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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裹挟愤怒的烟灰缸,在接触地面的时候终究是不支的四裂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社上个月经营状况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个月销量就直线下滑,从最初的二十四万份,如今已经跌破二十万份了,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马如西愤怒的磕着手杖,虎目寒光熠熠的扫视了一众公司管理人员。马氏兄弟在香江素来威名远播,大马,马如西绰号“白粉马”号称东南亚地下司令,其弟马珍西绰号“金马”与去年被捕的黑道大哥“跛豪”吴锡豪并称三大潮州帮白粉大亨。
而大马和二马便分列两席,可想其危势,更遑论,其家族还被称为香江四大“黑帮家族”,正可谓权势滔天。
此时在场的一众《东方日报》管理层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二马,马珍西翘着二郎腿,看自家大哥发飙。
“马...马总,”见无人说话,报社主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道:“马总,最近港岛新发行了一家报纸,势头很猛,不止是我们《东方日报》一家连同《星岛日报》还有《明报》等大多报纸都受到其影响。就我了解到的,我们《东方日报》销量下滑了接近五万份,《星岛日报》近三万份,《明报》大约也有一万份。”那《东方日报》的主编本来是想给马如西解释一下,这次不仅是《东方日报》销量下滑。
但马如西却目光更加阴冷,吼道:“为什么我们《东方日报》最惨,下滑了五万份?”
那主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本来还想拉同行比惨,却忘了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看着马如西那阴翳的面孔,那主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道:“马总,具体原因还在调查,我们尽快想出应对的方法,来提升报纸销量。”
“哼!”马如西冷哼了一声,他对经营报纸不太懂,只是钱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公司上下都是这帮人在经营,他也知道不能把这些人逼的太紧。今天也是忽然得知报纸销量断崖式的猛跌,让他大为光火,才发了一通脾气。
“唔!刘主编,你刚刚不是说最近港岛新发行了一家报纸势头很猛,不仅是我们《东方日报》销量受挫,其他几家都有影响吗?”就在这时二马马珍西却插嘴道。
“这,”刘主编犹豫了片刻才道:“是有一家名叫《东星日报》的报纸,发行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销量就破了十万,势头很是强劲,现在公司上下都在考虑如何应对呢?”
“哦?连刘主编都犯难?”这时马珍西却有些好奇了,这位刘主编可是带着《东方日报》压着《星岛日报》和《明报》打的人物,怎么会不知该如何应对。
听到马珍西的话,那刘主编不由得苦笑一声,“马先生说笑了,刘某也是个人啊!”
说着,刘主编便向身边的一个下属使了一个眼色,便见那人拿了一份报纸递给了马珍西和马如西两兄弟。而后刘主编的声音才传来,“这就是那家报纸,两位马总先看看。”
马珍西和马如西兄弟两个皆是对视了一眼,这才好奇的看向手上报纸,两个人时而蹙眉,时而点头。
好一阵后,两人才合上报纸,由马珍西开口道:“不错,这家报纸的内容很好,而且我看他们的版面好像是大改了,与我们报社的版面有很大不同。”
“马先生不愧是慧眼如炬,”刘主编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个马屁后才道,“这就是我们为难的地方。”
其他一众看过《东星日报》的人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些东西瞎子都能看到,不过却没有一个唱反调的,毕竟拍的是马老板,再溺味也得听。
而马珍西则是晒然一笑,摆手谦虚道:“其实也没什么难得。而后又问道,不过这为难的地方又在哪里呢?”
“我们发行部的人有去外面调查,许多年轻人觉得《东星日报》的版面很好,大部分老年人觉得无所谓,只要有内容就好,还有些不习惯的。”
“你的意思是?”马珍西追问。
“我们的人一时半会还分析不出来,这个报纸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人。”刘主编如实的道。
不过这时一直沉思的马如西却开口道:“刘主编,我觉得这家报纸的版面挺不错的,我们能不能抄过来用?”
