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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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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白释言的拳头握得更紧,振臂挥向空中,几乎就要高喊出声。

    过了这热血上涌的一瞬,他这才发现,周围观战席上的王孙贵胄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白释言这才觉出不好意思,讪讪的坐了回去。

    可是自己心里,就是这么迫切的期望着白释乐能够得胜。不全为着他是自己的弟弟,更为着,拥有一颗赤诚之心,不掩藏、不躲闪的人,值得这所有的一切。

    某种意义上,这是白释言对那个犹豫不决和胆小怯懦的自己的一种惩罚和嘲讽。

    “很好,很好。”最高坐席上的皇帝,也是一阵抚掌大笑:“不愧是我们大宁的俊杰,比试恁的精彩。你们的实力,果然是在伯仲之间。”

    “是不分伯仲,还是有人胜之不武呢?”长公主冷哼一声。

    顾迩雅又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冲长公主笑道:“回长公主的话,这可连兵不厌诈都算不上。不过是善用能够运用的优势罢了。”

    “方才是我一个大意罢了。”擂台之上,萨仁闷声开口道:“还有第三回合呢。我们再来。”看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向不曾输了人去的这位王子,也是被彻底得激起了斗志。

    “那么,来吧。”白释言长剑向天出鞘,缓缓指向萨仁,翩然傲立,是丝毫不以为怯的骄傲姿态。

    不想此时,一阵厚重的乌云随风飘了过来。几声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竟就此砸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皇帝赶忙把古丽仙护住怀里。一旁的宫人也慌了神,赶紧指挥着宫女们抬来帷幔,为两位主子先遮了雨,又护着他们往轿撵的方向移驾过去。

    长公主的门客们,虽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骚人,这会子动作倒是一个比一个快,全然看不出下笔之前的犹豫和拖沓,竟都把自己的衫子脱了下来,争相护住长公主。

    待到移驾至干爽的去处了,皇帝才遣方才发令的武士前来宣布:“突降大雨,第三回合比试,特此推迟,明日再战。”

    “赶紧先换身衣服去。切莫生病了才好。”白释言关切的吩咐到,顾迩雅和白释乐都是一阵点头。回到了宿处的这三人,都是在这场大雨中淋了个透彻,三人就此散去,各自回房更衣。

    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已换好一袭干爽衫子的顾迩雅,重新回到厅里,坐在窗前,对着外面如注的大雨发愣。

    只见那雨滴,斗大如东海里最最贵价的珠子,仿佛有神仙从天庭倾盆洒下一般,一颗紧接着一颗,端的是一丝停歇的意味也没有。

    上一次见这么大雨,还是在三人才十岁出头的时候,引得顾迩雅兴奋的冲进雨中笑道:“这大雨密的,仿佛一条河,可以游水一般呢。”白释言和白释乐也就跟着她冲将进雨幕,三人又是笑闹做一团,端的是三小无猜。

    可不知何时开始,三人的局势,就此变得有些微妙和复杂了起来。

    “这雨可真大啊。”换好了衫子的白释乐,也和白释言一起回到厅里。

    这一下子,才打断了顾迩雅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笑道:“可不,也不知何时才会停呢。别影响了明日的比试才好,方能让你一鼓作气。”

    白释乐也笑着点点头。

    白释言却突然悄悄离开了坐席。

    不一会子,一仆从捧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过来。用的是烧得滚烫的水,正腾腾冒着热气。

    在这阴郁的寒气秋日里,单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生出一丝暖意。

    仆从放下茶,又赶着去忙其他事物了。

    白释言拿过杯子,连倒了三杯。顺手将其中一杯,塞到顾迩雅手里。而后才把剩下的两杯,给弟弟和自己分了。

    顾迩雅紧紧捧着那茶杯,即便觉着有些烫了,也不曾松手。那股子暖意,就顺着她的指尖,一直淌到了心里。

    白释言当然不会说。方才他是看到,淋了雨的顾迩雅,冻得指甲微微有些发紫了,这才赶着去找了仆从,去泡了这一壶热茶。

    顾迩雅也不需要他说。

    三人仿佛就默认了白释言当真只是一个顺手,各自捧着一杯热茶,赏着窗外难得的秋日大雨。

    “释乐好生能干,面对那蛮牛,竟也不曾落了下风去。”白释言笑道。

    白释乐虽然得胜了一回合,仍是如平日里一般温和谦逊一笑,并不张扬。他奇问道:“迩雅,你是如何识破了那西域王子的招式?”

