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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璋可没这么轻松。他对这个有可能伤害总统利益的热点问题,可不能马虎。旧国会是总统与责任内阁抗衡的基础,是与西南派联系的纽带,如果没了国会制约,国务院的势力会恶性膨胀。一旦临时国会形成,他总统就会处于无权无勇的地位。思忖片刻,冯说:“这事关系重大,弄不好会影响大局,待广泛征求意见之后再定行止好吗?”
段祺瑞这才重新认识这位1。65米,喜欢骑马坐车兜风,喜欢睡懒觉的糟老头儿。看来他并不糊涂,知道孰重孰轻,知道在关键之处捍卫自身利益。由此看来,比黎胡子难对付得多,他说:“总统说得对,是该慎重。”
举外债
打内战段祺瑞坐在藤编椅上,看着秘书摘编的消息出神:成都有起川黔战争。张敬尧制造晋南事变。许兰洲驱逐黑督,张作霖乘虚而入。唐继尧反对段内阁。西南力主恢复国会。张勋及附逆者的处理问题……段祺瑞越看越急,越看越烦。一时兴起,赌气把文件推到地上。两名秘书闻声而入,看着满地狼藉的文件大吃一惊。这可是他们耗时很久,才从浩如烟海的文件中整理出来的呀。他们深知他的脾气,说不定几分钟之后,因要其中某一份文件大发雷霆。他们在拣拾文件,他却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讨厌它们!”
这时,徐树铮走进来,一看地上文件,知道发生了什么,难怪老段急躁,原以为赶走黎胡子日子会好过,谁知积重难返,事事难遂。他看着墙上挂钟提醒段:“芝老,日本客人等候多时了。”
段祺瑞这才回到现实,说:“哦,你不说我真忘了。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越过文件堆走了。徐树铮虽是陆军部次长,但掌握着实权;此外,他还当着国务院半个家。他的傲慢无理,他的颐指气使没有稍许改变,人后都叫他“段祺瑞第二”。
当段徐走进小会议室,几次衔命而来的西原和他的两名助手齐刷刷站起来。以日本人特有的虔诚恭迎这位喜欢唯我独尊的独裁者。这是一次秘密交易,也是一次重要会议,它决定着新内阁的政治走向和命运。从西原半月来的去而复返,从西原来自段内阁上台伊始,就不难看出日本政府对段内阁的重视程度了。
段祺瑞表现出少有的热情与冲动,双手握着西原的手笑道:“哈哈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西原鞠躬致意,虔诚地说:“本人带来寺内君和全体阁僚的诚挚问候!”段高兴地说:“谢谢!”
寒暄过后开始谈判。中方参加会谈有徐树铮和曹汝霖。西原以沉重的语调说:“阁下,寺内内阁的对华政策,受到朝野人士严厉批评,他们认为中国是个穷国,政局不稳,无力偿还大宗债务,所谓以矿产、森林、铁路作抵押,通通是一张空头支票,借款给中国等于投进无底洞……”
段祺瑞心里一惊:日本人耍什么花招?难道对华政策有变?西原精明的眼睛瞥了对方一眼,当他确信他的话收到预期效果时,话锋一转,以严肃口吻说:“帝国政府认为,上述论点纯系目光短浅行为,不足为戒。阁下请允许我重申帝国立场:日本政府充分尊重中国的独立与完整,不干涉中国内政,反对侵略性胁迫,通过王道、亲善和同化,达到4亿民众与大和民族的共存共荣!”
段祺瑞想:你绕了这么大圈子,无非是想卖个高价,中国有句俗话:无利不起早。日本人把大批财力物力投向中国,总要得到回报的。只要能继续给我贷款,帮我实现宏图大业,把“南蛮子”制服,你们要点东西,占点地盘那是应该的,中国这么大还在乎这点玩艺吗?想着,段祺瑞郑重地说:“本人重申我的立场:中国政局几经变化,我能再度执政,与贵政府的鼎力相助是分不开的。段某是讲良心的,我的施政方针是:按既定方针办,本人将以至诚至尊,为中日共存共荣,为亚洲和平与安宁而竭尽全力!”
西原带头鼓掌。气氛和谐,友善而热烈。
性情急躁的徐树铮问:“请问西原君,你带来什么具体援助计划?”