“这个?”刘主编略一犹豫便开口拒绝道:“马总,我们如今的版面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了,贸然更换风险太大,不如我们再等等,看看其他报社如何应对。”
点了点头,马如西没有固执的要求,毕竟他只是个外行人。
只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难料,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外如是。
而相同的会议在另一处《星岛日报》的会议室也在举行,众人讨论的话题是关于销量下滑和《东星日报》,相比于马氏兄弟,《星岛日报》老板胡仙知道《东星日报》还要早一些,毕竟上周时,倪框千字五百的天价稿酬事件还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是耳闻了一些,不过却没当回事,一家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报纸还不值得她关注。
只是当胡仙第二次听到《东星日报》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不由的惊讶了几分。
短短半个月,十几万份的销量,便是她也震惊的不得了,要知道《星岛日报》从她父亲手上创办距今已有四十年光景才做到二十万上下的销量,萧唐的惊人业绩就不由得她不震惊了。
而震惊之后她其实也没什么下一步动作,要知道小船好调头,而像《明报》《东方日报》还有《星岛日报》这样的报纸龙头,他们反而不好随心所欲的改变,除非他们的老板有断尾求生的胆魄和富有远见卓识如萧唐一般来自后世的眼光。
不过显然三家本港的龙头报业,在这次对待《东星日报》的方式上出奇的一致,都是不插手,不抵抗,不干预,不打饶的四不原则。
都在观望,显然要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然而,萧唐是否真的起高楼,又是否楼会塌,这便无人得知。
而此时已经渐渐走入报坛大鳄眼中的萧唐本人,却不自知,此时反而留恋的走在调景岭的乡道上。
连日来的风光正好,逶迤的薄云紧贴着湛蓝的天穹,一片片山坡叠青泻翠,如绸缎般薄开,偶尔会有一块青禾挤在山间路旁,清风拂过草地,不分你我。
这就是调景岭,一个遗落在繁华之外的小乡村,一个守着清贫的破落户。
由远及近一栋栋土坯的矮房入眼,满是历史的怀旧感,沁入心脾。
如果说萧唐回到七十年代最想做什么·?那就是看一眼七十年代的祖国。
不过就在这时一面青天白日的旗帜、跃然入目,让萧唐连呼吸都觉得为之一滞,一股索然无味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总觉得缺点什么。
或许是见惯了五角星,谁知道呢!
……
“张姨,我见唐仔回来了,就在你家门口溜达?你不快回去看看?”
“真的?”
“你不信我,回去一看就知道了。”
“好!”
萧唐的母亲张婉华一听儿子回来了,当即大喜放下了地里的活,也顾不上收拾,便急冲冲的往家里走去。只是让张婉华哭笑不得的是,她刚会家才发现自己那个傻儿子不知道在拿什么东西吃,好几个小仔围着他哭。
“抢小孩东西吃,你好巴闭。”张婉华来到萧唐身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阿妈!”萧唐见自己母亲回来了,也息了欺负小朋友的心思,将手里的棒棒糖插进了哭的最凶的那个小仔子的嘴里,糖就是他的,别的小朋友也是看他哭的凶,被传染的跟着一块陪哭的。
自己也算是擒贼先擒王。
而后便是揽着母亲的肩膀回到了家里。
半年多的相处对于前世终其一生,了无牵挂的萧唐而言,享受亲情的同时也很敬重母亲,这个靠一己之力将孩子拉扯大的女人。
“妈咪,就是他,抢表姐送我的糖果,我本来留着打算以后再吃得,被他抢了……呜呜~”小孩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而此时还没走进家的萧唐有些尴尬地回头笑了笑,他忘了小孩子不会反抗,但他会告状。
“哟,唐仔回来了啊?”小孩子的妈妈显然认识萧唐,看到是萧唐回来后顿时热情的问了一声。一时间还搞得萧唐怪不好意思,连忙应道,:“是啊,赵阿姨!”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我刚好和你妈妈同你有事要谈。”那被萧唐喊作赵阿姨的中年女人不仅没有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反而拖着有些不太乐意的儿子往萧唐家里走来。
那热情样子让萧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发现对方也是一脸含笑。莫名的萧唐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有些恍惚的萧唐跟在母亲的身后进了家门,惴惴不安的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而萧唐的母亲张婉华和赵阿姨则是在木板床的床边坐下。萧唐的家里如今是很简陋。厨房也没有一个,房间也只有一个母亲在住而萧唐此前便是在客厅搭的木板床在住,好在也凑合,有一个容身之所。
小崽仔这会偎在母亲怀里一脸愤愤的盯着萧唐,显然之前的事情,萧唐把小家伙得罪狠了,这会还记恨呢!
