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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叶再次醒来已不在侯府,睁眼就见温简守在床前,他皱在一起的眉头让温叶心里一紧,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很清楚,这孩子本就保得艰辛,加上这两次的刺激怕是留不住了。可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两人陪着他长了五个月,她心里不甘也不忍心就此放弃。
“二哥,我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温叶扯住温简的手臂想要坐起,腹部针扎般得疼痛让她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那不住颤动地手向下滑去,平坦的小腹已经说明了一切。
“别起身,这里是向家宅院,你别多想先把它喝了。”
温简慌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好,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抬手端起一碗汤药递到她嘴边。
温叶别过脸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温简递去帕子,他扯了扯嘴角还是没有说出宽慰的话,若是温言一定会如寻常一样劝说病患:你们还年轻,眼下先养好身子,日后有的是机会。
可温简知道他的三妹有多重视这个孩子,喝汤药算是好的,还要每日忍受施针之苦,他曾多次劝两人放弃,最后连墨彦也默许了,只有温叶一直拼命坚持,是啊,哪个母亲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孩子那。
也不知温叶哭了多久,温简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从痛哭流涕到无语凝噎,最后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某处,偶尔还是会无声地落下泪来。
“喝了就会好起来吗?”
温叶转过身子眼睛已经肿得不行,她还是止不住泪,但情绪已经好了许多。温简点头,起身从桌上的食盒中端出汤药,这碗药已经让晓春拿去热过两次了,若是她再不喝就只能倒掉重新煎了。
看着浓郁的汤药温叶迟疑了下,还是乖乖将汤药喝个干净,她想尽快好起来,只有自己的身子好起来关心她的人才会安心,自己也能去做重要的事。
“你安心养着,我们都在。”
温简见她不哭不闹了,反而有些担心,温叶垂着眸木然地问道:“皇奶奶怎么样?”
“算是缓过来了,墨家的事圣上会查清楚的,接你来向家养着也是圣上交待。”
温叶明白,衍帝是怕楚天娇再找她麻烦,墨家的事她相信圣上会查清楚的,只是担心墨彦在荆平国的境况。
晚照两日前给碧霄去信让她尽快从沧州回来,晴空那边也去了密信,希望他能将这个消息带给墨小侯爷,让他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碧霄不到两日就到了,却不想一进门听到的是温叶小产的事,她火急火燎地冲进院子,到了放门口又止了脚步。
温简正好从屋里出来,温叶方才哭了一场,吃了药就睡下了,她本就小产身子虚,又大哭了一场更是没了精神。
“你又赶夜路了?”
温简见碧霄怔愣地站在门外,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极了。自温叶有了身子后,“半山亭”的事几乎都是碧霄在操持。
“不是在信上说了嘛,有我在没事的……”
温简边说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掖在耳后,碧霄不耐烦地抬手打掉他的手。
“你管这叫没事?她确实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我拿她当亲姐妹,我真后悔那时没有刮花她的脸!”
碧霄怒目而视,她后悔自己没有守在温叶身边,更后悔没有早些看清那个刁难任性的长公主,若是上次好好教训让她怕了,也不会有以后这么多事。
“霄儿别气,你听我说……”
温简急得不行慌忙上前去拉她的手,他知道碧霄是心里不好受,打他骂他骂他出气都行,就是别责怪自己,气坏身子可不值。
“收起你那套说辞,我再信你就是蠢。”
碧霄各退一步躲过温简,闪身往后门跑去,温简追到后院时碧霄已经不见了踪影。
“霄儿,霄儿!”
温简不顾形象地大声喊着,此时他特别想追出去和碧霄解释,可温叶这边又离不开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晚照听到争吵声一路寻来,只见到在院里垂头丧气的温简。
“二公子这是?”
温简将方才的事儿复述了一遍,晚照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
“晚照姑娘,这该如何是好?我不是担心她生我的气,万一她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傻事......”
温简一想到这里就害怕得不行,不知他从哪儿寻来把折扇拿在手里把玩着,紧握扇柄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显出了红印子。
“二公子放宽心,碧霄姐只是心直口快,她做事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晚照确实了解碧霄,温叶的事她倒是没有多怨温简,只是心里难受堵得慌,一时冲动对他说了狠话。在碧霄看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是谁在背后诬陷墨家,她一定要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茗儿,出来吧。”
“首领。”
茗护卫从小巷深处现身,他抓了抓后脑有些难为情,方才特意隐藏了身形,还是没逃过碧霄的眼睛,看来自己的轻功还是要多下工夫。
“脚下功夫还不错,下次记得控制呼吸。”
碧霄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紧锁的眉头舒展些许,看来这孩子在侯府也没偷懒。
“是!”