西原粲然一笑道:“寺内君对贵总理的‘武力统一’很感兴趣,将以人财物上予以援助。帝国政府拟于今年9月和明年4月,分别提供两笔4000万元贷款,提供价值800万元的武器装备,以及高级军事顾问。帮阁下打赢这场战争。这是武器清单,请过目。”
说罢,西原把一份清单递给段祺瑞。上写:步枪1。5万支,子弹7750万发;机枪7挺,子弹1577万发;山炮16门,炮弹11。9万发;野炮8门,炮弹9。64万发;榴弹炮7门,炮弹60发;以及各种武器附件,配件若干……多么动人,诱人的现实!段祺瑞梦寐以求的就是编练一支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指挥裕如的军队,就是以武力统一中国,使西南派和国民俯首称臣,使北洋各派服服帖帖。这些宏愿日本人帮我实现了!骂我卖国也好,汉奸也好,我都在所不惜,一定要沿着这条路坚定地走下去……段祺瑞相当激动,站起来同西原握手:“感谢西原君,感谢贵国政府!”
日本人之所以如此热心,除政治原因外,还有经济原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由于欧洲国家忙于战争,使日本产品乘机打入国际市场,积累大量资金,从一个债务国,一变而为债权国。从191年的1。亿元外债,到1915年转而拥有1。7亿元的债权。大量过剩资金冲击着国内市场。于是,日本政府一方面向协约国大量投资,一方面在中国找出路。这样一来,便有效地控制了中国的交通,财政,能源,商品市场……曹汝霖提醒西原:“支持是双方的,西原君不访谈谈贵国条件。”
曹汝霖是个死心塌地的亲日派,卖国贼,一向胳膊肘往外扭。他与西原最要好,张勋复辟期间,西原在他家住了两个月,二人无话不谈。这次西原来京,先跟曹汝霖密谋,先谈什么后谈什么,掌握什么火候,技巧。段祺瑞的媚日卖国与曹汝霖的上蹿下跳分不开。
西原端起景泰蓝盖碗呷了一口铁观音茶,到底宣示了真意:“帝国政府不会让阁下为难。只要求在满蒙和福建地区,逐步扩大帝国利益;在国际和会没正式解决山东问题之前,帝国政府享有德国战前在山东的一切权利。此外,帝国政府还将使列强承认帝国在中国的优越地位……真是狮子大张口!日本人不但扩大对满蒙,福建的占领和掠夺,享受战前德国人在山东的特权,还要列强承认日本独霸中国的特权。小日本真黑,寺内内阁攫取的权益,远比大隈内阁胁迫中国签订的“二十一条”多得多!但西原这个滑头完全摸透段祺瑞的脉搏,控制了他的行动,他用一杯杯带甜味的毒酒,一步步引段祺瑞上钩,使他欲罢不能……段祺瑞问小徐:“又铮你看怎样”徐树铮对武力统一,编练参战军比老段更痴迷,更利令智昏。这个好冲动,蛮干的年轻人,早把国家命运前途置之度外,满脑子私已之利。他说:“就这样办吧。”段高兴地说:“好,就样办!”
段内阁急待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但段祺瑞无兴趣处理,只对对德宣战和发动内战情有独钟。8月1日,他率全体阁员来到公府,找冯国璋为德宣战盖印。国会解散了,黎元洪倒了,内阁成了“一言常”,他只在国务会上走走形式,就顺利通过程序。
冯国璋热情接待全体阁员。他握着段的手说:“芝泉,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行了,何劳大驾光临?”
他之所以表现过分热情,是想讨好老段,讨好内阁,好在未来总统选举中投他一票。他知道自己代职只有一年,他的眼睛盯着下届。因此,不能把关系搞僵。
段祺瑞说:“府院一家,常来走动走动不更亲热吗?”冯国璋笑道:“哈哈,也对也对。”
段祺瑞果真这样想吗?不!他一直对冯国璋怀成戒心,跟他的矛盾迟早会发生,但越晚发生越好,因为,他有事需要他配合……大家坐定后,冯国璋发表热情漾溢的讲话,博得阵阵掌声。之后,冯掏出钥匙,打开保险柜,拿出“中华民国之玺”和“大总统印”,盖在“北京政府对奥、德宣战公报”上,然后,提笔写上“中华民国6年8月14上午10时”字样,郑重交给段祺瑞,段向冯鞠躬,回手把公报交给外长汪大夔。阁员退出公府,段被冯留下密谈。
冯国璋说:“中国驻美公使顾维钧发来一份密函,美国知道我们将对德奥宣战,想以000万借给中国,帮中国出兵欧洲。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啊!”
