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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出现挖掘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原先落下的两艘飞船中,就有一艘是用来运输垃圾的运输船。
运输船上会配备很多用以挖掘的挖掘机, 这也是非常自然的事。
这些挖掘机都是无人驾驶的智能设备,能通过飞船直接操控,可悬浮, 每一台储存容量都有三吨左右,并不大, 折叠收缩起来之后, 甚至还不如一辆汽车的大小。
最初一群人掉落到这里时,这些挖掘机还被当作武器来争夺, 后来发现机器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能当作运输用。后来它们也确实在兰尔丘城的建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但随着设施建成, 天长日久,挖掘机同样出现能源不足,或是零部件损坏的问题,一台台的无法使用,到最后坏掉的挖掘机全都堆在了一起。
如今城中只有一台老旧的挖掘机还可以启动,偶尔会开出来工作一下, 也已经离坏掉不远了。
程鸢兰没想到这一趟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她直接沿着飞船顶部的破口跳了下去。
长毛猫已经爬了上来,身上沾满了灰尘, 它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停舔身上的毛。
下面还有几只动物正跳来跳去数着到底有多少台,总共是十五台, 原本最初是有三十台,但是有部分被损坏太严重,直接扔进了垃圾山里。
程鸢兰跳到一个看着还算完整的挖掘机上,这一台吊臂还在,但是铲斗不见了,操控台四周的玻璃碎了一半。
每一台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只要零件齐全就能维修,她更愁的是凭空制造一台。
确认大部分都能修好之后,她放心地从飞船里飞了出来,程竹从白银的背上跳到了她的背上,将下巴贴近她的脸颊问道:“可以用吗?”
程鸢兰有时候并不会对程竹解释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是白银都知道,于是程竹就非常机智地直接去问白银,然后总能得到答案,不过白银也不是什么都说。
就比如程竹问为什么他总是盯着程鸢兰看,却不主动上前的时候,白银就沉默地揉着他的脑袋不说话。
磕了下程竹的脑袋,程鸢兰笑着道:“可以,修好后就能用了,到时候能直接操控挖掘机运送垃圾,不用大家这么辛苦了。”
程竹摇摇头,正色道:“不行哦,挖掘机也很辛苦的。跟兰一样,需要多休息。”
程鸢兰顿时哭笑不得却又有些感动,侧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嘴这么甜,谁教你的?”
程竹也回亲了一下:“没有人教哦,我自己知道的。”
程鸢兰又笑了笑,却不由得转头看了白银一眼,但白银就是个闷葫芦,两人在性格方面简直天差地别。
默默跟在一旁的白银诧异地看了眼程竹,程竹朝他眨了下眼。
这会一行人已经回到了飞船前,舱门依旧大开着,小金站在门内侧,地上堆了一堆尸体,空气中都是味道奇特的血腥气,墙上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几个女人抱在一起低声抽泣。
琼在已经关掉了操控台的所有指令。
后舱里也有几个女人在,同样没死,但是情形更加严重。这群人不像是要离开这里,反而像是聚集在这里开什么特殊的派对一样,令人作呕。
琼低声解释道:“这里女性很稀少,城里上千人,女人不足百人,平时男女是分开住的,除了要农忙时彼此间很少能接触到。导师说母亲才是我们的希望,所以对这方面管控的很严。”
程鸢兰稍微有些明白过来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了。
琼随后气愤地踹了一个男人的尸体道:“他们打算将这些女人带到外面做展览,想靠她们赚钱,却骗她们说到外面可以治好她们的病和身上的畸形。”
程鸢兰叹口气,长期生活在这种接触不到外界又绝望的地方,人要么变得麻木,要么变得疯狂。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因为人数太多,后舱人没有都杀掉,大部分都只是打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变态,还有些人不愿意参与,只是远远躲在了一边。
琼低落地道:“先把导师和队长安葬,城里还有很多因为暴雨死亡的人没有安葬。现在还活着的人应该不多了,但这里,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
程鸢兰又想叹气了,她点点头:“好,先上去。”
昏迷的人都被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地面之上堆成了一堆。琼打了一盆水将人泼醒。这次事情的主谋当时都集中在了主控室里,被程鸢兰一次全都杀光了,没了领头人,剩下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全然没了任何反抗之力。