茗护卫突然得了碧霄的肯定,嘴巴一咧笑得灿烂。
“说说这几日的事,越详细越好。”
茗护卫表述一向生动,碧霄听得十分明白,果然整件事都是那个长公主搞事情,晴空走之前曾传密信说,长公主与一姓周的公子相交过密,今日进京“半山亭”那边还传来,长公主请旨亲命他为驸马一事。
“你派人查查长公主的那个新驸马,相信会查出些什么来。还有,影护卫的尸首现在何处?”
碧霄垂眸,不愿让人看到眼中的脆弱,茗护卫敛了脸上的笑意,轻叹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那么沉重。
“径山脚下的向家坟内,小姐说等事情结束后,要将影护卫与他的心上人葬在一处。首领,影护卫的夫人您见过吗?”
碧霄摇头,说到这件事她心中多有遗憾,那位真正的温家三小姐当年可是蕙质兰心的才女,她的才情可真是美名远扬,连一向傲娇的三公主对她都是以礼相待。
“那位娘子我无缘相见,晚照倒是见过几面,此女子温婉贤淑,才德兼备,当真是大家闺秀。”
“这么的女子还真是可惜,不过和我们亭主是不能比的!”
茗护卫很少称温叶为“亭主”,眼下这么称呼也是有了心虚,毕竟自家小姐论起贤良淑德来实在是差了些意思。
“小姐不在你就别拍马屁了,办正事要紧,你还不快去!”
少年的小心思被碧霄一下子揭穿,茗护卫瞬间红了耳根,一拱手消失在巷角。碧霄松了口区,后背重重靠在一边的院墙,眼前是与影护卫一同做事的一幕幕,心中颇有感触。这些年她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她从未如此惆怅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最近她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碧霄姐,接着!”
一坛酒从屋顶扔了过来,碧霄轻点脚尖接在手里,轻踏院墙坐在一紫衣女子身边。她一仰脖喝了半坛子,身子解了些许乏累,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晓春,有没有想过随我做事?”
碧霄喝得急有些微醺,微红着脸看向一身紫衣的晓春,两人相差三岁,算起来去年她就年芳十八了。四年前她将晓春带出凉州,转眼四年过去,那个总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转眼已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想啊,只是我要照顾小姐,‘半山亭’现在人手不足吗?”
“嗯,琼州那边有坤护卫没多大问题,幽州有知州宴大人坐镇能安心些,沧州本是我在那,可眼下我必须留在京城,少主去了凉州一时回不来,茗儿尚小还需历练,眼下也只有你了。”
晓春点头,她倒是挺想多出些力的。沧州的事她倒是知道些,沧州靠海本就是多事之地,商船与各国往来鱼龙混杂,各个商船看似相安无事,实则牵扯太多人的利益,真要出了事沧州衙门连封码头的命令都下不了。
“我去沧州吧,不过茗儿得跟着我,我怕万一……”
“行,茗儿从沧州回来不久,他倒是比你熟悉情况。你们后天启程吧,你总要跟小姐说一声的,毕竟跟她这么久了。”
碧霄故意将晓春的话打断,出门之前说那些万一的事总归不太好,她原本就想让茗儿跟着去的。
“好,我想个好由头,免得她操心。”
两人相视而笑,瞒着亭主做事已经是“半山亭”近半年来心照不宣的事了,除了与墨彦有关的事会上报给温叶,其他事宜一概是碧霄这个首领管事。
“记得跟程公子辞行,不许不去,你知道的,你若不许他说,他定会去烦小姐的。”
碧霄对此事是深有体会,当初自己不辞而别温简可是一口气追到了凉州沙漠去了,那位程公子看着比温简还粘人。
“是啊,我都忘了。”
晓春抿了抿嘴,无奈地点了下头,她倒是真的把程暖鑫给往在脑后了。
荆平国阴山小院内,拓跋朔月按照约定将那支商队的人头全部割下,让人送到了院子给墨彦过目。这本是双方取得信任的第一步,但拓跋朔月却没有再继续的想法了,他甚至要停止即将到来的合作。
“小侯爷抱歉了,你我的约定暂时停止,不过你们的性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