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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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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忙福身行礼,亦辰虚扶如昔起身,顺势握着她的手走至一旁坐下,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拍抚着,“说给朕听听,让朕也高兴高兴。”

    如昔略有浅笑,示意二人退下,“原也没什么,不过是女孩子家几句戏语罢了,怎好在皇上面前提起。”

    亦辰若有浅笑,并未执询。

    如昔浮了浅笑,“皇上今个怎这般早?”

    “早么?朕怎么觉得与你已分别多时了呢。”谑笑微浅,亲昵的语气让如昔下意识的颔了首,亦辰浅笑着,“怎么,不想见到朕么?”

    “不是,”如昔忙摇首否认,视及他眼中那一丝玩味,只道,“皇上莫要戏弄臣妾了。”

    “哈哈,朕就是喜欢看你这样,你越是羞涩无措,朕就越是喜欢。”

    如昔又羞又急,索性起身避开他去,作势望向屋外,“今日的膳食怎来得这般迟。”

    亦辰于后而视,无声浅笑。

    宫人奉汤进屋,叩礼之后将汤碗递至如昔跟前,如昔看了一眼碗中药汤,柳眉微不可见的轻蹙,回视了一眼皇帝,终是轻叹着伸出手去接药碗。

    看出她的不情愿,亦辰笑意微浅,“罢了,你入宫来也用了不少药膳,今日就免了吧。”

    送药的宫人抬眸惊异的看了一眼皇帝,转而恭敬的垂眸颔首,又奉着药汤出了屋子。

    如昔回视亦辰,感激一笑,亦辰笑出声来,“呵呵,看来你对药物当真厌恶得紧。”

    如昔略有愁眉,“自入宫来,臣妾终日不离汤药,如今确实有些倦了。”她阮如昔也算半个马倌,少不了有些磕磕碰碰的,可这入宫不足一年,喝的药却比前十几年喝的还要多,着实有些厌了。

    亦辰闻言也并未多问,二人一并用了早膳,过午,皇帝本是要前往御书房批阅奏折,但今日皇帝心血来潮,让王德胜将奏折都送到了宸清宫,如昔自是知晓后宫不可干政,索性带了芩媶二人携了花篮去园中采取芙蓉花。

    亦辰见她刻意回避,笑意微浅,王德胜于旁侍奉,对皇帝的种种举动虽有所猜想,却也不敢证实,帝心难测,尤其是当皇帝遇着这唐才人,其心其思,便更加难测了。

    日中时分,御花园中,芙蓉花正是繁盛,如昔三人各执一篮,一篮取叶,一篮盛花,一篮装满花苞,福祥二人也在一旁帮忙,媶儿偏好那盛开的深红,芩儿则喜欢那半成的桃红,如昔则最爱那未绽放的花苞,看着篮中渐渐堆簇的收获,如昔的脸上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宫墙内外,花总是一样的,于她而言,能融身于花丛中是对心灵莫大的安慰。

    筱雨宫,林婕妤跟随璃沫一道出了屋子。

    璃沫礼身着,“皇后娘娘怜悯刘美人年少辞世,想找诸位娘娘一同商量着看如何慰藉其九泉之下的离魂,劳烦婕妤娘娘走这一趟了。”

    林妍柔颔首回语,“皇后娘娘仁慈宽厚,刘美人泉下有知也定会感念于心。”

    “唉,皇后娘娘这几日忧思不已,宫中姐妹本就不多,如今出了刘美人这事,眼看娘娘生辰便要到了,却是又少了个一同叙话的。”

    林妍柔本就对刘美人的死惋惜不已,经她这一说更是有些心生不忍,眼中湿润点点,轻叹一声,“谁说不是呢,昔日刘美人来筱雨宫时,我便觉得她天真可爱,却没想到竟年纪轻轻遭此横祸,当真是红颜薄命……”

    璃沫略微轻叹,话音稍转,“好在婕妤娘娘福气深厚,加之唐才人这般受皇宠眷顾,两位娘娘日后定能鸿运连连。”

    林妍柔微垂了眼眸,只礼笑着,“但愿如此。”

    二人行至御花园中,听得几声责骂夹杂着哭声传来,相视一眼,疑惑的向那哭声走去,却见两个凶恶的公公拖着一名女婢往前走着,看那女婢鬓发凌乱,花容失色,林妍柔心有不忍,“这是怎么回事?”

    两公公撇了唇,“奴才这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娘娘不要插手。”

    林妍柔略有蹙眉,“奉命行事?她犯了何事?”

    两公公对视一眼,略有不耐,“娘娘可知我们是为唐才人做事的,这婢子适才在御花园惹恼了唐才人,才人嘱咐奴才送去刑戒司,耽误了唐才人的差事,娘娘是没什么,我兄弟二人可就要为难了。”

    林妍柔神色微滞,何时唐才人三字竟有了这般底气?

    听得璃沫一声轻斥,“大胆奴才,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位是筱雨宫的林婕妤,唐才人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才人,到了婕妤娘娘跟前也得礼上几分,你们这般放肆,待我禀告了皇后娘娘,有你们好受的!”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匍匐而跪,“奴才该死,竟不知道是璃沫姑姑,璃沫姑姑恕罪。”

    “你们该求的是婕妤娘娘恕罪,娘娘面前我也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一切自当以娘娘为尊。”

    二人忙又跪向林妍柔,“奴才该死,娘娘恕罪!”