醒来的人里有几个还不甘心想要反抗,被琼一脚朝着脸踩了上去,他的心中一直被怒火燃烧着,在面对这群人时,恨不得能将他们都杀光,但是城中人本来就不多了,杀光了又能如何,只会过得更艰难而已。
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翻滚哀嚎了起来,旁边却没有人替他出头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蹲在地上。
小金杀人的一幕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何况这里还有两个这样的机器人。
琼踹着他们往城里走:“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
今夜的月亮被云层遮盖,时隐时现,四周很暗,这座城市的夜晚没有灯,天黑下来之后,就黑的让人发慌,但也正是这样的黑暗,滋长了人心中的黑暗面。
一群人被赶着往城中走,俘虏比他们人数要多几倍。这种黑暗的街道,本来还对两个机器人感觉到害怕的人,似乎是突然觉得有机可趁,仗着对地形熟悉,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想要逃跑。
但其实程鸢兰这一行人,包括程竹白银还有动物们在内,全都能在夜间视物。
程鸢兰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男人悄悄开溜,她没动,倒是白蛇窜了过去,它速度很快,直接将身体绷直挡在了对方逃跑的路上。
对方哪想到脚底下还有个东西在,直接被绊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瞬间手掌摸到了白蛇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又忍不住啊了一声。
程鸢兰就亲眼看到白蛇朝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然后迅速移开了。
其实白蛇是条毒蛇,但它的毒性并不如何强烈,只是让人感觉到头晕恶心虚弱而已,并不会致人于死地。当然,这种毒素在经过环境和食物的变异后,是不是发生了变化就不清楚了。
蛇毒发作的很快,男人躺在地上痛呼出声,形状凄惨,人很快肿起来,渐渐没了声音。原本跟他一同逃跑的几人听到动静,也全都不敢动了,悄悄地回到队伍中。
白蛇咬了人之后,还嫌弃有些不好吃,吐出舌头呸呸了几口,然后蔫蔫地顺着程鸢兰的腿爬到了她胳膊上缠成一圈不动了。
程鸢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城里有关人的监牢,监牢不大,用的时候也不太多,但是修建的很牢靠,很难逃跑。程鸢兰将刚刚表现出异动的几个人全都扔了进去,剩下的全都老实听话不敢动,让去哪就去哪,生怕也被蛇咬一口,刚刚那人直接就死了。
城中还有不少人躲着,琼上了城中倒塌的高塔,塔中有个大灯,虽然塔已经倒塌,但是灯还能使用。
他高声喊道人已经被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让大家都出来。
很多人还不敢相信,听到声音也不敢出来,琼耐心地一遍遍解释着,到快天亮时,人们终于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
主事者的尸体被搬了过来堆在一起,队长和他几个队友的尸体也都被找出来放在另外一边,脸上盖着一块布。
因为没有条件,这里的人死后下葬,就只是用东西裹着,挖个坑埋进去。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墓碑也只是一块板子,这是名字和生卒年。
“所有主犯的尸体全都在这里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大家可以安心生活。就算贝西默导师人不在了,我也会让大家吃饱饭安稳活下去。”琼保证道。
如果没有经历这一变故,可能琼永远都没有勇气承担这份责任,但是现在他的神情无比坚定,说出的话也铿锵有力。
这一夜的喊声让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很刺耳,但谁都没有嘲笑他。
活下来的这些人大多身体不太好,或是畸变的比较严重,想要像从前一样耕种收获稍微有些困难。但那也不是不能解决。毕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突然经历了暴风雨又经历了一场巨变,走出来的人们静静地看着他,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有人在小声低泣。
到现在还活着的人数,全部加起来也就五百不到,直接少了大半。
琼继续道:“先举行葬礼,将他们安葬了吧。”
天很快亮了起来,城中的气氛依旧很压抑,昨夜月亮被云层遮盖,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太阳也没有出现,云层压下来让人觉得胸闷气短。
程鸢兰害怕又有暴雨来临,但从早上一直防备到下午,墓坑都挖好了,雨也没有落下来。
葬礼很简单,除了有家人的与家人安葬在一起,其他的全都合墓一同埋了下去。
程鸢兰第一次看到了属于这座城的墓地。墓地的范围几乎比一座城都要大了,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包。粗粗看去,这里竟然埋了有好几千人。