    “我自早有准备。”顾迩雅狡黠的眨眨眼。

    “明日里,便是关键的第三回合。”白释言斜眼看着顾迩雅,故意激她道:“不但是释乐,还有你,可千万别出了纰漏呀。”

    “放心罢。”顾迩雅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那蛮牛其他的招式,也都在这里啦。”

    是夜,顾迩雅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却一直听得对过的庭院里,一阵阵响着匆忙的脚步声。

    顾迩雅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披了衫子,想去一看究竟。

    不曾想刚走到那庭院门前,就撞见了白释言急匆匆地冲着出来,差一些与顾迩雅撞了个满怀。抬头一见是顾迩雅,白释言急道:“来得正好。”

    顾迩雅一看他满脑门子的大汗,便知是有事不好,张口问道:“可是释乐?”

    白释言点点头,拉着顾迩雅便进了门。

    只看得白释乐正躺在床上。顾迩雅走近几步,却见白释乐脸色苍白,一阵阵冷汗已浸透了额上盖着的帕子。

    白释言也跟了过来,在顾迩雅身后急道:“我刚刚才换得的帕子。这么一会子,又是湿得透了。”

    顾迩雅看白释乐突然间这副样子,也是起了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本来好好的,都已经睡下了。”白释言皱着眉:“也不知是怎的,突然间就拉起肚子来。本以为是淋了些雨,或是心绪紧张了些,缓一会子就没事了。不曾想,愈发严重了起来。”

    “可召了御医?”顾迩雅急归急,还没失却了理智。

    白释言点点头:“这会子,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御医总算是到了。粗略的望闻一番、先探了探白释乐的情况,也是一阵皱眉,立刻就翻了眼皮、号了脉,好一阵忙活。

    这一番动静,惊醒了昏沉沉睡着的白释乐。他吃力的睁了睁眼,看见顾迩雅和白释言满脸焦急,正立于床畔,看着御医为自己诊脉。

    白释乐想伸手去拉顾迩雅,却发现自己浑身瘫软得半分也动不得。他只好挤出全身的气力,对着顾迩雅如平日般温柔的笑了笑:“迩雅,别担心。”

    顾迩雅鼻子一酸:“人都甚么样了?倒还来安慰我呢。”

    白释乐也早已觉察了这番病倒的严重,却半分也不舍得顾迩雅难过。仍是勉力笑道:“就算这样,也断不让那蛮牛王子把你夺了去。你放心。”

    御医忙活完一阵,白释言急把他拉到一旁问道:“有劳了。敢问情况可还好?”

    “你们可别只当拉肚子是个小病。”御医又是一阵皱眉:“身体底子差些,为着这个病丢了性命,也是可能。”

    白释言急追问道:“已是这般严重了吗?”

    “这病来得太急。”御医沉吟道:“必得小心调理,才能不伤及根本。”

    这会子,已经无人再有心情去问明日比试的相关了。

    按御医的方子,煎了数次药给白释乐服下。又一次次的,把那被白释乐冷汗浸透的帕子换作新的。不知不觉间,白释言和顾迩雅忙了大半宿,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微微有些亮了。

    白释乐终于睡得稍安稳些了。近乎透支的这两人,这会子才歪倒在床畔,迷迷糊糊地眯了一小会子。

    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动惊醒的时候,顾迩雅费了好一番力,才睁开沉重不堪的眼皮。

    没想到,这一睁眼,竟看到是白释乐,正挣扎着起身下床。

    顾迩雅吓了好一大跳,一跃起来:“释乐,你疯啦?不要命了么!”

    还没等顾迩雅赶到他身边扶住他,白释乐就发现自己真真是半分气力也没有,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也被这番动静惊醒的白释言,赶紧到弟弟身边扶他起来:“释乐,你这是做甚么?”

    白释乐虚弱的一笑:“本想着今日的比试,可断不能迟了去。不想这身子,当真是不争气。”

    “都这会子了,谁还想着那劳什子的比试。”顾迩雅急斥道。

    “迩雅,我这病,昨夜医得及时,总归会好,不至于丢了一生的性命去。”白释乐拼命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晕将过去:“可这场比试,真真是关乎你的一生呢。”

    白释言沉默一阵,开口道:“想那长公主,端的是有心计。断是不肯因着释乐的身子,把这回合的比试推迟了去。她的心里,只怕巴不得释乐病倒才好呢。”

    “正是。”白释乐艰难的点点头:“所以,大哥,我想着,只好由你替我上了。”

    “我?!”

    “释言?!”

    听得白释乐这样说,白释言和顾迩雅一起惊呼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