在冯的想象中,段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地跳起来。因中国一年财政收入只有1500万,连维持正常开支都不够。冯想以这笔贷款讨好段,并与他平分秋色。不料,因段有了西原借款,对此并不热心。他淡淡地问:“什么条件”?冯说:“出兵两个师去欧洲战场。”
段说:“我看这事先放放再说吧,日本人要我们宣战但不出兵,请问,哪个部队肯去欧洲?”冯说:“白白得两千万,办多少事啊!”段说:“借美国钱势必得罪日本,为这事得罪他们咱吃不起呀!”
因为段祺瑞上了日本贼船,没必要再上美国船,再说一个远涉重洋,一个依衣带水;一个要中国出兵,一个不要出兵,这笔帐老段是算得清的。不过,今天冯跟他谈这事有试探之意:因不断有人风传,说老段正跟日本人勾结,秘密借款,筹建参战军,发动内战。听口气,看态度,看来这种种风传并非空穴来风。冯国璋想,好你段老怪,跟我玩邪的,走着瞧!
初战告捷助长了段的气焰。他从总统府回来,立刻通过外交途径向各国驻华公使发通报,正式对德奥宣战:“…爰自中华民国6年8月14日上午10时起对德、奥国德宣告处于战争地位。所有以前我国与德奥两国订立之条约……合同、协约及其他国际条款……依据国际公法及惯例一律废止……”
同时,段祺瑞还宣布中国无条件加入协约国,从德奥两国撤回中国使节和留学生。把“国际政务评论会”,改成“战时国际事务委员会”;还先后建立“国际委员会”,“督办参战事务处”,把战争气氛搞得浓浓的。但这只是花架子,其目的在于取悦日本,更多获得武器和贷款……8月初的一天上午,段祺瑞在陆军部会议厅召开大型军事会议。与会者有徐树铮、倪嗣冲、段芝贵、卢永祥、吴光新、陈文运、曲同丰、傅良佐、范国璋、王汝贤及日本顾问等0多人。段踌躇满志,满面春风,脸上充满自满,傲岸,不可一世的神态。他振振有词地说:“诸位,今天不是一般会议,是决定国家命运前途的会议,是历次会议所无法比拟的。我希望大家引起足够重视!
“有人骂我‘穷兵黩武’,有人说我‘武力至上’。通观历史哪个帝王的江山不是打出来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朱元璋,努尔哈赤,哪个人的江山是‘说’来的?有人骂我‘举借外债’,‘媚日卖国’。不借债拿什么装备军队,拿什么统一中国?怎么叫卖国?你不给人家好处,人家干吗借你款?“有人骂我投靠日本,这是混蛋逻辑!西洋远在千里,又奸又滑,遇见好处往前钻,遇见危险往后退。日本近在咫尺,又讲意气,打起仗来真替你玩儿命。所以,中日亲善就是国策!”他的讲话博得一阵鼓噪和掌声。他接着说:“我们国的家应该是统一的,完整的。可是,少数民族败类分裂国家,对抗中央,搞独立王国。在平定复辟后,桂系仍标榜自主,滇系公开反对中央,孙中山打起护法旗帜,这是我们绝不容忍的!朋友们,我明确告诉你们,欲定大局必谋统一,欲谋统一必征服西南。我的战略是,入川以攻云贵,攻湘以占两广,三月内平定西南,统一中国。!”