程竹一直沉默地看着尸体被放进坑中,又被土覆盖上。
贝西默被放进去的时候,琼再也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他没有父母,长到几岁大时母亲就死了,本来活不下来,是贝西默救了他还将他一直留在身边,教了他很多知识。
他一哭,原本就压抑的场面顿时控制不住了,风从四野吹来,仿佛也在呜咽恸哭。
程竹杀过人,也见过很多死人,可是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情绪是会感染的,他靠在程鸢兰身边,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捏住,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程鸢兰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将人抱了起来,程竹缩在她怀里,手揽住她的脖子,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似地。
“你不会死对不对?”他问程鸢兰道。
程鸢兰点点头:“不会,我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一起长大,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天。”
程竹立即摇头:“没有那一天,不会有那一天。”
程鸢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白银悄悄地朝他们两人靠近了一些,手臂触碰到她的胳膊。
程鸢兰转头,那双与程竹极为相似的眼睛看着她,里面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她不由得想起了白银的寿命问题,心瞬间又揪了一下,空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大家都会好好活着的。”她看着白银的眼睛说道。
程竹以为是对自己说的,低低嗯了一声。
比起程竹,动物们的眼神就漠然多了,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沉闷又悲伤的葬礼直到结束。
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琼又摸了摸墓碑上的字,因为手指不灵活,那字歪歪扭扭的并不好看,但是谁都不在乎这点。
“走吧。”
离开墓地时,一直压下来的云层被风吹散了许多,露出后面蓝色的天空,太阳没有什么温度地挂着。
程鸢兰总觉得,太阳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但现在按照时间来算,正是盛夏,这里是北半球,比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更北一些,天应该更热一些才对。
她上前两步凑到琼身边询问了起来,他们在这里居住的时间比较长,应该记录了天气变化。
听到她询问这个,琼揉了下红肿的眼睛哑声道:“往年夏天温度也不高,跟现在差不多,夏天很短,基本十月份就会开始变冷,但是很少下雪,一直到四五月份才会稍微好转一些。天冷的时候稻子长得很慢,两三个月才能成熟,成熟最冷的时候成熟时间还会延长,甚至长不出来。必须要提前囤积粮食才行。冬天温度很低很低,每年冬天都有人冻死。”
“没有什么措施?”
“有,导师用能源石做了不少小暖炉,但是可用能源比较少,经常要出去很久才能找到替代品。但就算没被冻死,也有不少人被饿死。”
程鸢兰一时间有些默然,难怪这么多年下来,这座城也没有彻底发展起来,这里的生存条件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恶劣得多。何况时间越久,受到污染影响的情况就越严重。
“你们现在打算做什么?”
琼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城内道:“先修缮一下房屋,将大家集中到一起,作物要赶紧种下去,冬天快要来了,没多少时间了,这个时候必须要种下平日两倍多的稻子才足够撑下去。”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意:“托他们的福,人少了一半,先前收下来的粮食每人都有双份,就算今年收成不太好,今年也不会饿死太多人。我再带人到他们家中搜一下,应该也有不少存粮。”
程鸢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需要联络我。我记得你们城中也有联网设备,我让白银看看能不能修,这样我们就能通讯了。”
琼振作了一下精神:“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过来,我恐怕也活不下来。”
程鸢兰想起特温加和拉曼说过的那句话,对他也说了一次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天将黑,出来的太久,留下看家的动物们也要等急了,程鸢兰准备启程回去,但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在另外一艘飞船上看到不少坏掉的挖掘机。”
琼会意问道:“你需要?”