    林妍柔看向璃沫,“罢了,他们也没做错什么。”

    璃沫却肃了神色,“娘娘,就是因为您太过宽宏仁慈,这些奴才才敢仗势欺人,若是轻饶了,日后谁还把这宫规记在心底?”

    仗势欺人,也无非是仗了唐才人的势,林妍柔略微垂眸,玉颜带忧,轻叹一声,“罢了……”

    璃沫见状略有垂眸,继而转向那二人,“娘娘饶恕你们,还不赶快退下?!”

    二人对视一眼,迟疑的看向那宫女,“可这……”

    “怎么,娘娘想保个奴婢也不行?”璃沫一声轻斥,二人匆忙礼退,“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走。”

    林妍柔见二人离去,欲言又止,终是上前扶了那宫女起身,却见那人连忙退缩了几步,怯怯的埋着首,身形微颤。

    林妍柔微惑不解,钰儿上前扶过那宫女,“我家娘娘救了你,你还怕什么?”

    却见那宫女抬首看了一眼林妍柔,泪线不断,忙又垂下首去,林妍柔蹙了柳眉,眼前人似有几分熟悉,“你抬起头来。”

    那人却又是连忙后退,摇首不应。钰儿狐疑的拽住了她,却是一惊,看向林妍柔,“娘娘,是那个医女!”

    林妍柔恍然,难怪她记忆深刻,当日给她送来有麝香的汤药,正是这个医女!

    璃沫似有不解,“娘娘认识这宫婢?”

    林妍柔失神未回,却是微微点头,“见过一面。”虽只一面,可其中的渊源让她也难以忘却。

    钰儿护主心切,已是一把抓住了那人,“快说,是谁指示你陷害我家娘娘的?!”

    林妍柔咬唇不语,直视那人,钰儿的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璃沫似有所觉,遂道,“婕妤娘娘心慈宽怀,适才又救下了你,你若还有良知,就该知恩图报。”

    那宫女看了一眼璃沫,又怯怯的埋下头去,微微哭泣着,“奴婢不敢说,娘娘饶了奴婢吧……”

    林妍柔终是出声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听命于人迫不得已,罢了,过去的事我已不想追究,你走吧。”

    那宫女抬首不置信的看着林研柔,“娘娘肯放我走?”

    林妍柔默然垂首,钰儿却有些不愿,“娘娘,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当日若非唐才人及时发现,娘娘可怎么办啊!”

    听见唐才人三字,那宫女身形微颤,慌忙摇首摆手,“不关唐才人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不关唐才人的事!”

    她这一语,在林妍柔心中激起层层悸动,不自觉迈前一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宫婢却已然吓呆的模样,口中只反复语着,“不关唐才人的事,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记忆霎时间回到当日,媶儿手中掉落的药单,唐才人清早送来的香囊,这个医女送来的汤药,唐才人惊而不乱的安排,御医最终的断定,一切的一切,如同被丝线连接起来一般,冲撞在她的脑海……

    林妍柔身形虚晃,一个趔趄不稳,璃沫忙上前扶住,看向那宫婢“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事与唐才人无关?”

    林妍柔咬唇默声,心底虽已猜出七八分来,却还是想听个真切,直视了那宫女,“你说!”

    宫女怯怯的看向诸人,泣泪肆虐,璃沫终是神色肃然,“你怕得罪唐才人,难道就不怕得罪婕妤娘娘,得罪皇后娘娘么?!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宫女连忙跪倒在林妍柔身前,哭声祈求,“奴婢有罪,奴婢知错,奴婢不该伤害娘娘,奴婢知错……”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林妍柔苦笑质问,“若不是有人指使,你又何必冒险做那样的事?”听着似问,可答案却已然若揭,难怪,她能知道那药有问题,原来,是她安排的……一个深闺淑女如何能仅凭气味便知汤药有异?原来如此……林妍柔苦涩的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钰儿亦是受惊不少,但比起林妍柔那痛心的神情,也算稍微缓和几分,“璃沫姑姑,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可否劳烦姑姑代为回禀皇后娘娘一声?”

    璃沫担忧不减,“婕妤娘娘当心身子,奴婢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宫里由皇后娘娘管制着,娘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大可找皇后娘娘诉说,皇后娘娘定会为婕妤做主的。”

    林妍柔勉强勾了勾唇,却是苦涩至极,“研柔无能,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请姑姑代为转告皇后娘娘,改日,研柔定当前往懿和宫请罪。”

    璃沫将林妍柔转于钰儿,欠身礼着,“娘娘放心歇息,皇后娘娘素来体恤娘娘,但请娘娘顾念身子。”

    林妍柔略微点头,强掩泪意,“姑姑费心了,研柔改日再去懿和宫看望皇后娘娘。”

    璃沫欠礼而退,林妍柔在钰儿的搀扶下返回筱雨宫。临末听得几句笑声,钰儿抬目望去,正是如昔几人采摘芙蓉花,心里的怒气滕然而起,林妍柔感觉到她手的力度顿变,遂亦看去,那一抹浅粉莲衣,如今只让她心痛无比,那清脆笑声,让她紧咬的唇瓣渗出几丝血腥气息,轻颤的唇瓣无声的呐喊着,为什么要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