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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朗的月光下,李贤坚毅的面庞显得格外狰狞。
几名青皮帮闲畏惧李贤的身手,一时之间竟然畏缩不敢上前。
青皮的头目朱三响勃然大怒,他挥舞着腰刀,喝骂起来:“废物,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不过是一个泥腿子罢了,谁给老子杀了他,赏一贯银钱!”
一贯银钱足够四口之家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青皮们嗷嗷叫着,再度打起精神,冲向了李贤。
这时节,赵亮只觉得羞愤欲死,枉他自诩勇武过人,可面对这帮突如其来的帮闲竟然还不如李家三郎!
今夜若是逃了,以后他赵亮还怎么在赵家庄立足?
更何况,万一有人走漏消息,怕是赵家庄也在劫难逃了,为今之计,唯有将眼前这伙青皮帮闲斩尽杀绝,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电光火石间,赵亮暴喝出声:“弟兄们,别逃了!咱们的命根子还在这里!你们跑了,家里的婆娘孩儿吃什么?喝什么?”
往日间赵亮在盐客内便颇有威信,此时他一吼出声,众人便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想听他说些什么。
“这伙喝人血的狗腿子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就舍得把盐货白白交给他们?即便今日逃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家里去?”
一众盐客哑口无言,盐货就在原地,这要是溜掉了,一家老小不是白白辛苦了几个月?
更何况,一旦盐丁们顺藤摸瓜,逃得了初一难道还能躲得了十五?
涉及到自身利益,由不得盐客们再三小心。
“你们瞧瞧,三郎尚且如此,我们又有何惧?胯下有卵子的,随我杀他娘的!”
说罢,赵亮不再言语,他抡起随身的哨棒便冲向了李贤的所在。
朱三响又惊又怕,本以为今夜可以发笔大财,谁知道竟然遇上个不怕死的夯货,眼瞧着不远处又奔来一名人高马大的盐客,他哪里还敢啰嗦,当即扯起破锣嗓子叫了起来:“都他娘的废物!宰了这两个夯货,等我回禀了叔父,明日便把他赵家庄给灭了!”
初始,盐客们还有些犹豫,毕竟是杀官的大罪,若是被抓了,连族人都要被牵连,几百年来,大汉官府的权威早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们心中。
然而,当朱三响抄家灭族的恐吓声音传出之后,所有人都沉下了心,连住址都晓得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杀他娘的,老子早就看这帮狗腿子不顺眼了”
“杀了这帮杂碎”
“杀杀杀!”
三三两两的呼喝声中,赵家庄的盐客们竟然转身杀了回来。
朱三响只觉得腿脚酥软,他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帮刁民如此难缠,就应该回禀了叔父,让他点齐军马,先平了赵家庄!
哎呀,万万不该起了吃独食的念头呀。
现在骑虎难下,这可如何是好?
不等朱三响想出办法,赵亮已经与朱家的帮闲们厮杀了起来。
帮闲们横行惯了,哪里遇过这阵势?当下胆气尽丧,却被李贤、赵亮二人打的哭爹喊娘。
等到盐客们完全冲到近前的时候,朱三响见事不可为,拔腿便溜。
主心骨一逃,帮闲们再也没了厮杀顽抗的劲头,当真是一触即溃。
危急关头,赵亮来不及多言,只得赞道:“好兄弟,好汉子!”
李贤一棍敲断了帮闲的小腿,嘴里道:“快吩咐兄弟们,莫跑了一个狗贼,不然我赵家庄永无宁日!”
赵亮心头一跳,急忙吼了起来:“兄弟们,抄家伙,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贩卖私盐,持械与盐丁殴斗,无论哪一条捅出去,对盐客们来说都是在劫难逃的大罪。
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盐客们顿时使出了浑身的气力,玩命狂奔起来。
朱三响紧急招呼来的这几名青皮帮闲原本就赶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才在这地方追上了盐客们,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收获一场富贵,谁知道,竟然啃上了硬茬子。
要是顺风顺水也就罢了,在银钱的刺激下,帮闲们还感觉不到什么。
可现在,一照面就折了两个同伴,四下里的刁民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这让欺软怕硬的帮闲如何生出抵抗的心思?
与区区盐货比起来,自然还是身家性命来的要紧。
手里的火把早丢掉了,夜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惊惶失措之下,连夜奔袭的劳累让三五名帮闲摔了个狗啃泥,轻易就被盐客们抓住了。
剩下的几人夺路狂奔,可却有些气力不足,比不得养精蓄锐睡了两个时辰的盐客们。
最后,连头目朱三响一起九个帮闲都被抓了回来。
红彤彤的火把下,俘获的帮闲们犹在破口大骂,他们底气足的很,一帮泥腿子敢把他们怎么样?
“老子是游缴麾下的帮闲,你们这帮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抓我们?你们是想杀官造反吗?”
朱三响被揍的鼻青眼肿,他阴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少他妈屁话,老子是游缴的族侄,还不快快放了我!”
朱游缴在盐客心中早已经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听说今夜竟然把他的族侄抓了,他们都有些慌乱,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李贤一步跨到朱三响跟前,他抬起蒲扇般的巴掌,“啪”一声抽到了对方的脸上。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李贤这一下,莫说是盐客、帮闲,就连赵亮都吓呆了。
谁也没想到往日里不声不响的李家三郎竟然是这般胆大包天的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李三郎这一巴掌端的是大快人心。
朱三响“嗷”地一声吼了起来,他不容置信地嚎了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啪啪”又是三巴掌,李贤打的爽快,出了一口恶气,大笑道:“不就是猪扒皮的侄儿吗?老子打的就是你!”
“好大的狗胆,你就不怕我叔父把你千刀万剐?”
李贤“嘿嘿”冷笑,道:“我会让他知道是谁杀的你吗?”
说话间,李贤摸出牛耳尖刀,一刀削下了朱三响的耳朵,嘴里道“这一刀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现在谁拿捏着你的小命。”
“嗷”地一声,朱三响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个亏?他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嘴里无意识地咒骂起来。
血流了一地,众人只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别他娘的嚎了,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李贤扯过朱三响的发髻,拿出沾血的刀子,有意无意地比划起来。
朱三响浑身颤抖,可目光中却有着彻骨的仇恨,他不相信李贤这个泥腿子真敢杀了他:“呸,有种你便杀了我,不然老子非把你们这帮刁民千刀万剐不可!”
听到朱三响口出狂言,赵家庄的盐客们再也按耐不住,他们抽出棍子,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杀才。
哪知道李贤拿出刀子竟然一刀捅进了朱三响的小腹。
尖刀入腹,痛彻心扉。
朱三响死也没想到李贤竟然真敢杀他!
这要是再往里捅个几寸,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下了。
李贤的心跳的飞快,可他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手软,他抵着刀柄,威胁道:“想活就快说,想死也容易!”
“我说,我说!”
死亡的威胁下,朱三响再也按捺不住,他将今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赵亮等人离庄之后,村里一名赖皮便跑到了朱三响家中告了密。
听闻有伙盐客竟想跳过自家的买卖,到即墨城卖盐,朱三响便大喜过望。
这可是天降横财,要是把握好了,少不得又能发上一笔。
因而,出于私心,朱三响并没有把消息告诉自家叔父,而是自己找了几个相熟的青皮帮闲,连夜追来。
在朱三响想来,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夜袭而出,他们肯定束手就擒!
哪知道,盐客们在李贤跟赵亮的带领下竟然如此难缠,早知道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淌这趟浑水。(未完待续)