“嗯,我想带走几台试试能不能维修起来。”
琼点头:“可以,请随意吧。城中还有一台可以使用,如果需要也可以一同带走。”
“不了,那台你们留着吧。”
即然要让白银帮忙维修他们的通讯设备,一行人又转头去了城中央的高塔处,上方两根巨大指针早已经砸落在了地上。
“原先的设备都在这里,现在是彻底不能用了。”琼说道,里面本来有个长长的楼梯可以上去,但现在里面一塌糊涂,好在设备并没有放在顶层。
这里能连接网络的东西,其实是从飞船上拆卸下来的,也就是坏掉的那台飞船,曾经被不少人维修过,又被破坏过,能明显看到岁月留下的陈旧痕迹。
因为不是专门用来做联网用的,所以这设备的占地面积很大,琼赶紧找来了工具。白银熟练地将外壳拆了下来查看里面。里面有些进水,摸上去很潮湿。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很专注,袖子挽起,露出下面已经初步成型的肌肉线条。
程鸢兰不知道怎么的,目光就从他手中的东西挪到了他的脸上身上。
白银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程鸢兰这才反应过来,掩饰性地问了一句:“可以修的好么?”
白银现在不方便打字,瞥了眼程竹,程竹给他当传声筒道:“不确定,但是可以试试,需要时间。”
程鸢兰点头,看向外面道:“那这样吧,你和小金留在这里,我带程竹和动物们先回去,顺便也带两台挖掘机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等安顿好了就立即过来。程竹今天的课还没上。”
这次程竹没有反对,一天没上课他也很着急,他很主动地招呼动物们回到飞船上。
有小金在这里守着,掀不起什么风浪。
白银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看向她。程鸢兰感觉自己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点眼巴巴的感觉。
“我很快就回来。”
白银点点头,一直到她登上飞船消失不见才终于收回视线。
面对程鸢兰时,琼的态度非常自然,程鸢兰虽然是个机器人,但是很好相处。那时候白银虽然也一直跟在一旁,但他几乎从来没有注意过白银的存在,这人就像是会隐形一样,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谁都注意不到。
但一旦程鸢兰离开,白银的存在感就以十倍速开始增强,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约不太敢与他说话,总觉得有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不顺畅。
“那个,谢谢你。”
白银摇摇头,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继续摆弄手中的东西。
琼站了一会又说了两句,白银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过一句话,这让琼更加的坐立不安。
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他尴尬地找个借口迅速离开了,再多待一会,他恐怕就要窒息而死了。
程鸢兰搬出来两台外观没有损坏的挖掘机到了飞船中,还好这些挖掘机都能非常完美地折叠,折叠后的面积不大,她这艘飞船哪怕再小也是个飞船,两台挖掘机还是装得下。
到家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到了程竹平日睡觉的时间。昨天夜里他和动物们一起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睡一下,回去的路上,他就趴在程鸢兰怀里昏昏欲睡了。
程鸢兰抱着人下飞船时,就看到黑暗中的飞船前坐着一堆动物在等着了,它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很久很久了。
程鸢兰连忙轻声道:“抱歉,回来晚了。”
动物们摇头,似乎是在汇报什么,有几只凑到她身边蹭了蹭。
程竹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跳下来,口中含混不清地道:“今天,的课还没有上。”
程鸢兰赶紧拉住他免得让他摔倒:“明天再上课也不迟,不着急。”
程竹摇头:“不是,是它们的课,还没有上。”
刚刚准备凑过来撒娇的动物们瞬间:“???”直接齐刷刷地后退了两步。
还好程鸢兰直接将他拉去洗漱然后放进了小床里睡觉去了,这才让动物们松了口气。
一天没回来,她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院子的变化,莲子草已经长成了大片,草与草之间的距离完全被填满,她甚至看到有白色的花蕾出现在叶片间,竟是有要开花的迹象。
扒开茂密的叶片,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根部下泥土的变化。一场雨之后,泥土中的金属粉末和各种颜色都被冲开,这片地被染的五颜六色。
短短两三天过去,现在再看这块地方,土质中颜色像是被人随手抹去了一样,变回了原本的黑色。
程鸢兰惊喜了瞬间又去看其他植物,种子都陆陆续续地长了起来,就连桐花树种子也开始发芽了,唯有苹果树依旧没有任何迹象。
看完植物后她直奔山上的盒子而去,今天回来晚了没赶上传送的时间。不知道今天传送的会是什么东西。
然而,等她走到盒子旁时,才无比惊诧的发现,盒子中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