他激动地举起双手,声嘶力竭,大声疾呼。他的皖系党羽、激进分子纷纷跳起来高呼“坚决拥护芝帅的英明决策!段芝老万岁!”“消灭南蛮子,统一全中国!”……段祺瑞挥动双臂止住狂躁,说:“下面,我宣布任命:任命段芝贵为湖南督军,任命第八师师长王汝贤为援湘军总司令,任命第二十师师长苑国璋为援湘军副总司令;任命吴光新为四川查办使。关于军事部署,请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将军发布。”
徐树铮青桔皮脸满脸正肃,那双深陷厚眼脸的小眼睛闪着凶光,他以勿庸置疑的口吻说:“我认为川粤相较,川可稍缓,而粤应急图。因为粤定后川可自安;粤不定,则湘危,湘危而鄂亦难安,则大局有动摇之虞。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占领广州。而后占四川。怎样征服广州呢?首先对湘用兵。湘省地处南北要冲,北军可朝发夕至,因之,这次战争的突破口就选在湖南,然后向粤、川推进……”
他环顾会场,一个个与会者紧盯着他。他对自己的哗众取宠能力颇为自信。沉吟片刻他接着说:“这次战争进程分两阶段,今年8—11月为第一阶段,战争在湘北,川东两个战场展开;1月—明年5月为第二阶段,战争集中在云贵、两广进行,然后夺取西南全面胜利……”
徐树铮拿起教鞭,退到身后大地图前,边指点边说:“下面我谈谈第一阶段部署:从明天起,王汝贤将军率大军由津浦路南下,进驻湖南平江;范国璋将军由京汉路南下,进驻湖南湘阴;鄂督王占元,迅速进兵岳阳。此外,倪嗣冲、陈光远、卢永祥将军分别派兵策应。待兵临长沙城下,于指定之日打响。
“四川方面,商震率晋军一旅进驻奉节,张敬尧率陕军第7师进驻广元;吴光新进驻川东,与川军刘存厚互通声息,以求策应……”
段祺瑞补充说:“注意,现在川、黔、滇三派正在四川互相残杀。刘存厚击败黔军,击毙黔军首领戴戡;刘部接着击退滇军。三方正在混战,现在我们进军恰逢其时……”
本来,会议内容是高度机密的,但消息很快在湘籍京官中传开。次日,段刚上班,教育部总长范源濂,京畿救灾委员会督办熊希龄闯进来。段正跟小徐密谋,他本想发火,一看是两位“京城大老”赶忙把火压下去,让座献茶。
这两个人都坚定地站在老段一边,即使内阁只剩老段一人时,范源濂也不曾离开他,他已是第5次出任总长了。熊希龄人更老实,他1岁中秀才,是有名的“湖南神童”,早在袁世凯时期就出任财长,一度出任“名流内阁”总理。黎元洪把他抬出来当平政院院长,冯国璋又让他出任救灾督办……段冷冷地问:“二位有何贵干?”范源濂怒冲冲地说:“我们是在京湘籍代表,请总理解释派兵入湘的理由!”段一副不肖的样子,平静地说:“关于这件事你最好去问总统,是他同意的。”范源濂连珠炮般地说:“谎言!欺骗!我问过,他根没发讨伐令,也不知道你的勾当!”段依然不动声色:“讨伐叛逆责无旁贷。”范源濂反唇相讥:“发动内战没有好下场!”
熊希龄比较含蓄:“嘿嘿,静生息怒,有说好说。”然后向段祺瑞一揖道:“总理呀,我们代表湖南几百万生灵恳求你,千万别打仗,千万别打仗啊!”说着,潸然泪下。
段祺瑞不为所动,生硬地说:“不打仗可以,你去告诉他们取消独立,服从中央,我可以不发兵。”
范源濂问:“这么说你决心与西南为敌了?”段说:“是他们与我为敌。”
徐树铮解围道:“范总长,你身为内阁成员,应与总理步调一致……”苑源濂啐道:“呸!你没资格跟我说话。谁不知道是你们这群宵小拨弄是非,愚弄总理!”