“唐仔,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侄女~”
“咳,咳,咳.......”萧唐一阵干咳险些把桑子眼都咳出来,连忙起身弄来一瓢凉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思忖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喝水的时候,呛着了。
“这衰仔!”萧唐母亲看儿子这副做作的样子,顿时不喜的道:“喝完就快过来。”显然萧妈早就知道此事并且还很乐意,便催促道。
“哦,好!”萧唐无奈的应了一声,便又坐了回去,瞪了一眼,冲他做鬼脸的小男孩。
便听,赵阿姨接着又道:“我那侄女半年来经常到我家里做客,人家说很中意你,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萧唐摇了摇头他有个鬼印象,这半年他除了忙着写书,就是看书,别说旁人,除了他妈,他谁都不记得了。
“你小子,”赵阿姨叹气了一声,才又道:“真是好命,我那侄女家境很好,”
“阿妈,我在外面欠了二百万。”萧唐不等赵阿姨说完话,萧唐便对母亲说道。
萧唐母亲顿时脸色大变,而本来还要给萧唐介绍自己侄女有多好的赵阿姨也是喉咙干涩,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硬生生掐了自己儿子一把,小男孩痛的哇哇乱哭,才骂骂咧咧的起身嘟囔道:“你这个衰仔天天哭,天天哭,人家就想谈个正事,你都不消停。”
而后赵阿姨旁若无人的抱着自己儿子离开了萧唐家里。看到这里萧唐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对方真是个白富美,那自己就躺平了,可惜是自己多想了。
少倾,一阵少女的啜泣,从隔壁隐隐传来,满含着心碎和无助。
“囡囡,姑姑先前就和你讲过,这小子一直在外面厮混,没什么大本事,你非不听。”
“姑姑,我走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少女的声音凄苦无比,显然一段美好的爱情还没有编织好,却又走向了坟墓,多少有些心酸。
“你这个衰仔,才出门一个月怎么欠人那么多钱啊!这么多钱我们要多久才能还完啊?”萧唐显然不知道二百万对一个靠着省吃俭用才将孩子拉扯大的妇女是多么沉重的压力。
此时的母亲完全是手足无措,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显然这个数字是完全可以压垮这个小家庭的数字。
萧唐也是嘴欠,这会不得不连连解释,好说歹说的哄了半天,才将母亲的思想工作做通。
“你是说你办了一家报社?”尽管萧唐解释半天
但是张婉华还是不太懂儿子说的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她也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儿子出去了一个月办了一个报社。
不过下一秒张婉华的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自己儿子是什么水平,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不过了,小学都没读完,去码头扛包是一把好手,力气大着呢,但是文化人搞得东西他从来没指望过自己儿子能干,所以有些怀疑的道:“唐仔,妈妈知道你勤学了半年,但是报社这事你真的能干成吗?你老豆他以前还读过中学呢,最后不也去码头上工。妈妈知道你心气高,但这是风险太大,听妈妈的话,咱不干了,把那个报社卖了,把钱给人家还了。”
萧唐抚额,看来母亲是对以前的自己已经有了深刻的定义,路都给想好了,但他其实也能理解母亲的谨小慎微,毕竟这个小家庭经不起风吹雨打,母亲总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至于出人头地,她从来也没想过,也不敢想。
也正是明白这一点,萧唐才更觉得无奈,不过萧唐还是耐心的解释道:“阿妈事情是这样的,我在中环的时候,有一个外国人,他很中意我……”
“男的,女的?”母亲忽然打断道。
萧唐的脑子一时半会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半晌才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个鹰酱老头,一个资本家,你想咩事呢?阿妈?”
萧唐现在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母亲一点也不沉稳。
“哦,是个鬼佬啊!他中意你什么?”
母亲张婉华有些狐疑的问道。
耸了耸肩,萧唐神色有些傲娇的道:“他中意和我开公司啊,我办报社的钱都是他出的,其实我不担任何风险的,而且报纸公司办好了后还有我一半的好处呢!”萧唐半真半假的说着。也只是想安慰一下母亲而已,没想到张婉华真信了,还有些惊奇的问道:“鹰酱鬼佬那么傻吗?感觉一点都不机灵,还不如英国鬼佬。”
萧唐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是啊!就是不太机灵,鹰酱鬼是英国鬼的后代,那股子机灵劲在遗传的时候遗传没了。”
不过萧唐此时却在想,乔治-拉塞尔那个白人老头,别说机灵了,人都快机精了。
不过这些萧唐也只是腹诽一下,资本的世界全是赌博,你赌我输,我赌你输,要么就是我们赌他们输。
萧唐在家里住了一天,吃了几顿好饭好菜,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不过他临走时还给母亲留了一万港币在家,留给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