地面。
“你跟着我做什么?有事吗?那我昨日回府你怎没说呢?”她有些疑惑,着手拍拍他的青衫,满手湿润。
她出门前特意回公主府叫辛夷准备行礼,也未见他来寻过自己,对于他的到来,迷惑不解。
容袖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擦着湿发,更是费解。
她也没有过多逼问,转身去取了外袍穿在身上,亲自下楼叫驿卒备间屋子出来,并给他送去热水梳洗。
回到房间,见寇悠然负手而立于窗边,看屋外大雨倾落。
“我叫人在隔壁给你备了房间,里面有热水,你赶紧去洗洗,仔细着凉。”
他闻声回过头,静立于窗边,墨发已经擦干,柔顺而飘逸,已然没有初时的不堪。
容袖朝他走近,将手里拿着的白色粗布长衫递给他:“这是我方才跟驿卒要的干净衣裳,先将就着穿吧,我看你也没带行李。”
“嗯。”他接走衣裳,越过容袖出了房门,走向隔壁。
窗外寒风呼啸,伴随着雨水疯狂侵袭,容袖不由发颤,上前去将窗户关上,将风雨阻挡在外。
已经入冬,夜间寒气逼人,他本就淋着雨过来,还有意吹冷风,体质当真这样好?
容袖独自在屋里坐到半夜,寇悠然也没有再来,似乎已在隔壁睡下。
她本疲惫至极,只想早些休息,奈何无端被打扰,而对方却未给她任何答案,乱她思绪。
次日一早,容袖满心惆怅地走下楼,见寇悠然在客厅最僻静的角落位置坐着,身上那件粗布长衫,盖不住他这股深山而来的幽风,清冷拂面。
她缓步上前,自然地坐到他对面位置,抬眼望他。
寇悠然神情淡漠,不喜不怒:“吃饭吧,凉了。”
容袖抿了抿唇,心中暗自叹息,移开在他身上的目光,垂眼望着桌上的早膳,安分吃起来。
莫名其妙吃完早饭后,两人便离开驿站,各自策马上路。
一连三天,两人结伴而行,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容袖心头的疑惑越发难解。
入夜,两人骑行许久也未曾寻到驿站,只得在家农户借宿。
农户家中只有一对两鬓斑白的老年夫妻,对于她与寇悠然的到来,也是热情款待,给两人收拾了间屋子休息。
容袖望着屋里那张单人小木床,困惑又傻眼。
农村屋子都简洁,没有软榻之类的陈设,除了必备的家具再无其他。
屋子很干净,又还算宽敞,或许已经是这农户最好的房间了。
两人静坐在屋内的木桌旁,相对无言。
时间一点点流逝,烛台上的蜡烛都燃了半截,俩人依旧一语不发,静谧无声,也没有要上床休息的骤势。
容袖只觉眼皮发酸,沉重到无法支撑,脑袋一沉,险些从凳子上栽倒。
寇悠然及时伸臂将之扶稳:“去睡吧。”
她抬手揉了下眉心,从木凳上起身,只感纤腰一阵发酸。
“好...的。”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每日驾马也很疲惫。
他们借宿时未曾言明关系,许农户主人默认他们是夫妻,也就安排住到一处,又不好再去麻烦人家。
容袖坐到木床之上,抬眼见寇悠然也走了过来,心头不由发颤,困意都去了几分,紧张到握紧了双手。
“你睡里面?”他开口道,语气很是平淡。
这屋里没有多余的休息之地,她累,寇悠然自然也累,也不能让他在屋里坐一夜。
容袖没有回话,错愕地脱了脚上的绣花鞋,上床滚到了最里侧,背对着他。
她不介意跟他同床共枕休息,毕竟这人对她没有心思,他不嫌弃自己都是好的。
寇悠然望着女人娇小的身影,长睫微微闪动,情绪难以言喻。
他掀开床上的棉被,和衣躺在容袖身侧,一股微妙的气氛逐渐弥漫开,让人既期待又略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