徐树铮勃然性起,像失控的弹簧跳起来往前冲,不是熊希龄挡驾,他会冲过去扇范的耳光。段举起右手止住小徐,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门在后面,你若知趣请你出去。”范源濂甩出一句话:“走着瞧,我不会罢休的!”说罢,他二人愤然离去。
北洋军进军湖南的风波越闹越大。在京湘籍上层人士纷纷发通电、声明、文章、谈话、攻击段祺瑞穷兵黩武,要求“湘人治湘”,反对段芝贵督湖。一时间,段芝贵成了攻击目标。段芝贵吓破胆,几次找段祺瑞哭陈,要求改派他人。老段想让吴光新督湘,但吴想往“天府之国”四川发展;又考虑让卢永祥担任,但卢在东南牵制直系,不便调动。老段搜索枯肠,找不出合适人选。
这天晚上,傅良佐,吴光新,段芝贵又来打牌,这些人都是势力小人,跟老段打牌不是赌输赢,是讨老段开心。所以,免不了故意输钱。
今天,老段为合适人选发愁,洗牌时随意问傅良佐哪里人?傅良佐早盯着湘督肥缺,便说是湖南乾城人。段很感兴趣地说,你是湖南人,怎么口音不对?傅说,我生在湖南长在北方,是地道湖南人。段说,好,你去湖南当督军!傅良佐受宠若惊,伏地磕了三个头……原来的湖南督军兼省长是谭延闿。本来,在京湘籍名流提出“湘人治湘”只是借口,不料,段祺瑞灵机一动,换上一个湘籍爪牙担任督军,倒一下堵住反对派和西南派的口。
段祺瑞是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他认准的事非干到底不可。8月6日,他正式发布命令:任命傅良佐为湖南督军,谭延闿留任省长。临行前,傅良佐向报界保证:一、湘人治湘,二、军民分治,三、不带兵入湘。
但他的保证是骗人鬼话。当年汤湘铭入湘前曾声明不带兵入湘;杨善德入浙前,也说不带入浙。但他们一到,北洋军源源开来。就在段、傅信誓旦旦拍胸脯时,保定范国璋,马厂王汝贤等早已捷足先登,带兵开进湖南。傅良佐一到汉口,即密电段祺瑞,要采取“先发制人”战略,会同湘、鄂、赣三省兵力合力扑湘。傅良佐到任天,就下令将湘军第一旅长林修梅撤职,将零陵镇守使刘建藩调出省境,以激起湘军反抗,为北洋军进攻湖南制造借口。
谭延闿慌了神,一方面向桂系首领,贵州督军陆荣廷飞电求援;一方面移军湘南,以退为进;让刘建藩,林修梅宣布“中立”,与北京政府脱离关系……冯国璋上台后,曾答应对陆荣廷三年不易督。这次陆发电,要求冯实现诺言。但他无法实现,因为他把这一承诺与老段作了政治交易。他只好把电报交老段处理。段以国务院名义给陆回电,作了委婉而强硬的回答。
段不恢复国会,不尊守约法,出卖主权举借外债,对外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种种倒行逆施激怒国人,纷纷通电,著文强烈谴责。为使战争“合法化”,让冯国璋分担责任,这天他气势汹汹闯进冯的办公室。
冯国璋预料他会来。因为,这些天各界名流一次次的诘责、质问、请求、建议他一概推给责任内阁;各省谴责函电,一律批给段处理。他知道这样做会激怒他,心里充满惊忧和焦虑。这不,他到底来了。
没等让座,段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扇子唿哒哒扇。脸上挂着破伤风患者的痉笑,一侧面肌不时抽搐,牵扯着鼻子,眼睛和嘴歪向一边。看着这怪模样冯国璋有些怕,怕他跳起来攻击他。他尽量平静地说:“芝泉,我有上好碧罗春,你要不要来杯?”
段祺瑞冷笑:“嘿嘿,你活得好滋润?”冯国璋说:“好兄弟,你本可活得很滋润,为什么要搞得天怒人怨?”段发狠说:“那是因为你在背后掣肘!不是你跟西南眉来眼去,事情会好办得多,西南也不会如此嚣张!”
冯国璋软中有硬地说:“老伙计,你一再强调责任内我尊重你,有些事我不便插手,只好推给你。”段祺瑞想,好狡猾的像伙,在这儿等着我。他赌气说:“那好,我告诉你,刘建藩,林修梅犯上作乱,西南派对抗中央,非武力不能制服,我要你以代总统名义发布讨伐令,盖印吧!”说着,把一张讨伐令“啪”地拍在桌上。
冯国璋被他的气势汹汹吓倒,他想起“精诚团结”的承诺,想起不久的总统大选,想到皖系势力的层层包围……笑道:“嘿嘿,别急嘛兄弟,我们为什么不能推心置腹的交谈呢?为什么要重复过去的教训呢?对西南可以通过谈判、协商解决问题,没必要动枪动炮嘛。”
段祺瑞嚯地站起来,怒发冲冠地说:“我没功夫听你胡扯,你盖印我要打,不盖也要打,打定了!”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